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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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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其琛伸手摸到散落脚边的衣物,火速套上身。
徐言锡在外面等得不耐烦,问了一句:“好了没?”
陆其琛十五度角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徐言锡所在的位置。
即使她现在身份未明,他还是规规矩矩背对她,站得笔直,等她换好衣服自己走出来。
意外地,还挺正人君子。
“抱歉,我……我现在有些害怕,所以动作有点儿慢。但请你等一等,不要闯进来。”陆其琛佯装惊慌,说话的声音弱弱怯怯的。
看徐言锡的样子,他是打算做君子,只要她适当示弱,他必定不会闯进来。
她可以抓住这点为自己挣得逃跑时间。
果不其然,她等来了徐言锡的那句:“那你快点。”
陆其琛一把扯过搓澡用的巾子兜头盖脸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帘子冲到徐言锡身后一掌劈在他后颈。
一掌下去陆其琛自个儿都点儿蒙,她原本只想逃,怎么一掀帐帘,她的想法就变了?
这个动作几乎是出于她的本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控制她的大脑,进而控制她的动作,仿佛她的身体对这个动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下手的方向,力道根本无需思考,而是出于她不本能的条件反射。
她想这大概是习武之人本能的反应。
徐言锡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却已经迟了。他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倒下去前只看见一个包着头巾的姑娘撒开了腿越跑越远。
陆其琛怕被他跟上,故意绕了两圈,等到确认她已经甩开徐言锡,她才拐回自己的帷帐。火急火燎扎上头发,套上外衫,顺带手把巾子和换下来的衣服往被子里一塞,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徐言锡醒来后脑子有点儿迷糊,忘了前因后果,误打误撞走到陆其琛的营帐前。里头的灯亮着,不知道是不是陆其琛在进面。于是他试探性道:“陆其琛?”
一边说,他一边推开帘子进去。
结果一进来看到的却是陆其琛左脚踩在地上,右腿半曲着就裤子。陆其琛猫着腰看见徐言锡,又慌又尴尬,手一哆嗦立马把裤子提上来,匆匆拿起摆在床上的腰带系上。
陆其琛磕磕巴巴:“殿下。”
徐言锡看不上她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冷着脸正要说什么,眼皮一低,看见床上的被褥仿佛鼓出一个人形,被角处还露出一截藕粉色的肚兜。
徐言锡干咳一声,目光不自然地急转。
陆其琛注意到徐言锡的变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闭,痛苦地看向徐言锡。另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遮住露出来的那一截肚兜。
她这个手怎么会这么笨!怎么能这么笨!
徐言锡无意让她难堪,更无意以捕捉她的难堪为乐。目光一顿,他隐隐约约又觉得陆其琛的难堪中似乎还藏着点儿恐惧。
徐言锡没有近前去掀她的床褥,好歹还是给她留了点遮羞布:“这时候了还不消停。毕竟是出门在外,收敛点。”
徐言锡目光一瞟,床边却没有看见多余的鞋。他心里不是没闪过一丝疑惑,但转念一想,许是陆其琛趁他不注意,顺脚把姑娘的鞋踢到床底下去了。
听徐言锡这意思,是误会她床上藏了个女人?陆其琛窘迫得浑身上下都在冒细细密密的热汗。
好在徐言锡没有怀疑到她头上,事情还不算严重。
徐言锡露出鄙夷的一眼,转身出去。他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这事多了伤身,你身上还有伤,自己注意保养。”
这个老色批自己满脑子颜色肥料就以为她也好这一口。
陆其琛支支吾吾:“是,是,属下记住了。”
现在送徐言锡这尊“大佛”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管他是不是误会她色迷心窍,只要他能麻溜离开,这锅她背了。
陆其琛脸烧的通红,咬咬牙:“殿下,您在这儿,属……属下不方便。”
陆其琛故意瞄了一眼床褥的方向。
徐言锡摆摆手:“你继续。”
言罢,徐言锡推开帘子,头也不回。
*
深夜,一场秋雨不期而至,雨打篷顶,雨声又密又钝。陆其琛辗转反侧,耳畔时不时传来对床秋岳沉重的呼吸声。
她睡不着。
这雨不知下了多久,在她越来越精神之际,雨声悄然停止。
陆其琛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出营帐。
除了守夜的卫兵,余者皆已歇下。营中静悄悄的,加之少了淅沥雨声凑热闹,深夜更是难掩寂静。
夜深无人的静谧与白日旷野的宁静截然不同。
夜深无人的静像是藏在黑夜里匍匐爬向心底深处的小虫子,意欲窥探人心深处最隐晦,脆弱的秘密。而白日旷野的静则是氤氲温泉,以最温柔姿态拥抱人心,让心底的忧伤和秘密自动上浮,拥抱安宁带来的温暖。
夜色清明,明月拨开厚重的云层露出皎洁月光,为数不多的星子嵌入夜空,犹如一粒又一粒的碎钻,闪着璀璨的光芒。
陆其琛散散慢慢走着,忽一眼看见南池与一卫兵鬼鬼祟祟的立于帷帐之后,一边说话一边交接什么东西。
她隐约听见那名卫兵说:“殿下,这是王妃让我交给您的。”
南池从卫兵手里接下一张纸,他打开看了一眼,旋即拿出火折子点燃那张纸。橘红色火焰快速蔓延整张纸,南池游刃有余的松开手。
那张纸犹如落叶,飘飘荡荡落入湿漉漉的泥地,火光渐弱,白纸在黑黢黢的泥地里化为灰黑色灰烬。南池一脚踩上去,把灰烬踩进湿润的泥土深处,浑身都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冷意。
南池不带感情吩咐卫兵:“回去吧,别让人发现。”
卫兵行了礼,转身没入夜色。
南池朝陆其琛藏身的地方走来,陆其琛没打算躲他。在他即将看见她时,她一步迈出去,突然在他面前出现。
南池愣了一愣,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出来溜两圈。”陆其琛挑眉问他:“你呢?”
