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冬天》SpRing7

6、琴房

　　翌日——
　　十三中的假期第一天并没有在一片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中开始，而是早早的，琴房就开始排起了队。
　　应迟可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他背着吉他拿着保温杯站在琴房楼下，看着来去匆匆的学生，知道的是明白他们假期要准备比赛和演出，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仍要上课呢。
　　突然，应迟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转过头，不出所料，是路不知。
　　路不知提溜着一袋温牛奶贴到应迟脸上，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怎么样，你路哥贴心不？大早上一睁眼你人就不见了，指定是没吃饭就跑琴房来了。”说完就把一个保温袋塞到了应迟手里，“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包子烧麦蒸饺每样都买了，南瓜粥豆浆可可牛奶你喜欢哪个？”
　　应迟捧着沉甸甸的早饭，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儿，却只憋出一句谢谢。
　　路不知笑着揉了揉应迟的脑袋，说：“外头挺冷的，走，我带你去琴房。”
　　应迟点了点头，跟在路不知后头走了进去。
　　十三中的琴房占据了整整一栋教学楼，一到四层每层都有十间钢琴房，每层走廊尽头还有一间乐团练习房，配有架子鼓和音响，五六层则是自由练习房。琴房是需要提前一周申请的，应迟此前并不知道，不过经常使用琴房的乐队彼此之间都熟悉，自然也都有私下商议好练习室的使用时间。
　　“他们今天都不在学校，你就到我们乐队的练习室吧。”路不知说着摸出钥匙，打开了二楼尽头的练习室，“欢迎光临——”
　　这里比应迟想象的更加惊人，录音棚大小的房间，推门而入便是一架爵士鼓和一架电子鼓，电子鼓旁边放着一台合成器，合成器另一边的墙角摆放着音响，三五个话筒随意地放在了上头。进门右手边则贴墙摆着两级楼梯状长长的木质抽屉，想来平时既可以收纳用品，也可以坐在上面休息。最里头的墙边放着三个用于放置吉他的架子，靠墙还摆着两个吉他箱，也不知里头是不是空的。
　　路不知将随身背的吉他取了下来，放在台阶上，朝门口的应迟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愣着干嘛？过来坐。”
　　应迟点了点头，关上门走了过去。
　　他把保温袋轻轻放在旁边，问到：“这间练习室平时有其他人在用吗？”
　　路不知咬了一口从保温袋里翻出的包子，摇着头说：“之前有个学长的乐队会用，不过前两个月他们开始去livehouse演出，就在校外找了练习室，没再过来了。”路不知看着应迟，这人总是一幅在想什么的样子，若是旁人，怕是早被他这种态度搞得退避三舍了。“奶黄包还是紫薯包？”
　　“紫薯包。”应迟像是条件反射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思绪还没转回来，嘴里已经被塞了个微烫的紫薯包，他终于转过头看向了路不知：“唔……谢谢。”
　　路不知属实被他这个反射弧给戳到了，盯着他认真的脸看了一会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应迟则是被这人突如其来的笑声惊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内心生出十数种疑惑，他抬手将手背贴到了路不知的额头上，又贴了贴自己的：“没发烧啊？”
　　路不知见他这反应，笑的更厉害了。

　　二人吃完早饭，并肩坐在台阶上，路不知拿出吉他轻轻拨了下琴弦。
　　“2弦，高了。”应迟随口说了一声。路不知眼皮跳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应迟，放缓速度又拨了一下，果真是高了。
　　“应迟，你有绝对音感？”这让路不知起了兴趣，虽然见过的音乐天才不少，不过绝对音感也只是存在于极少数人身上。
　　“绝对音感？”应迟自然是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存在，不过他倒一直没在意自己是不是，路不知这话让他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感觉，“或许是相对音感也说不定。”
　　“要不要试试！”路不知眼里闪着光，显然，这人是把自己当珍稀动物了，应迟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试试倒也无妨，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路不知兴奋地一跃而起，打开了合成器：“那先从简单的开始，四个音。”说罢路不知在键盘上按下四个键。
　　“re、fa、升sol、升la。”应迟毫不迟疑的就说了出来。路不知点了点头，这种程度，其实只要是学过音乐的人都听得出，“六个。”
　　“升fa、升do、re、mi、升sol、si。”依旧没有任何迟疑。
　　路不知微微笑了笑，“再来。”
　　“do、升fa、升sol、升do、mi、fa、la、升la、升re。”应迟张口答完歪了歪头，“这次是九个音。”
　　“嗯。”路不知并没有提前说，但应迟仍然完美的答了出来，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有绝对音感，“最后一题，阿迟你有五线谱吗？”
　　应迟点了点头，从吉他包外侧摸出了五线谱本子和笔。
　　路不知眨了眨眼：“听好了，这次有，20个音。”应迟就知道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不过20个音，确实是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如果能成功，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像那人说的那样，在彼处与他重逢。
　　“sol、si、do、升do、re、fa、升la……”应迟听到的瞬间便开始在五线谱上疾书，他写下的速度甚至远比说出来的快，路不知没有数，20个音，或许不到十秒、不，五秒！他就已经写完。
　　路不知看着眼前这人，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天赋，与其更多的是令人羡慕，不如说，是令人畏惧。这种本就是靠天赋存活的领域，遇见一个拥有这样天赋的人，即使是路不知这样自信得有些自负的人，也无法回避他的锋芒，一瞬间甚至会产生很消极的想法。不过也亏得是路不知，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存在了短短一瞬罢了。

　　路不知走近摸了摸应迟的脑袋，佯装生气的咬了咬牙：“你说你这天赋是想气死谁啊。”
　　应迟没说话，抬头看着路不知，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