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盛宴》藏好自己

4、荒芜的心

　　传说中神赐级魔药，最有名的，就是教皇大人收藏的日月同辉。
　　当然，这也是梧桐听说的。
　　估计梧桐这辈子都只能在书里看到这种东西了。
　　书里说，这个大陆曾经有一个时代，所有神赐级魔药同时现世，造就那时的人类战力巅峰，从而形成一个个势力，沧海桑田，时光变迁，如今的大陆几大主宰也是曾经那些到达巅峰的人类的后代。
　　当然了，这本书里讲的，大多是野史奇谈，历经千百年，谁知道故事真相又是什么样子，图个有趣罢了。
　　熬到晚上，梧桐才想起禹华给的笔记本。
　　要是一点儿不看，明天早上早上还要见禹华呢。
　　讲的是魔药的制作。
　　用矿石，草木，甚至兽骨制造魔药。
　　火元素石的材料：磷石，酒精，火药粉，油松木屑。
　　制作过程：灼烧杂质，凝入元素力量，迅速冷却。
　　嗯，这是最低阶的火元素石，连球形的形状都没有，就是块带有元素力量的不规则石头。
　　看起来挺简单，梧桐之前还从魔药实验室顺不少东西来着，好像，放徽章里了。
　　哎，魔药学基本操作说是怎么回事来着？
　　昏暗的地下室。
　　白鹭端着老头的晚饭，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
　　“长长的黑头发一个辫子，长得还可以，眼睛大大的，穿的黑色衣服，看起来很文静，是个低阶教习，办公室在楚台学院北门附近。”老头仔细回想着梧桐的特征。
　　“是不是还戴着教廷的勋章，个头比我高点，特别朴素，浑身上下啥首饰都没有，连耳洞都不打。”白鹭补充梧桐的其他特点。
　　“对对对，你认识吗？”老头关切地凑过来。
　　“何止认识。”白鹭给老头泼冷水：“她不会跟你学这些的，人家是正统的帝国教育出来的，跟你学暗系就是自毁前路，你放过人家吧。”
　　“哼”老头轻蔑地说，“帝国教育只会抹黑黑暗系魔法的存在，我相信，真正的魔法师是不会拒绝暗系的，练一些不适合的魔法，那才是毁了。”
　　白鹭绝对不信梧桐的天赋会适合暗系，梧桐怎么能和黑暗搭边儿呢？
　　她应该去学光系、水系那种。
　　魔药仓库在楚台学院，算是安保最严格的地方了。
　　主要因为里面放了不少重要资料，还有很多天价魔药。
　　这里有专门的巡逻队伍，专门负责守护的一队魔法师，魔法仓库内还有高阶魔法师坐镇。
　　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和一些特许进入的学生和教习以及一些领导进入。
　　魔药仓库是很大的一栋楼。
　　据说地下室还是一个隐秘的监狱。
　　当然，梧桐只被允许在一楼并不算重要的那个区域活动。
　　那个《魔药学操作》在哪来着？
　　梧桐在魔药学书籍的区域寻找着，目光扫过一排排书名。
　　咦？《魔药矿石》？梧桐记得这本书，专门记载各种魔法矿石的典籍。
　　梧桐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抢了先。
　　梧桐不大痛快地看向那手的主人。
　　南风一脸歉意，“同学，我是魔药系的学生，我想，我比你更需要这个。”
　　同学？梧桐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她今天没穿法袍，反正管得不严，她就穿得很随意了。
　　梧桐歪过头，默默走开，继续找书。
　　桌上一堆书，梧桐一本也没看完。
　　沐月世家。
　　重明的桌上摆放着一个锦盒，锦盒里面是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银色金属。
　　“重明少爷，这是梦魇之镜的碎片，对您修炼精神力有益。”代表家主与重明打交道的一直是这个
　　忠厚的管家
　　“知道了。”重明的话一向是不多，毕竟他在这里待得也不自在。
　　待管家走后，重明才才拿出那小小的一块梦魇之镜碎片，希望这东西真的能帮到他。
　　自从去了魔药仓库，白鹭与梧桐一起玩就不方便了。
　　梧桐干脆把龙渊的蛋糕店当了据点，反正她就住着后面，白鹭下班就直接到这儿找她。
　　蛋糕吃腻了，梧桐从蛋糕店后厨找了点水果。
　　混得熟了，龙渊也随她去。
　　“这么快就调到了魔药仓库？搭上个师父？”龙渊觉得梧桐还是有点实力的。“哎，学院的领导还私下收徒？”
　　梧桐完全不想跟龙渊聊这个，“哎呀，白鹭怎么还没来啊！”
　　白鹭使了个潜行术，溜到一处无人角落，匆匆去找梧桐。
　　“家里有点事，来晚啦梧桐。”
　　梧桐才不信白鹭是有什么要紧事，白鹭和家里人关系都不大好，也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家里的事。
　　其实白鹭是冥想得久了，才来迟了。她要尽快提升精神力才能学习更多更高阶的魔法。
　　“白鹭，我最近新学了一种魔法，叫探知术。”
　　“探知术？”白鹭接着梧桐的话。
