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江湖情》慕容夙音

6、途外之途

　　“嘿嘿，就是此剑。”

　　“剑怎么可以教人功夫？黑羽大哥你莫不是又再拿我说笑。”

　　“哎呀，凌锋小兄弟也难怪你不信，可事实真的就是如此。若说这一般刀剑嘛，只能拿来剁剁肉砍砍柴，和武功之事扯不上丁点关系。可这柄锈剑却完全不同，它名为‘凌锋’，相传是玄阳道人用那天坠之石与紫金铁砂相溶后在纯阳之火中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成，但是道家讲究阴阳相生，所以又用同样之法在那纯阴之火中造了把‘澈水’剑，两剑互为阴阳是以道法。”

　　陈凌锋看了看身旁的锈剑说道：“原来这把锈剑还跟道学有关，而且也叫凌锋，与我同名呢。”

　　黑羽笑道：“与宝剑同名，真是美事一桩呀！”

　　陈凌锋又问道：“可是黑羽大哥，你说这凌锋剑就是我的武学老师，我却怎么也想不通，一把剑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怎么可以教人武功呢？”

　　黑羽答道：“刚才说了这剑的锻造之法，现在就来说说这剑的奇妙之处。相传玄阳道人炼成两剑之后，昭告天下英雄，以求用剑高手可以驾驭这两柄宝剑。武林中那些用剑之人当然不会放弃这种机会，所以都慕名前往玄阳道人所在的天极道观一试宝剑。去的人数以千计，却无一人可以左右这两把宝剑，就算臂膀力气再大竟也提不起丝毫。时过数月后来到道观的人越来越少，武功低微的自认没这本事所以不敢来，武功高超的各派掌门怕提不起宝剑以辱门威所以也不去。可怜那玄阳道人，用尽毕生心血铸造的两把宝剑，竟无世人可以驾驭。天天沉闷寡欢，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故事讲到关键处时黑羽却突然闭口，陈凌锋听的认真，忙的急问：“一个人？谁？难道他可以驾驭凌锋与澈水么？”

　　刚才黑羽的脸上还挂着淡淡欢笑，现在却只剩了一分哀伤，说道：“他是个俊朗的年轻人，进了道观后便要试剑。早已不抱希望的玄阳道人看到这年轻小子不免又多了一份失望，多少英雄豪杰武林前辈都不能做到的事，这年轻小子就更无法做到，所以玄阳道人劝说他尽快下山，不用再此做这等无用功了。可是这年轻人全然不听玄阳道人的说词，只说来此试剑。这玄阳道人看年轻人决心已定，就姑且让他一试吧，就带着年轻人一同来到了道观里的藏剑室，进入藏剑室后年轻人首先看了看澈水，说此剑过于阴邪，男子带于身边恐不利其身，说罢一把抄起凌锋剑踏地跃起耍了一招‘迎风追月’剑影好似花瓣舞于空中，迎于强风，追逐明月。落地后大叫道：‘好剑！’这玄阳道人当时就惊的发懵，心想这凌锋剑数千人都无法抬其半分，如今却被这年轻小子耍的轻如鸿毛，看来这万事，真是说不可，不可说那！于是便将这凌锋剑赠于他，也算了结了自己一桩心事。后来这年轻小子用此凌锋宝剑，习就了天下剑法，只而立之岁，便悟透各家各路剑法精妙之处，挑战各门各派用剑高手竟无一场败绩，于是江湖上称其为‘天下第一剑客’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无敌。”

　　陈凌锋听的只觉有点晕眩说道：“那个年轻人就是我爹对不对？难道他是天下第一剑客？”

　　黑羽渐渐抹去了脸上的哀伤回道：“正是，不过随着他的消失，他的名号已被他人冠有。”

　　陈凌锋追问道：“那我爹到底为何消失？又为何要把我送到陈家村？”

　　黑羽停顿了一下回道：“陈家村偏离世事，知道此处的人甚少，我看他是遇到了什么杀身之祸，才不得已把你送到此地。”

　　陈凌锋忙问道：“杀身之祸？你不是说我爹是天下第一剑客么？那又有谁能杀他？”

　　黑羽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道：“哈哈哈哈，这天下第一剑客嘛，只不过是个江湖称呼罢了，称呼可不能当命使，若是以一对一，想必他是天下无敌，若是以一对十，也许还能勉强招架。可若是以一对百，以一对千嘛，就算神仙来了，也得被打进那几重地狱！”

　　陈凌锋摸了摸身旁的锈剑说道：“看来我爹果真是有万般无奈才把我送到陈家村，想让我在此躲避灾祸。可是黑羽大哥你说过，这凌锋剑只有我爹可以驾驭，那么为何今日我却可以使用自由？难道是因为我也可以驾驭它么？”

　　黑羽回道：“恐怕并非如此，这宝剑嘛，之所以珍贵，其锋利程度只是其次，而更关键的在于灵性。锋利可以人为锻造，而有无灵性嘛却非人力所能左右。”

　　陈凌锋摸着锈剑问道：“那它，可有灵性？”

