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故我不再

4、春日宴《四》

　　筒子楼里

　　余晖斜照映在客厅里，光与影交织。

　　李世欢抱着小熊孤零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机自顾自地放着。

　　清冷又喧闹着充斥小小的天地，老楼房隔音不怎么好，天花板上传来刺耳的拖拉声和碗筷碰撞劈里啪啦的响声。

　　“砰砰砰”

　　李世欢有些迟疑地转过头望了望门的方向，又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默不作声。

　　“姐，开一下门。”

　　“有人在家吗？”

　　听见声音，李世欢连忙丢下小熊跑过去开门。

　　“吧嗒”

　　“小姨”

　　李世欢望向站在门外的人纯纯地笑着。

　　王姝珍看着李世欢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你妈呢？在家吗？”

　　李世欢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卧室门，没作声。

　　王姝珍顺着李世欢的视线望过去叹了口气：“欢欢乖，先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电视，一会儿啊，小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李世欢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看着王姝珍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低声说：“姐，是我，开门，让我进去。”

　　“吧嗒”

　　门开了。

　　李世欢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有些落寞地抱起小熊坐在沙发上不知所以。

　　凭借她儿童般单纯的视角心里却总有着隐隐不安，她不明白一个早上的功夫，爸爸怎么就没再回来了。

　　还有呀。

　　妈妈为什么要将自己锁在房里面，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妈妈不高兴了，所以她不想理自己了？

　　声音从门缝里泄出来，哭声断断续续。

　　“我当初就不该跟李伟林在一起，他就不是个东西。”王姝华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姐，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女儿跟谁？”王姝珍压低声音，嘴角向门外撇去。

　　两人的对话突然沉默了。

　　良久

　　“跟我吧，不跟着我还能怎么办？李伟林他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她不跟我跟着谁？”

　　“姐，你得想好了。”

　　……

　　李世欢抱着小熊妮妮看着眼前的电视，静静地听着门里面的对话，直面命运抉择的岔路角，然而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懂。

　　长大后，李世欢再回首这一天，略有暖意的春日其实骨子里浸着凉薄。

　　门开了。

　　王姝华望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世欢眼睛一红却强行勾起嘴角笑着喊：“欢欢，走，咱们去吃饭，去吃好吃的。”

　　李世欢回过头，橙红色的余晖照在王姝华身上，柔和的脸庞带着母性的微笑和女子独一无二的倔强。

　　让人莫名的想哭。

　　在李世欢眼中，妈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妈妈永远是最好看的仙女。

　　经年过后，李世欢永永远远记得这一幕，明白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子，但同时她也是一位母亲。

　　李世欢回过神跑过去去抱着王姝华的大腿开心地想：妈妈又是妈妈了。

　　王姝珍站在她们身后，红了眼睛。

　　随着年岁的递增，人们学会了用记忆取暖，靠着记忆里一丝丝暖意学着用温柔对待世界，可如果碎片的记忆里仅存有莫名的凉意沁人，可还会学会人性里的温暖？

　　会的，记忆是世间顶不可靠的东西，它会被遗忘，会成为碎片，但有些东西会深深刻在脑海里，如影随形。

　　李世欢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