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六笠》令郎舟

9、强行报答

　　“路上碰到一个傻子，随便忽悠了两句便给了我这玄云石，真是愚蠢至极，哈哈哈……”陶辛草说着，便讽刺般的大笑。

　　“希望那姑娘能看到你此刻这无耻的嘴脸。”

　　“要说无耻，我可比不过上神你，我可听说你把你新收的那徒弟给打残了呢！”

　　“是！”

　　“这不就得了，论道貌岸然，你更胜一筹。”

　　“我承认，不过我想问问你，是你让人把她带到这儿的？只因她破了这层结界，你便认定她是那黯鬼？”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人做事一向有原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虽说我到目前还未见过你那徒弟，不过这六界能破这结界的似乎屈指可数，除了你们几位上神以及上殷宙的那几位，不就只有那黯鬼有这等能力？我不怀疑她怀疑谁？”

　　“无稽之谈，若她是黯鬼，本君与之相处那么久，怎会看不出？怕是你心魔过重，看谁都要害你，见谁都要怀疑。”

　　“那是因为黯鬼该杀！你说你不怀疑？可最终还不是你自己把你那徒弟打成重伤？上神，那不是因为你虚伪吗？其实你也一样，在她轻轻松松破了结界闯入之时你比谁都怀疑。因为你怕被人误会你与那黯鬼有干系，所以才亲自出手打伤她以证清白不是吗？”

　　水岸夜盯着近乎魔怔的陶辛草，叹了口气，便回头继续煮茶，只幽幽回了句：“执念太重有了心魔，劝你去找相思仙做做心理诊疗，你有点扭曲了！”

　　“哼！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在装傻！”

　　“哦……是吗？”水岸夜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随即继续手下的动作不再言语。

　　这边断音音煮了好几个小时的药草，到夜晚了，终于熬好了汤药，她迫不及待的把汤药端到了江帘面前，只是江帘还是一动不动，就把她扶起来，想她以前也没怎么照顾过病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扒开江帘的嘴想一股脑给她灌下去。

　　大姐呀，你要干嘛啊，想烫死我还是想噎死我？江帘心里暗暗叫苦，没办法，被人支配的恐惧，她也在这么短时间内体会到了，断音音这灌药方法，不能说不好使，但能说是一点用也没有。汤药不仅没有灌到嘴里，反而顺着下颚流到她脖子里，还打湿了江帘的领口。
　　幸好断音音在给她嘴里倒了几口后，终于良心发现这方法有问题，就找来了勺子，用勺子把剩下的汤药喂给了江帘。

　　终于舍得用脑了！江帘心里欢呼。喝完全部汤药后睡了个把小时，江帘缓缓醒了过来，惊奇的是，她眼睛可以缓缓张开一条小缝儿了，只是身体好像还得再等一等。
　　她试着感知内力，一股清流突然在体内胸腔间流走，随着内力的流动，她的脚趾可以动了，接着是手指，然后是脖子，持续感应内力，最终，她的身体可以动了。
　　不过还很虚弱，要慢慢来，再静养个把小时应该就可以了，这是江帘自己的推测。

　　看着身体都能动了，她暗暗惊叹这草药也太神了，才这么点时间自己竟就恢复了。正在心中暗暗叫好间，她突然感觉，自胃里面向喉咙涌出来什么东西，她那废物的身体此刻竟是突然弹坐起来……
　　“呕……”扒着床沿开始呕吐。

　　断音音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爬在床沿生无可恋的江帘，大喜过望，“齐天大神，你终于醒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江帘两手和脑袋都垂吊在床边，气喘吁吁的回了句：“是的，俺又活过来了，对了，不许叫我齐天大圣，我不配…呕……”说完又继续挂在床沿呕吐。

　　“啊啊啊，先别管叫什么了，齐天你偷吃什么了，怎么一直吐个不停呢？”

　　“……我…呕…没空回答你这个问题呕……”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吐出来了，这还不如像个死尸一样躺着呢。

　　“那，那怎么办啊，齐天？”

　　“靓女…呕…麻烦…呕，帮我叫一下…医生…呕。”

　　“好的，我，我这就去”说完立马跑出去，找来了正在睡大觉的医仙。医仙看她情况不妙，就立马诊断，随即施法控制住了这症状。
　　看江帘这情况，眉头一皱，“这不能啊，老夫这些药草并不相克，且之前也治愈过无数人都没这症状，怎会令你呕吐不止呢？奇怪奇怪！”

　　江帘看医仙陷入了苦思冥想，只拖着疲惫的身子，生无可恋的脸对着医仙嘿嘿一笑，医仙莫名其妙感觉有点惊悚。
　　随即江帘向医仙表示谢意：“多谢医仙再次相救，小女感激不尽，来日您若有需要，定要找我，小女必竭尽所能相助。”

　　医仙看着这会儿满脸认真的江帘，舒了口气，随即笑脸相迎，道：“这是老夫的职责罢了，姑娘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哎，您别客气，本姑娘的人情可是很贵的哦，您别推辞了，就当我欠了您，给您立个字据吧，音音，帮我拿纸笔来。”

　　“这，不必不必”医仙懵逼，但是江帘还是不顾医仙的推迟和无语，硬是写了一张欠条强行塞给了医仙。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老夫也着实不需要啊！”

　　“拿着吧医仙，对了你也要按个手印！”说着拉着医仙的胳膊，给他的大拇指沾了点墨，在纸上又印上了医仙的手印。

　　“这，这到底是做什么！啊这……”

　　“医仙只要知道有了这个字据，我齐天就相当于欠了您一笔债，只要需要，随时都能见到并且履约就行了。”