“一样,你出来很久了?”南池不放心,也不怀疑她是否看见刚才那一幕。
不过就是一封他母亲想尽办法让人送进来的家书,她怎么会不知?他那点小算盘,她不敢说一清二楚但摸个七八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其琛为让他宽心,只说:“没有,才逛到这儿就看见你一个人溜达。”
南池在想什么,她很清楚。不就是怕被她发现他的秘密,而且如今她又在太子身边当差,他更怕她嘴巴不牢靠将此事宣扬出去。
陆其琛低下头不看南池,一边踢脚边的石子一边往前走,特意给他留出充足的时间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打量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此确认她没有对他撒谎。
陆其琛眼角扫到他已经放下戒备看向别处,伸出大拇指往外一翻:“走走?”
南池点头同意。
陆其琛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边的石子:“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喜欢方皓什么?”
南池一声干咳,漏夜寂静,陆其琛一个青壮男人问他这种问题?
这很容易让人误会。
陆其琛没等到南池的回答,抬头看看南池,换了一个问法:“这么问不合适?那我换一个问法,你喜欢男人什么?那么多漂亮姑娘……”
南池满脸的惊恐,立马反驳:“谁说我喜欢男人了?陆其琛,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毁我清誉啊。”
“不喜欢男人?”陆其琛纳闷道:“这不对啊,既然不喜欢男人,那你为什么偏偏对方皓那么好?”
南池粗鲁丢下一句:“他不一样。”
陆其琛还是觉得费解:“他哪儿不一样?是比别人多了一双腿,还是多了一双手?”
南池嗤之以鼻:“越说越离谱。”
陆其琛突然转过弯来:“噢,他是和别人不一样,他长得比一般姑娘还好看些。”
南池一瘪嘴,脑子里自动浮现方皓那张好看又白净的脸:“他是好看,不过他不是一般人。”
听他这么说,陆其琛更是听不明白。
陆其琛反问他:“不是一般人?为什么?他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了?”
南池露出一个“尔等凡夫俗子怎么会明白”的眼神,他道:“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总之他和别人不一样。”
陆其琛轻叱一声,不屑道:“算了吧,我看出来了,你这明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觉得他与众不同。”
“随你怎么说。”
南池懒得和她争辩,二人并肩走了一段。
南池忽然想起昨儿听陆开明和方皓提起拳谱下落一事,他道:“昨儿我听你父亲说寻找拳谱之事已经有眉目了。赵帮主托人打听到拳谱似乎在南方。”
打从上一次陆开明设宴款待赵帮主之后,赵帮主便一直托人帮忙打听拳谱的下落。前两日赵帮主南方的兄弟听说了一点儿拳谱的风声便立马飞鸽传书告诉赵帮主。
陆其琛猛地站住:“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拳谱的下落有眉目,这对主线剧情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可对目前的她而言算不得好事。按照她原先的设定,在找到拳谱之前南池就已经对她有了朦朦胧胧的情愫,跟着他们的感情应该在寻找拳谱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升温,最后他们心意相通,约定终身。
但现在南池不仅对她没兴趣,反而还一心扑到那个本来也应该喜欢她,默默付出的痴情男二方皓身上。
如果现在让他们南下寻找拳谱,她还困在反派太子身边,如何成行?这么一来,她原本定下的感情线基本可以算废了。
南池看到她眼中藏着他不懂的复杂情绪:“怎么了?找到拳谱你还不高兴?”
陆其琛不走心的笑了笑,心事重重道:“高兴,怎么不高兴。就是没想到赵帮主这么快打听到了拳谱的下落。”
她都忘了赵帮主这号人物原是她为了推动寻找拳谱这个剧情而设置的工具人。因为赵帮主只是个工具人,所以当初她偷懒,连个名字都没给人家起,只随便挑了一个姓氏就给他安上,结果她穿入这本书后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剧情飞速向前推进,她身为女主却还在原地踏步,这不是开玩笑么?
她要有赵帮主这速度,早早把文完结,何至于眼睁睁看着男女主感情线跑偏。
当初她真不该去招惹赵帮主!
南池没多想,随口说了一句:“你父亲和方皓也很高兴。你父亲说等赵帮主再打听得详细一点儿就派人去南方找。”
陆其琛惊呼:“这么快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