　　“就是释放精神力形成第六感官，和感知不一样的哦，这个是主动释放的，感知可没这个厉害。”说着，梧桐开始释放精神力，极力感知，梧桐的脑袋转向龙渊的方向，“龙渊左边兜里有一块魔药宝石，似乎是很贵的材质，而且不是元素能量的，龙渊，你是不是修炼了时间或者空间的魔法？”
　　白鹭望向龙渊，示意他宣布正确答案。
　　“你这哪是探知，明明是透视啊。”龙渊拿出那块透明如水晶鸽子蛋大小的宝石。
　　“以我的天赋，小小的探知术肯定不再话下啦。”梧桐十分得意。
　　龙渊转而问：“这是你那个老师教你的？”
　　梧桐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啦，那是我在书上学的，魔药仓库里面有好多魔法书，禹华老师想让我学习魔药。”
　　“魔药？怎么学这个，你不是要当战斗法师吗？”白鹭记得梧桐不是魔药师，大约以前在这方面了解不多。
　　梧桐本人并不排斥去研究魔药学，只是学得多了，就难学得精，最后一事无成。
　　成为战斗法师遥遥无期，倒是学魔药还有个老师能教，实在点。
　　三人一番话毕，白鹭提出想要去城南买点东西，非要梧桐一起。
　　梧桐当然拒绝不了，就陪着去了。
　　城南的晚上，晚市热闹得很。
　　白鹭借着去买糖人，把梧桐丢在了一家面馆前面。
　　白鹭的老师，无名的老头很‘碰巧’地再次出现在梧桐的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他换上了一身陈旧却干净的黄色法袍。
　　“小姑娘，又见面了。”从老人的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恶意。
　　梧桐一时不知怎么称呼老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很是尴尬。
　　“小姑娘，我还没吃饭呢，不知道你能不能请我吃顿面啊？”老人看出了梧桐的尴尬，他只是想和梧桐好好谈谈。
　　“哦，好，您请。”看着老人虽然苍老似乎依旧健硕，梧桐也没好意思上前搀扶。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要了两碗面。
　　“这是，第三回见面了吧。”老人想起前两回梧桐始终戒备的样子，可能自己真的混得太差了，让小姑娘这么防备。不过也对，小姑娘一个人，是该警惕点。
　　“我是一个流浪法师，”老人自顾自讲起来，“年轻的时候也是辉煌过的，如今就是老了，没人管了。”
　　“我是在楚台学院附近看到你的，真的很偶然，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你要是学暗系魔法，肯定能学得很好，比我之前教过的那个小姑娘还要好。”
　　梧桐默默听着，对老人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存在，没什么好骗的，而且她也可以感觉到，老人确实是魔法师，魔法师和普通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别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学到暗系魔法，那是圣光帝国绝大部分魔法师都接触不到的奇妙境界。”
　　老人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两本书，一个卷轴，一个锦盒。
　　“我知道，帝国的人对黑暗系的魔法都有偏见，但作为一个纯粹的魔法师，不应该被这种偏见所限制。这些东西请你收下，我知道你可能并不需要谁亲自去教。”
　　“希望它们可以让你变得强大。”
　　梧桐呆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坐在对面的老人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桌上两碗放凉了的面。
　　她不是教廷的虔诚信徒，但帝国所有的魔法师，都视黑暗魔法师为仇敌。
　　如果她也成为了黑暗魔法师，就意味着她不能再待在圣光帝国了。
　　身为帝国的子民，她怎么会背叛教廷的教义呢？
　　老头想了很久，才决定见梧桐一面，那两本书是他认为最适合梧桐的，卷轴则是来自永恒之夜的金属法阵，把手中的梦魇之镜碎片送给了梧桐。
　　他放弃了让梧桐成为他的学生，天才不需要那么多或许不需要的指点。
　　希望这位天才真能有所成就。
　　梧桐并不知梦魇之镜，只看得出这个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金属似乎并没有暗系魔法的气息。
　　这是……精神类？
　　学过探知术，梧桐的感知能力已经可以轻松探知很多东西。
　　只要往里注入一点点精神力，就能大概了解。
