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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新更章节】夏拂秋漪 ...

  •   永信殿宫人皆候于殿外,不敢擅入,更不知此刻皇太太后在御前理屈词穷,无比狼狈。

      刘欣投鼠忌器,抛下目瞪神弛的皇祖母,掉头离了永信殿,预备去暴室亲审生事之人。

      永信殿内,傅瑶瘫坐,幸得一位样貌似曾相识的年轻侍女端来温茶,伺候她小呷了两口。

      “漪秋啊,哀家又被王政君这个老妪给算计啦。”傅瑶略缓过气来,叨念今日之事。

      “奴婢适才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原来,这个漪秋便是屏风背后藏头露尾的神秘线人。

      “唉。眼下皇帝赌气,怕是会渐渐疏远长信殿呐。”傅瑶得失之患犹存,不免失落失措。

      “太后是什么人,皇上是什么人。太后睿哲,岂不谙疏不间亲之理?”漪秋良言相慰。

      “皇帝带走琉璃,不会当真不念祖孙之情,责罚哀家心腹之人吧?”傅瑶仍然心有余悸。

      “据奴婢看,皇上带走琉璃姑姑,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人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姑姑给放了。毕竟啊,若是太后慈颜遭人抹黑,皇上也难以独善其身。”漪秋颇能洞穿人心。

      “哀家不疑琉璃。按她的脾性,就算以死相逼,也绝不会牵扯哀家。哀家亦信得过皇帝。他是哀家一手调教,再不济,也不至做出亲痛仇快的蠢事。哀家不安的是,生藤蔓,长旁枝。”

      “奴婢愚见,既是长信殿出手,不可避免会借此打压永信殿。到时恐夏贺良和解光……”

      “王政君这个老妪,居然用陈年旧事动摇皇帝,扰乱哀家的计划,属实可恶!事已至此,像夏贺良和解光这样微不足道的马前卒,哀家的母家需要多少便有多少,舍了就舍了罢……”

      “太后想得好。来日方长,您手上不是尚有一步‘好棋’待落吗?忍一时海阔天空嘛。”

      “你这孩子,倒是挺懂安慰人的。听你一番说辞,哀家心口貌似不像先前那般堵得紧了。”

      “一切皆拜太后所赐。能为太后分忧舒虑,是奴婢莫大的福分。”漪秋不敢恃恩生骄。

      “早先安排你化名拂夏,接近昭仪,却被皇后坏事,害你退居幕后……”傅瑶道破玄机。

      “当时承蒙太后亲临,阻拦皇上责罚皇后,又施恩救了奴婢贱命。”漪秋(拂夏)浅笑。

      “巫蛊一事,哀家让你将矛头对准皇后,而非昭仪,你可知晓哀家这样做的苦心?”

      “太后深谋远虑,奴婢望尘莫及。奴婢不敢揣度尊意,唯令行禁止而已……”

      漪秋固然心知肚明,傅瑶在中安殿反其道而行之,目的有三:一则施压皇后,给她个警醒,让她懂得宫中的人和事,并非摆弄由己,轻举妄动、随意招惹终将自食恶果;再则让昭仪松懈,自以为能够全身而退,乃至协理六宫事,都是源于清白无辜的人设和公道自在人心;最后也是教皇帝清楚,哪怕皇后有错在先,但废后这样的重大决策,天子一人的执拗不做数。

      即令傅黛君当真后位倾落,傅氏家族多的是温良娴舒的适龄女儿,届时另觅一位便了。

      然此情此境,容不得在尊贵者面前卖弄,于是秉持唯诺顺服之态,继续聆听教诲——

      “让你藏身屏风之后,隐于宫人之间,不过事从权宜。从此刻起,你也不用背着人了。”

      “得太后慈蔼垂怜,奴婢感恩怀德。您放心,奴婢的化妆术师从高人,纵是抛头露面,保管谁也认不出,奴婢便是那日中安殿内,被太后命人当场‘灌下毒酒’身亡的宫女拂夏……”

      “也对。谁又能猜到,拂夏即是漪秋,漪秋即是拂夏呢?”傅瑶眉花眼笑,“只是琉璃行事不慎,教手背上的烧痕曝露了九品莲台之谋。独卫将军溺水一事,哀家可不甘代人受过!”

      “想那卫将军树敌众多,何须太后亲自操刀?只是皇上一时受人蒙蔽,不知太后冤屈。”

      “哀家遭人构陷,抑郁难消,便从即日起托病不出,以逸待劳好了。”傅瑶计上心来。

      “奴婢自会捎话给太医院左院判,让他务必让您看起来,抑郁难消……”漪秋虔敬应和。

      再说刘欣被他老丈人、大司马傅晏纠缠近一个时辰,无非劝谏天子顾全大局,不要寒了皇太太后的心云云,直到夜色渐暗,方才拖着倦怠的身躯,乘辇来到凤凰殿。

      “傍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和皇太太后起了争执,还将琉璃姑姑投入了暴室。大司马得到消息后惶恐不安,在临华殿缠着你说了大半天的话。”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皇祖母积恶,累及母后在先,害你溺水在后,教人忍无可忍……”

      “这两件事,尚有不少疑点,你一口咬定是皇太太后主谋,未免太过臆断了。”

      “你说臆断便臆断罢。就算我有心亲审,也至多是听琉璃编故事找托辞,隔雾看花而已。”

      “既早知道是隔雾看花,又何苦做出这些不近人情的姿态呢?”董贤贴心帮他按压肩背。

      “总不能坐视不管、放任自流吧。就算先前之事文文莫莫,也要让皇祖母明白,绝不可有下次!”刘欣抬臂握住董贤的手背,语气斩钢截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至少要保住你……”

      星辰,谢谢你对我一如既往。

      虽然你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我岂不知,你心里有多惆怅。就连先前身中雷公藤毒溺水一节,也不肯对我明言,莫不是椒风殿那晚的“背叛”,让你灰败气馁?

      但愿我和赟妹之事带给你的创伤,早日愈合。

      我会倾尽余生,修复这一道丑陋无比的罅疵……

      三日后,为兑现对王政君的承诺,刘欣以执左道,乱朝政,倾覆国家,诬罔主上的罪名,将夏贺良、解光二人免官,流放敦煌。同时下旨,召新都侯王莽回京,让他侍奉太皇太后。

      至于囚禁在暴室里的琉璃,为了教她和她身后的傅瑶长个记性,拟关满七日后再做道理。

      长安城外,骄阳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夏贺良、解光和负责押解的几个兵士身上。

      此去敦煌千八百里,长途艰辛自不必说,一步一鬼亦在情理之中。

      能否回来,何时回来,此前虽有盟誓,然局势瞬息万变,仍有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在。

      步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兵士打开扣在两人脖子上的沉重枷锁,身后又有薛飙骑马赶至。

      “老兄啊,总算等到你了!”高个子夏贺良和小胡子解光,好似看到救星般簇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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