　　黑羽笑道：“当然了，若无灵性它怎可能如今变为锈剑？”

　　陈凌锋不解问道：“难道它一夜间变为锈剑就是剑中灵性所使？”

　　黑羽回道：“嘿嘿，小兄弟变聪明了嘛，正是这样，若是一般宝剑，所具灵性只是助其使用之人功力大增。可是像凌锋，澈水这样百年一遇的绝世宝剑其中所蕴灵性恐怕非一般寻常宝剑可比。所以从你爹拿起凌锋剑的那一刻起，剑中灵性便认你爹为其主，助其修习练武，终成大果。但是这灵性越强，反噬的便越强。所以当你爹离开凌锋剑的那一刻起，剑中灵性便开始反噬剑身，最后剑中之灵随其主一并消失，一夜之间就成了锈剑。”

　　陈凌锋只觉这一切真是越来越神奇说道：“黑羽大哥，你到现在还没说清到底为何它能教我武功呢。”

　　黑羽说道：“哎呀，小兄弟不要着急，先听我来说说刚才和你所讲的剑法三途。”

　　陈凌锋回道：“剑法三途分别是力道，敏捷与聪慧，这些凌锋都记得了。”

　　黑羽嘿嘿一笑道：“可是，还有一途我却没讲。”

　　陈凌锋急忙问道：“还有一途？”

　　黑羽看了看锈剑说道：“这还有一途嘛，虽不关剑法何事。但在武林中却比前三途更为关键。”

　　“更为关键？比聪慧还要关键？”

　　“正是”

　　“那是何途如此关键？”

　　黑羽一字一顿的说道：“机缘。”

　　陈凌锋挠挠脑袋道：“机缘？”

　　黑羽笑道：“正是机缘”

　　陈凌锋还是不解问道：“黑羽大哥为何把机缘说的如此重要？”

　　黑羽回道：“我黑羽正是因为机缘碰到了心生愧疚的老和尚才学成一身武艺，你爹也是因为机缘拿到了凌锋剑才练成绝世剑法，所以说有无机缘才是关键。”

　　陈凌锋想了想回道：“黑羽大哥，我并不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机缘。”

　　黑羽问道：“哦？小兄弟不妨说说如何的不因机缘。”

　　陈凌锋稍停顿了几秒说道：“黑羽大哥的武功是因为其间十年的苦练才习得的，而我爹的剑法也是因为苦练才能习得，并非一张图谱一把剑就可以代替这些苦练。”

　　黑羽笑道：“小兄弟说的有些道理，可是我若无那张图谱，你爹若无此宝剑，就算再苦练几十年，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

　　陈凌锋一时竟无言以对，但还是生扭着说：“可那还是因为苦练才能……”

　　黑羽回道：“哎呀，那就各占一半好啦。”

　　陈凌锋笑道：“恩，那就各占一半。可是黑羽大哥，你到现在还没说清到底这把凌锋剑如何能教人武功？”

　　黑羽拔起了插在泥地里的锈剑说道：“这凌锋剑既是绝世宝剑那剑中灵性也绝非同小可。江湖上说这把凌锋剑具有记忆之能。”

　　“记忆之能？”

　　“恩，这记忆之能便是你爹每每用此宝剑修习剑法时，剑体也跟其一并修习。最初和其它兵器并无异样，但是随着你爹剑法的精进，剑体中的记忆便也随着一起精进，天长日久，你爹的剑法越发奥妙，剑体便全数把每招每式记忆其中。早时是以人御剑，中期是以气御剑，到了武功大成之时嘛，恐怕你爹只稍稍一眨眼，敌人就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凌锋剑的剑锋之下了。虽然如今剑已锈，灵已散。但是你继承了你爹的血脉，恐怕这剑早晚也会认你当它的新主，到时嘛，凌锋小兄弟，你只需挥一挥它，它便能使出你爹曾经的剑法，看来这武林中要不多久就又要更新换代了，这就是我说的机缘。”

　　陈凌锋觉得今夜真是奇妙无比，先是知道了爹的各种经历，然后又知道了这把凌锋剑的奥妙，这一切看似都像是一个梦，他掐了掐自己，发现很疼，说明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

　　黑羽坐到陈凌锋身旁说道：“凌锋小兄弟，想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陈凌锋答道：“但是爹需要人照顾。”

　　黑羽笑道：“陈正文虽没什么大才但是凭着那股正气一直活到现在，我看此人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陈凌锋默不作声。

　　黑羽又道：“凌锋小兄弟，你的心，不在这，不在陈家村。”

　　陈凌锋辩道：“不在这，又在哪呢？”

　　“在你那个突然消失的爹身上，在你不曾见识过而又渴望的世界。”

　　“可陈正文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报答嘛，那是肯定的，但是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就是查清你爹当年为何突然失踪，这一切如果你都可以不管不问，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黑羽站起身来续道：“小兄弟，事分轻重，到底是去查呢还是就此陪陈正文颐养天年呢？十日后我会在云州城中的狮子楼等你，到时我会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你爹为何会失踪的传言。”说罢轻功一跃，直上树梢，风一样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