　　然后一脸不知所措的医仙就被客气的送走了，临走，还差点让断音音来一个送客一路走好之吻。

　　房中，精神了的江帘一挥手便收拾掉了不必要的垃圾，四周瞬间整洁了不少。
　　看向正一脸崇拜盯着自己的断音音，向前，然后俯身行礼，道：“多谢音音姑娘这几日来对小女的照顾，小女感激不尽--”
　　“等等，齐天大神，你不会也要强行给我立字据吧！”

　　“求你别叫我齐天大圣，我不配呀！还有，立字据不好吗，这样以后你有难了我就可以随时来帮你！”

　　“可，可我怎么觉得，您刚刚有点强行逼良为娼的意思呢，嘿嘿…”

　　“……有吗？我刚刚明明是大侠风范呢，算了，总之你别叫我齐天大圣了。”

　　“那我叫你大神！”

　　“也不许！”

　　“嗯？那叫你齐天？”

　　“嗯！就这样决定了，既然你不要立字据，那我给你点别的。”说罢双指指尖指向断音音脑门，周身清气散发，一股气流随着指尖注入断音音脑袋。

　　“看起来好厉害，齐天，这是什么呀？”

　　“我往你体内放了一股心法，没有名字，暂且叫它……额……大圣决吧！”她随便想了一个名字便脱口而出，“你用清波感知一下，试试能不能控制。”

　　断音音照她说的，感知这股心法，瞬间，她额头隐约透出一点水滴形状的图案，周身也同江帘一样散发出一股清气。

　　江帘见状，继续道：“以后遇到危险了，就像现在这样，用体波感受这东西，用意念去控制它。面对敌人，它会形成攻击波，帮你斩灭危险，同时，对你自己来说，它是一面防护罩，懂了吗？”

　　断音音满眼兴奋，瞬间抱住江帘大腿，“大神，你对我最好了，谢谢大神！”江帘用了好大劲儿才挣脱断音音的手臂，随即跑另一边去。
　　有点不要脸的问道：“那个，你家在落雨原？你不是说等我醒了，就带我去你们落雨原，然后给我好多好多钱吗？你没忘吧，靓女？”

　　断音音差点把这事儿忘了，又很惊讶齐天是怎么知道这个的，想了一下，道：“对，没错，齐天帮我进到桃谷篱，我要报答你，我们明日就回落雨原！”齐天听到这话，嘴角上扬，闪现得逞的奸笑。

　　医仙从江帘处出来后，又直接到佻月斋汇报工作，一进门就感觉这屋里的气氛冷的吓人，水岸夜和陶辛草两人，端着架子，各干各的，沉默不语，所以这里静的出奇，只有茶水烧开的声音以及细微的石头摩擦声。

　　医仙行礼，沉声道：“见过翎岸星神，见过芙草上仙（陶辛草）。”

　　水岸夜眼神示意不必多礼，医仙首先开口：“您的徒弟醒了！”

　　“嗯。”水岸夜没有多余的言语，只冷冷的回了一个嗯。

　　“你对他说什么？此等无心之人，对他说这个做甚，倒不如说说，众仙有没有消除对他的疑虑，以便让他心安。”陶辛草讽刺道。

　　水岸夜没有理睬神经质的陶辛草，抬头看向医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给她服了汤药后，她呕吐不止，幸亏老夫去的及时，帮她诊疗了。”

　　“有劳四乌叔叔！”水岸夜突然改口，称呼都变了，医仙有些猝不及防，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为何会呕吐不止呢？”

　　“这，老夫也不清楚，这些药草并不相克，从来都不曾见过谁，服了这副药会有这种症状。”

　　“也不一定，没准儿是孕吐呢！”陶辛草插话。

　　“你住口！”水岸夜忍无可忍，毕竟也是他徒弟，怎能随意让他人污人清白，水岸夜此刻有点被激怒了。

　　医仙在一旁很尴尬，看了眼满脸不屑又纨绔的陶辛草，又偷偷看了眼脸色青红交加的水岸夜道：“芙草上仙莫要说笑，老夫诊断过了，只是单纯的呕吐，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请您务必慎言！”

　　“是吗？啊哈哈哈，真是好笑极了！”陶辛草阴阳怪气的笑道。

　　“其实，小仙有件事不解想问问两位大人。”

　　“问！”他俩同时冷冷的回答，头都没抬一下。

　　“这都三更了，二位不困吗？熬夜对神仙的身体不好哦！”

　　水岸夜，“……”
　　陶辛草，“……”

　　然而医仙没注意到他二人脸上的神情，又自顾自的唠叨，对着水岸夜道：“尤其是上神您，这三更半夜泡茶喝茶十分不利于睡眠，喝茶只会让你越来越清醒，您刚刚喝了那么多茶，再想睡着可就难咯。”

　　水岸夜嘴角一抽，有点恼，“要你管！”说完转身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茶叶。

　　“王四乌，我看，不如你加入我们扶林一族好了，你家翎岸君如此装腔作势，表里不一，你就不怕哪天也落得他徒弟那下场？”陶辛草突然开口。

　　听到这话，医仙眉头一皱，“上仙，求你慎言！老夫只是一介小仙，担不起你这般抬爱！”

　　“况且我们上神什么样，老夫自看得清楚！不至于说他徒弟落得什么样，不过是师父给徒儿一次教诲，何至于上仙说的那般严重夸张，劝你莫要断章取义！”

　　“你跟随他这么多年怎会看不出他是何种人？只是啊，有些人习惯于自己骗自己。或者说，他许了你什么好处？”陶辛草悠悠然的回答，随即起身欲离开。
　　经过医仙身旁时，冷不丁听到医仙口中传来一句：“他有没有许我好处我不知，我只知上仙与我家大人素来无仇，不知上仙今日吃错了什么药，非得来找我家大人麻烦？恐怕是欲求不满急火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