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肉与酒

99、第 99 章

　　这边月白带着桃仙一路走，一边将知州府上的意思说了。桃仙眼睛一亮，她同太太夜里宿在一张床上说不尽的悄悄话，自然知道太太是有心交好那知州太太。如今竟有她能使得上力的地方，别的不行，若说是调养肌肤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等会儿，这是往哪儿去啊？”桃仙突然脚底下一顿，问月白。

　　“松鹤堂啊？您要出门，又没太太带着您，自然要先去同老太太请示……”月白理所当然说道一半自己也住了口。太太可是吩咐过了，不叫三姨太太自己去松鹤堂的。

　　上次差点被捏着脖子灌开水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桃仙细想了想，自己壮了壮胆子道：“今日是知州府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谅她们也不敢误了知州府上的事情。”

　　果不其然，知州府上来接桃仙的人把事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说——当然未曾说是夫人有疾，只说是对她调配的香膏感兴趣。堂上的老太太就和蔼的笑着对桃仙说：“既是知州夫人那里唤你，就不要耽误快去吧。”

　　桃仙不知道怎么眼前就闪过了许久未见的鸨娘，感觉老太太下一句话就要说的是：“可要把知州太太陪好哄好了，知道吗？”

　　她强忍住了笑，乖觉的低头应道：“是。”便随着来接人的一道去了。

　　待她们出去后，老太太就称要歇午觉，把雁儿同莲淓两个打发走了。静了良久，才对身侧的吴嬷嬷说：“若是轼儿有苏氏半点……”

　　吴嬷嬷恭敬道：“太太的能耐也是为了咱们府上使，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自然还是老爷高些。”

　　老太太听了长出一口气，这才作罢。

　　说婉贞小心地在知州府上用了午膳，与知州太太是相谈甚欢，借机便说了施粥的事情。

　　却见那知州太太登时笑入了眼底：“杨太太真是慈悲心肠，也不瞒你说，再过几日我家老爷本就是要约请各大商户来共议此事的。”主动上门来送钱，这自然是好事情。

　　“都说杨家是积善之家，我原先还当夸大，今日见了杨太太才知道是真的。”

　　“哪里的话，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过只能尽些微薄之力。还是要靠大人们精心治理才有这一方的安宁。”

　　她越说婉贞心中越加仔细，这知州太太看着年纪轻轻，实则说话十分老练。听婉贞又提起那北方的战事，知州太太笑了笑，安慰她道：“姐姐你别心急。说句托底的话。那北面他们打就打吧，与咱们何干？京城可比咱们还北呢，最后顶多是朝廷割点地赔点款。往后几年多交些税……对丰通钱庄这样的大户来说也伤不着根本。”

　　这话说的婉贞心中就是一凉，难不成北方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竟然要弃了北方不成？

　　不等婉贞再说，厅外来人回禀桃仙到了。知州太太立时满脸喜色，说叫她进来。

　　婉贞转头见一道袅娜的紫色身影低头稳稳跟着进了厅，正是早晨桃仙穿的那件紫潞绸对襟袄儿。

　　看她这样的举止有度，叫婉贞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桃仙她天性是个好的，不过误落尘埃里。还记着她初来时的模样，那么一个肆意张扬的人，如今终于学的有模有样了。

　　心中暗动，婉贞却也知道桃仙的礼数在家中还算能糊弄一下，出来在外却见不得人，她轻声笑道：“这便是我方才说起的那个妾室，她……”

　　桃仙的名儿却不好提起，家里人虽是都知道。可在外头一说，叫人知道她的出身，难免就带上偏见看低了她几分。

　　话儿一转婉贞绕过了名字：“她啊对这一身肌肤可是上了心，您要说我的手护养得好，那便是她的功劳了。”

　　“是嘛？还真是羡慕您身边有这么个能干人。你抬起头来我瞧瞧。”知州太太笑道，却在看见桃仙的面容时不由笑得一僵。

　　她见杨太太对着妾室话里透着亲昵，只猜这妾室必然是贴身丫头提拔起来的，是那样不受宠，只忠心效劳主子的人。可这蹲伏在地上的人一抬头，就叫她看的眼里疼。

　　只见靡颜腻理巴掌大的一张白脸儿跟嫩豆腐似的好似一把能掐出水来。因她召的急，想必一路行来有些累了，面上浮着浅红，两只上挑点漆似的眼里水光荡漾。檀口轻启，抹了红艳艳的胭脂，越发衬得肤若凝脂。一捻捻的柳腰伏在那里跟只弱不禁风的花朵儿般。

　　“拜见夫人。”一张口，艳声柔语听得人浑身直痒到了骨子里。

　　“真是个精巧人儿……起来吧。”知州太太心里的一股火儿便息了。她原想着不过一个妾室，若是真有那好本事，开口要过来留在身边替她也调理成那杨太太一般才好。可不想竟是这么个卖弄杀俏冤家的妖精，这谁嫌家里太安生了才敢弄来么？