　　这是一块什么魔药的碎片，那个魔药应该是精神类魔药，等级很高的魔药。
　　梦魇之镜是神赐级魔药之一，法宝中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梦魇之镜碎片也被称为通往精神世界的钥匙，主灵魂与精神，目前为人所知的作用就是增强精神力，构建精神世界。
　　对重明而言，算是很好的辅助修炼精神力的道具。
　　当然，这种级别的宝物肯定能有更好的用处，只是重明不知道罢了。
　　至于梧桐，她并不知道梦魇之镜是什么，这枚碎片的用处，还要细细研究一下。
　　白鹭坐在地下室的书上，问面前的老头，“老头，梧桐她真的会学你给的书嘛，你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秘籍之类，我都没见你看重过我。”
　　对于老头各种神奇地法术白鹭向来是求知若渴来者不拒，可这阵子老头就不愿意再教她什么了，准确地说，老头总是在忙着什么，白鹭也说不上在忙什么。
　　见到老头对梧桐那般慷慨，白鹭也是和老头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心里多少不痛快。
　　梧桐的天赋真就比她强那么多？说实话，梧桐真的，看起来，很普通，白鹭都说不上她究竟有什么特点，有时幽默有时沉静，脾气软软的，从不跟人生气样子，也许实在魔法上有天赋吧，可如今也就是五阶不到。
　　白鹭正在心里乱想着，老头发话了，“有些东西，不适合你的，你想学也学不会的，我能教你的也不多了，不过你要记住，作为一个魔法师，评判强大与否的永远都是战斗力，就是看精神力，你最好不要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想学，技巧学得多了也是浪费时间。”
　　白鹭不喜欢老头的说教，她不喜欢被任何人教育，听这些没用的，但她也不好意思出言反驳，老头还是教了她不少东西。
　　“你听说过光明之眼吗？”
　　“什么光明之眼？”白鹭没听说过。
　　“光明的眼睛，几乎看穿一切的眼睛，我看到梧桐时的样子，她和前两次见面又不一样了，她的目光变得更通透了。”老头想，梧桐肯定是练了什么类似光明之眼的秘术。
　　“我对梧桐了解不多，但她是你的朋友，我还知道，她了解你，可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她？”白鹭有些诧异，老头居然还知道这些。
　　“梧桐给我的感觉很特别，看不透，但你我足够了解，小丫头，如果这个梧桐对你有一丝恶意，你会很惨。”梧桐只要多相处一段时间，很容易发现白鹭的秘密。
　　“那你还给梧桐魔法书，她变强了我岂不更惨？”白鹭不想聊老头的这些话题，却只能接话
　　“这不一样，出于她难得的天赋，那些魔法会在她那得到继承，在这里我不考虑和你的交情。”老头又说，“我说这么多，只想提醒你，最好能离开圣光帝国，这里并不适合你。”
　　“我是流浪的魔法师，属于整个大陆的土地，不该永远龟缩在帝国角落。”
　　“所以，你要走了。”白鹭听出来了，唠叨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就是因为这老头要走了。
　　“走吧走吧，以后就不用伺候你啦！”
　　不用躲避教廷的高阶法师，她可以换个更好的地方住。
　　出身王都极为富有的商人家庭，白鹭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直到母亲去世，父亲有了新的妻子，有了弟弟，这个家里，她就显得多余了。
　　倒不是有谁苛待她，只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旁边，她真的很多余。
　　于是她搬到了外面，自己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的。
　　除了要钱几乎不和家里联系。
　　她还遇到了一个会黑暗魔法的流浪法师，和他学习黑暗魔法。
　　她才不在意帝国和教廷的禁令，她想学，就学喽，况且那老头也说她有天赋。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她也学了不少有意思的魔法。
　　据说，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就是一个冥想出来的虚构世界，所以具体呈现出来的，也是各种各样的。
　　重明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梦魇之镜碎片，开始冥想。
　　他看见一片小小的沙漠。
　　沙漠之外是无尽的黑暗
　　他静静坐在沙漠的中心，看着脚下的荒芜。
　　这就是他的精神世界吗？
　　还真是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