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高桥崆

170、【新更章节】折榱的序曲

　　“由恨生爱，对我吗？就凭你！”星辰视之敝履，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对手。

　　“你小子越是傲娇，某越觉得亢奋。怎么办，某就喜欢你故作高冷……”薛飙上下其手。

　　“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星辰冷汗直冒，苦于无力阻止对方的蛮横侵扰。

　　“不是有句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你小子的倾城之貌，足以衬托出某的英雄气概啦！”薛飙强词夺理，看样子是吃定眼前的猎物了，“多亏先生设计，教你落入某的掌心……”

　　惨杀昭仪母子，嫁祸于人，继而赶羊入圈，安排刀疤脸接盘。王莽委实步步为营。

　　遥想天王庙误中歹人迷药时，宁可咬舌自尽，也决意为云程发轫的刘欣守节。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心上人尚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自己岂能如此窝囊地死得毫无价值？既然对手并不急于取我性命，那就必得和他虚与委蛇，千方百计使敌人放松警惕才是。

　　唯有腾出手脚，方能伺机而动、死中求生！

　　“小爷认栽还不成吗？说吧，你想怎么消遣，大不了顺从你就是！”星辰眼神楚楚可怜。

　　“嚯，你小子到底是个风月高手啊！似你这等尤物，一旦发挥好自身长处，何愁不能事事称心如意？某好奇尚异得紧，快将你的经验说来听听，也好调剂调剂！”薛飙托起对方下颚，心痒难耐地猛咽口水。

　　“你说的在理，独皇上一人的润泽，根本填满不了我的欲壑。所以啊，不光王崇、获将军和太史令李寻，哪怕他是匈奴王，乌珠留若鞮单于，都对我的殷勤奉仕赞不绝口呢……”星辰内心嫌弃得要命，表面上仍装出一副如数家珍的浮浪模样，心说不管那么多了，自证淫逸便自证淫逸罢。无论如何，先要哄骗眼前这条疯狗替自己解缚，才有扭转乾坤的希望嘛。

　　“噢，连匈奴王都分得了你小子一杯羹？某还跟底下人打过赌，那蛮子从未染指过你呢！算我输，低估你了。”薛飙猥笑，返身从案上抓起一只褐色小瓶，冷不丁来了个对嘴塞！

　　“干，干什……”待星辰反应过来不住吐呕时，那瓶中液体或多或少顺喉咙流了下去。

　　“实话告诉你吧，瓶子里装的，是可以让身体变酥软的香浆。然后呢……这葫芦里的东西，恰好是你所喝香浆的解药。接下来会怎么样，全都取决于你的选择。”薛飙抛掉空瓶，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个酒葫芦，拧开木塞，仰头灌了满口，直接冲对方的朱唇扑啄过去！

　　天哪！喝了他嘴里的东西，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恐怕以后也会天天做噩梦。

　　拒斥他嘴里的东西，等到身体变得酥软，还不知被他怎样折辱呢。

　　就在进退维谷、跋前疐后的节骨眼上，只听砰的一声，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

　　“你这家伙，胆敢欺辱星辰？立马给我放人！”来者正是乌珠留若鞮单于囊知牙斯。

　　“总算找到你啦，星辰哥！”小果跟着从囊知牙斯身后闪了出来，跃跃欲试。

　　“小牙！小果！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儿？小凉呢，她没事吧？”星辰涸鲫逢水，大喜过望地呼喊出声。

　　“珠香翁主无碍，只是说来话长。”囊知牙斯边回复边疾步前冲，“待我结果了这个刀疤脸的禽兽，再慢慢同你讲！”

　　“匈奴王、武卫将军，且稍安勿躁，容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可好？”薛飙啐掉口中的“解药”，照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亦不为被人唤做“禽兽”而气苦。

　　“院中喽啰已被我等悉数制服，你这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小果咄嗟叱咤。

　　“别急，先听他有何话说。”星辰以为强将手下无弱兵，刀疤脸断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囊知牙斯和小果遵嘱停在原地，强压怒涛、暂缓攻势。

　　“实不相瞒，我家先生本无意加害卫将军。某不过是在恭候匈奴王、武卫将军莅临茅舍的间隙，跟卫将军开个玩笑、叙叙旧而已。”薛飙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好比先前从董府撤人，其实是一样的道理……诸位细想，某说的是与不是？”

