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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巫蛊再现 ...

  •   “皇上可知,此番母后病情危笃,不为别的,而是叫包藏祸心之人给算计了!”傅黛君粉唇微颤,眯起凤眼不屑一顾地瞄了瞄董赟,心想:入宫以来你不是总爱扮猪吃老虎吗,估计从未料到有朝一日会栽到本宫手里吧,既然是你自作自受,那就休怪本宫咬着你不放!便道,“董昭仪,你在中安殿干的好事,是你自己亲口承认呢,还是本宫替你说?”
      “嫔妾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没什么要向皇后娘娘交代的。娘娘请自重,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蒙蔽,如此妄下定论污蔑嫔妾的清白事小,给娘娘的英明蒙尘事大!”董赟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不迫地回敬傅黛君。
      “妄下定论?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宫还能空口说白话,冤枉了你不成!”一眨眼的功夫,傅黛君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头部个扎满银针的布艺人偶,信心满满地向刘欣和在场诸人展示道,“皇上请看,如今臣妾手上拿的,就是董昭仪意图谋害母后的罪证,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这不是......”刘欣乍一看傅黛君擎着那个巴掌大小的布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禁联想到汉武帝后期震惊朝野的“巫蛊之祸”,迟疑着该不该从嘴里吐出“巫蛊”二字来。
      巫蛊娃娃!董贤毕竟见多识广,情知过去宫中曾上演过多起借巫蛊名义构陷他人的血腥故事。最惨烈也是最近的一次祸端,便是发生在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的太子刘据谋反一案。当时朝中佞臣江充与太子有隙,向汉武帝刘彻诬告太子以桐木人偶暗行诅咒,企图篡取帝位。刘彻信以为真,命江充彻查此案,最终牵连甚广,超过十万人为此虚妄之事丢了性命。刘据迫于无奈起兵反抗,后因兵败自尽,其母卫子夫亦以死谢罪。血淋淋的教训犹在眼前,而傅黛君不知进退,胆敢拿巫蛊说事,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恐怕宫廷内外很快又将掀起腥风血雨了,如此看来,如今的皇后实在枉为国母......
      想到这里,心急如焚地望向刘欣,满心盼着对方断不能轻易为谣言所惑。
      “诚如皇上所见,臣妾手中的人偶以彩锦织就,正面书有母后名讳,背面则记着母后的生辰八字,可知是董昭仪用来诅咒母后的道具无疑。”傅黛君将布偶翻弄于股掌之上道,“况且人偶头部被施以银针,母后头疾无故发作正是根源于此。两相印证,董昭仪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皇上还要继续偏袒她吗?”
      刘欣伸手取过布偶,细看正反两面,果如傅黛君所言,遂沉寂不语,转递给身旁的董贤。
      董贤虽不信巫蛊之术真能奏效害人,但瞧着布偶也深觉不妥。
      此刻银针虽然扎在布偶头上,却似扎进了刘欣的心里。只此一点,便情不自禁地掐起指尖,着手将那象征意味十足的银针一根接一根地从布偶头上拔除。
      “驸马都尉大人果然兄妹情深,这是在帮昭仪湮灭证据吗?”傅黛君眼见董贤拔针,讥讽着想要立即从对方手里夺回布偶。不料纤纤玉手还没能够接触到布偶分毫,却被另一道强劲有力的胳膊肘给硬生生挡了回去!
      “皇后,倘若果如你所言,有人借助这只人偶对母后玉体不利,而你却对银针留在人偶头部熟视无睹,难道要置母后受痛症折磨于不顾?”刘欣收起手臂,厉声责问道,“你无时无刻不将矛头对准董昭仪,那朕问你,就算这人偶真有通达鬼神之功,你凭什么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昭仪所为?”
      “皇上,臣妾不光有物证,还有人证!”傅黛君的手腕被刘欣碰得生疼,但她似乎并不介意,嘴角微翘显露出些许志在必得的自信,回头淡淡地瞥了瞥躲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道,“拂夏,你来说。”
      待到那个叫做拂夏的小宫女,离开傅黛君的背影进入众人的视线,刘欣已在昔日生母丁姬躺卧的靠塌上落座,本想把董贤一并拉来身旁坐下,对方却不愿当众逾越君臣之礼,最终选择站立塌边陪护天子,将作为证物的布偶搁置在刘欣面前的桌案之上。皇后傅黛君、昭仪董赟则分位次在靠塌左右坐定。
      “皇上,奴婢是在椒风殿里服侍昭仪娘娘的宫女,贱名拂夏。”拂夏在殿中下跪道。
      “拂夏,你来告诉皇上,驸马都尉手里拿着的人偶,是不是你偷偷藏在台案上那只太后素日最喜欢的六棱青玉瓶中的?”傅黛君不愠不火地朝拂夏发问道。
      “皇上,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这人偶千真万确是奴婢亲手给放进青玉瓶的。”拂夏自认得干脆利落,大大出乎众人预期。
      “真的是你?”刘欣也感到拂夏承认得过于轻巧。
      “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在中安殿内放置人偶的罪人,正是奴婢。”拂夏斩钉截铁补充道,“前日正午,奴婢随昭仪娘娘来中安殿服侍太后娘娘用膳,便是那时趁堇色姑姑和殿中宫人不备做下的恶事。”
      “你好大的胆子!”刘欣拍案道,“你在殿内私藏人偶,莫不是要诅咒太后?”