　　知州太太不由侧眼看那杨太太，见她面上当真没有半点不快，心里叫了声奇也怪也。单刀直入说起正事来，这样的妖精在她府上多待一阵都叫她心悸。若是叫她家那老东西看上了眼弄来，她可没杨太太这样的气量。

　　“恕奴家大胆，可能叫我看看您的手？”桃仙听了描述，心里就大约有了方向，不过这太太都看重的人，她还是仔细些的好。

　　那知州太太身侧的一个丫头便上前替她除下了暖袖，她便把手向前一伸。

　　见桃仙上前去看，婉贞轻声道：“你可不许贪功，有办法便说。若是没把握，或是把握的不周全，切不可瞒着。”

　　那里桃仙细细的看了，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听见太太看似轻责实则关心的话，轻轻放下知州太太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笑道：“奴儿明白的，夫人这样的金贵人，若是没有一万的把握，奴是不敢说的。”

　　婉贞听了心中稍整，见她形容，大约是有把握的，心里不由一暖。起先先是她要去放风筝才机缘巧合叫她救下了知州太太，如今若是能解了这知州太太的难处，那才是真的搭上来了。这桃仙难不成是她命里的福星不成？

　　心里想着等回去时不如带她去庚西长街吃那新开的洋人菜？不知那洋人菜是个什么滋味儿。一是新奇，一是美味，想必她是喜欢的了。婉贞不觉间一双丹凤眼带起笑意看着桃仙说话。

　　“奴家大约明白了，只是还有几句想请问。”桃仙还是头一次跟这样的官家太太打交道，说话尽可能的捡着礼貌的说，可不能在外头给太太丢了脸。她低着头问：“敢问太太平日可爱用些果子？不算蜜饯干果，只是鲜果。”

　　听她这样一问，那知州太太和她身侧的贴身丫鬟不由有些讶异。

　　“是不大爱用。怎么，同这个有关系？”知州太太眨了眨眼，这妾室看来是真有点门道。

　　桃仙听她这样一说，就知道自己大约是才对了。心里不由有几分得意起来，侧眼去看太太，太太也是笑着看她。她不由站的更直了几分：“这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您请来的大夫想必也都是常来往于贵人家中的，不曾想到您会少用鲜果。”

　　这本就是吃不着鲜果子的穷病，大夫哪能想到这样人家的太太会不吃鲜果呢。桃仙也是见过才知道的。

　　她细细的又看了看那知州太太的手，叫人来记方子。

　　“……木兰皮不但气味好闻，还有清热燥湿的功效。再有就是珊瑚末和那玉屑，两者并用色泽莹润，可悦泽肌肤。再一是您这样一轻揉，它就能磨去旧皮。”

　　桃仙细细的挨样儿说过，见那知州太太有了信服的模样，才又说：“同煎个三上三下，见那白芷变黄就可。然后滤掉残渣，下玉屑与珊瑚末搅匀就成了。夜里涂上，用淘净的羊肠皮或是鱼肚来裹上。第二日用淘米水一洗。”

　　“白日里您便还是用那唤春归的莹肌如玉散便是了。”她喜盈盈的说道。“只是奴也不敢打包票，还是请府上的大夫看过再用，以免同太太的体质哪里有个冲突。”

　　知州太太见她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肤如凝脂的样子，又见她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的，已是信了七分了。如今只等她们离去就迫不及待去试上一试。

　　不顾婉贞几次推辞，知州太太立时叫人准备谢礼来，没得说有多贵重，只是不是官宦人家绝弄不到的好东西。又亲自把她们送到了二门上。

　　“过两日说起赈灾的事来，我定是记得杨家的一片慈心。”知州太太笑道。“想必杨家这样的好心，我家大人也不会忘了你们。”

　　再三辞过，转身出来上了马车。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相互这样看着。

　　蓦然间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婉贞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头，那人却干脆整个人都扎进了她的怀里。

　　“真是，真是机遇啊。”婉贞心中的喜意几乎要溢了出来。那知州太太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千金万银也买不回来。

　　“办成了这样一件大好事，您怎么赏我才成啊？”桃仙扬起一张妩媚的脸来，心里动起了小九九，手臂不由收的紧了些。

　　却不想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道：“就知道你要邀功。我已经叫他们前面跑去了，今儿咱们也尝尝洋人的新鲜菜式。”

　　桃仙眼儿一亮，太太说的这一桩虽不是她所想，可也是她的心头好啊！

　　“哎呦，就知道您疼奴儿！”

　　太太看不见的地方，桃仙笑着眯起眼来，人说饱暖思什么来着。

　　车把式一扬鞭，马车便稳稳地一路行向庚西长街。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太：这是我的好宝贝，骄傲！
桃：太太骄傲了，叉腰！
知州太太：不敢要不敢要！
= = = =
桃仙：吃饱喝足了，可以开吃了吧？
太太：？？？
感谢在2021-01-31 21:13:39~2021-02-02 22: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名字昵称都没有 19瓶；海岸 10瓶；几何图案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