　　原来就在当天浅夜，董恭老儿集结府丁，欲对小凉小果下手。早有准备的囊知牙斯带人及时赶到，加之增援布防在府中的莽军无故闪离，搞得这位挂名的车骑将军措手不及，偷鸡不成反蚀米。此刻听对方这样说，众人情知是王莽蓄意为之，顿时解开了那时的狐疑。

　　“所以你家先生命你假意襄助车骑将军，让他空欢喜一场，而他本人则在宫中肆意杀人嫁祸？”星辰终于缕清了头绪，从一开始，王莽便将董家父女视作达到自己目的的牺牲品……

　　“正是。昭仪娘娘乃先生头号威胁，设计将她除去，既能消解心腹大患，又能成全卫将军放飞自我，实乃用心良苦。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见谅。”薛飙大言不惭，全无忌避。

　　“既如此说，那就快点给我松绑啊！”星辰晃得手铐脚链一阵叮当作响。

　　“是啊，还不马上放人！”小果焦燎地大声催促。

　　“人，自然是要放的。但在此之前，请匈奴王首先答应先生一个小小的条件。”薛飙讨价。

　　“你说。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允诺便是……”囊知牙斯和星辰眼神相交，毅然决然。

　　“那好。先生的条件非常简单，统共只有四个字：萧-规-曹-随。”薛飙一字一顿。

　　所谓“萧规曹随”，是汉惠帝二年，萧何临死前力荐曹参为相，曹参上任后，所有事务依然遵守萧何制定的规约，清静治民，保得朝野安定的故事。今番王莽以此典故相赠，其义有二，一是向囊知牙斯承诺，无论汉室帝位如何变迁，对匈奴的友好政策都不会改变；二是提醒囊知牙斯，匈奴人应当信守诺言，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兴风作浪。

　　“萧规曹随？”囊知牙斯立刻洞悉了王莽息事宁人的意图，“知道了。回去转告你家先生，但凡在我囊知牙斯主政匈奴期间，全族上下定当恪守对汉廷的所有约定，他大可放心！”

　　“痛快，那，某这便将卫将军完璧归赵！只要从今往后不再出现在先生眼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钥匙和解药也都留在案上，请匈奴王和武卫将军自便。”薛飙说罢，意犹未尽地瞄了一眼星辰，大摇大摆经过囊知牙斯和小果身边，走出屋外，带上院中苟延残喘的手下们扬长而去。

　　“星辰！”“星辰哥！”囊知牙斯和小果飞奔上前，七手八脚替星辰解开镣铐。

　　星夜。一辆马车飞驰在通往城北的官道上。

　　小果眉飞色舞地讲起处置董恭一事。虽免了他的死，但在离开前，囊知牙斯喂他吃了天仙子。

　　没了董昭仪这个大靠山，董恭用暮年痴傻为绵延数年的非分之想埋单，也算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放刘欣一个人在宫里，我很担心……”许是药效残存的缘故，星辰意识变得模糊，服过薛飙提供的解药后才略有缓解，“我稍缓一缓，待明日一早，便混进宫去见他……”

　　“时下王氏一族把持朝政，新都侯一手遮天，整个皇宫必定戒备森严、密不透风。就算真能回到宫中，又有何益？”囊知牙斯剖析局势，劝对方趁早打消自投罗网的念头。

　　“是啊星辰哥，听获将军说，王莽老贼在椒风殿杀了赟姐姐和她的侍女，拿你当替罪羊，简直太骇人了。”小果附议，“此番全身而退实属不易，倘或下次落入他手，无异于主动献人头，只恐有去无回。”

　　“你说……获将军？你们是在哪里遇见他的？”星辰隐约听到对方话里提到王获，不由强打精神。

　　“是他主动联络我和小果，让我们赶去王家那处外宅救你的。”囊知牙斯据实相告。

　　“获将军怎知我被困在那里？他是怎么做到的？”星辰信赖王获的人品，拿他当自己人。

　　“这不奇怪。他好歹是王莽老贼的亲骨肉，打探到内幕消息也很正常。”小果不以为意。

　　“对了星辰，获将军要我们捎话给你：皇上的驾，他会守护到底的。”囊知牙斯想起一事道，“除此之外，他还让我们明日未时三刻，北宫门外碰面，届时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