      拂夏正欲开口回应,恰巧卉云领着一个手端铜盆的内侍进殿,先是抿笑着朝主子傅黛君示意,跟着跪在了拂夏旁边。那端盆的内侍也将铜盆放在一旁,望天子而拜。
      刘欣和董贤放眼铜盆,内里似乎装满黑色秽物,略有些五彩的颜色点缀其中。
      “卉云,本宫命你搜查椒风殿,可有收获?这个乌涂的盆子又是什么?”傅黛君问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铜盆乃是奴婢从椒风殿院中杂物间内寻来,盆内多是用火烧过的灰烬,但也残留了些未完全烧尽的绢帛布料,”卉云回道,“请容奴婢呈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只需一观,分晓便可自明。”
      “那就呈上来吧。”刘欣允准道。
      “诺。”卉云奉命起身,仔细从铜盆中挑了两段色彩鲜明的彩帛,毕恭毕敬地捧至天子案前,董贤见那彩帛似曾相识,转眼瞧了瞧放在桌案上的布偶,心中立刻叫苦不迭。但彩帛已被卉云送至近前,无奈伸手接过,奉与刘欣和傅黛君查验。
      “这椒风殿当真藏污纳垢!本宫让卉云前去搜宫,看来是不虚此行啊......”傅黛君只远远望了案上那彩帛一眼,便难掩心中的喜悦道,“皇上,您也亲眼看到了,这铜盆中尚未燃尽的彩帛,与制作人偶所用的布料,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嘛。昭仪,你可有话说?”
      董赟隐忍不发,愣愣地盯着卉云从椒风殿里搜过来的彩帛,像是在发怔。
      刘欣一手擎过布偶,一手托起彩帛残断,比对半晌方道:“就算在椒风殿里发现的彩帛,与人偶的布料在材质方面彼此吻合,也不能证明人偶就是用昭仪宫中的彩帛制成的。朕就不信,除了椒风殿,其他各宫各殿就没有跟这个彩帛一模一样的布料!”
      “皇上请细看您手里的彩帛,可还记得这料子的出处?”傅黛君提醒道。
      “你说出处?朕哪里了解多少关于布料的学问......”刘欣面露为难之色,抬头用目光求助伫立在侧的董贤。
      “皇上,这彩帛名曰‘对鸟隐花金丝锦’,乃是西域乌孙国巧匠织就的名品。月前匈奴国乌珠留若鞮单于遣人与我大汉修好,来访使节们朝贡的物品中,便有两匹这种菱形纹路的锦缎。”董贤不愧为服侍御前的高级侍官,但凡刘欣身旁之事,事无巨细处处留心。
      “经你一提醒,朕对西域进贡的这种奇特布料确乎是有印象的。”刘欣欣慰道。
      “驸马都尉倒是个细心人,算你识货。”傅黛君闻言浅笑道,“虽然名为对鸟隐花金丝锦,但这彩帛的独到之处却并不在于对鸟隐花的纹理,而在于织就彩帛的丝线。白日里自然看不出什么,一到夜晚黑暗处,这对鸟部分的丝线透出淡蓝之光,隐花部分的丝线则透出淡粉之光,释放出月凉如水般柔和的光芒。对鸟隐花金丝锦一匹之价达到万金之数,即源于此。”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布料,真是稀奇!”刘欣唏嘘不已,短暂忘却了眼前的危况。
      “皇上有所不知,这丝线乃是出自西域特有的紫蚕之茧,而这紫蚕天生喜食浑荧草,体内吸纳了浑荧草的荧光之色,由此抽取的丝线自带荧光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浑荧草扎根西域,移植之后难以存活,且数量稀少,寻找不易,所以这对鸟隐花金丝锦唯独西域才有。”傅黛君应道,“只是似这般贵重的布料,臣妾自认无福消受,倒是昭仪同它更有缘分些......”
      “昭仪同它更有缘分些?皇后何出此言?”刘欣疑惑,不知傅黛君所指。
      “回皇上,当初乌珠留若鞮单于遣人进贡此锦,因对鸟隐花寓意独特,呈献诸位太后皆不适宜,您便下旨赐予皇后娘娘和臣妾各领一匹。皇后娘娘夜间畏光,对鸟隐花灵光微浮无益于安枕,故辞而未受。于是您又将皇后娘娘那匹转赐给了臣妾......如此一来,承蒙皇上怜惜,臣妾便以一己之身忝占了两匹锦缎。”董昭仪禀报道。
      “看样子昭仪倒是十分珍视皇上的赏赐的。倘若用在正经地方,如此名贵的布料完全可以制成一套艳冠六宫的锦袍华服,更能彰显拥有者的明艳动人。只可惜,昭仪却把心思放在咒术害人的肮脏伎俩上,可见真是人心不古啊......”傅黛君讥讽一番过后,朝卉云使了使眼色道,“除了盆里的残渣碎片之外,剩下的金丝锦,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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