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暖笙歌夜》清飘飘的云

2、第 2 章

　　我和秦征相识的倒是理所当然。
　　我是备受宠爱的朝阳长公主，生于朝阳,长于朝阳,所有我的东西都刻上阳光的记号。父皇说我是阳光的孩子，是大宋的福泽，是永远应当热烈的大阳。所以我名朝，朝阳的朝。
　　秦征与我相反。他长我一岁，生于月圆，月色清辉从出生便为他渡上一层冷冽。他自小习武，五岁便已使得长枪，十岁那年随父征战，十三岁宋军大捷，他自北漠归来已是少年模样。少年初成，北漠的黄沙没有磨去他的骄傲，他带着战场杀戮的血气和大漠独有的苍凉回到了上京。
　　父皇为给秦将军接风洗尘，设宴庆熙殿。我作为长公主，自然也在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之间，说不议国事的臣子们口若悬河的讲起了南方水灾，说聊风月的小辈们眼神已飘忽，目光绕着身姿婀娜的女眷们期期艾艾。女眷呢，言笑晏晏，时不时便投向对面公子哥们，端的是风情万种，眼神醉人。
　　无趣，很无趣。
　　我左手无聊的托着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击着桌面。我想像话本子里面一样溜出去，去花苑寻一个奇遇。
　　可是我不能。我是大宋的长公主，我应当端坐，应当受着这无边的无趣，一如我曾千万遍做过的一样。
　　身边的宫女似乎有些怕我，手微微颤抖着，我余光打量着她，也不过二八年华，就进了这深宫，成了这笼中雀。
　　恍然间听见我的封号，抬眼看去，原来是父皇用完搪塞秦将军。
　　秦将军倒是满身大漠气息，左肘撑着膝盖，右手端着酒壶，动作是超脱礼数的不羁。皮肤微黑，兴许还带着大漠的黄，方方下巴上是浓密的须鬤，眼神倒是极亮，从中透不出一丝醉意。
　　“陛下，”他的声音浑厚，一句陛下，四周似有默契般的安静了下来。“陛下，臣斗胆为犬子求一门婚事。”众人唏嘘，无数目光投向那方脸大汉。
　　我却不一样，我好奇的打量起了他身边的秦征。我自然知道他，也见过他，小时候在宫里待着，他算是我位数不多的玩伴。他随父走的时候我还去城墙看了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他的离去伤心过。他依然冷漠，他父亲在为他求婚事，他却依然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似是有所感觉，他抬头，薄凉的眸子和我对视，看不出一丝喜怒。倒底是我底气不足，先移开了眼。
　　而秦将军那边，父皇轻飘飘的给出承诺，随即唤我的名字。“朝儿，你看，还记得秦将军吗，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谁记得清楚呢，抱过我的人很多，谁记得清楚。
　　不过面上我依然笑着，秦将军也笑着，氛围似乎很和谐。众人也陪笑着。可是眼观鼻，鼻观心，其中种种，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估摸着时间，寻了个理由离开，回了我的朝阳殿。那是秦征回京后我们打的第一次照面，依然客气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