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迎风而立

2、诛心（二）

　　为什么聂小林如此盛怒？其实西念珍也想不太明白。
　　大概是两周前了吧，发生了一件事情。
　　彼时已经是2019年的12月末了，他们的大女儿聂若新快要期末考试了。聂小林和西念珍一直很重视女儿的学习，从小就送她到当地最有名的国际小学去读书，甚至在聂若新还在上幼稚园的时候，聂小林已经计划好了聂若新的中学和高中，同样也是当地最有名的国际学校。虽然花钱多，但是聂小林不在乎。曾经聂小林还对聂若新说，即使成绩上不去，爸爸也有本事花钱把你送进好学校。
　　但是西念珍不这么认为，她常对女儿说：“宝贝，爸爸的钱是爸爸的，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如果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活得更有价值和意义，就要努力学习，而不是当个无聊的包租婆。每天拿个钥匙，到处转转，吃吃喝喝，有意思吗？”
　　“咦，我才不要！”聂若新嫌弃的摇摇头。“妈妈，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聂若新说的理想，就是考进音乐学院，在大型乐团中当一名优秀的演奏者，她知道演奏家离自己的目标还太遥远，不太实际，但是演奏者，她觉得还是可以达到的。
　　聂若新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钢琴前面，先是随手一个音阶、琶音的练习，然后认真的弹着土耳其进行曲A大调奏鸣曲的第3乐章，这是钢琴的考级曲目，也是聂若新最喜欢的钢琴家之一莫扎特的曲子。
　　琴声在客厅里响起，聂小林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那是嘲笑，带着一丝轻蔑。在聂小林的字典里，努力奋斗不该是自己女儿的事情，他觉得凭自己今天的地位和能力，女儿要什么他能做不到？不就是弹个琴吗？给你买！以后想从事钢琴？给你开个琴行，想搞演奏会？包个演奏厅给你玩！想当钢琴老师？搞个培训中心，招几个老师，你想自己教就教，不想自己教还可以满世界的去玩，有什么不好？
　　因为在教育女儿的理念上有巨大的分歧，夫妻两个起了很多争执，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谁也没有说服谁。聂小林和西念珍都是摩羯座，两个人都有着摩羯座典型的特征，就是固执、坚持。但是两个人又有很大的差别，就是聂小林是1月12日的生日，个人星是水星，因此非常的理智冷静，非常的喜欢控制身边所有的人和事物，他希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非常不开心，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西念珍呢，她是1月5日的生日，所以个人星为金星的她，骨子里带着一种坚毅的理想主义，虽然外表温柔平和，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的热情洋溢，仿佛有无限的动力，要把平凡的生活过成一种艺术。用她老公聂小林的话来说，就是活在理想中的人。
　　西念珍一直信奉努力就会有回报，她把这个观念也传给了她的女儿。
　　眼看期末考试在即，西念珍非常希望女儿可以考进年级前10，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进入那所最好的中学，那所SX中学，每年的升学率相当惊人，可以这么说，如果一个班有40个人，那么将有39个人可以考上重点大学，剩下那一个是去国外留学了。
　　但是这个学校的招生条件非常严格，就是除去小升初的统考成绩要排名好，还要进行学校单独的入学选拔考试，而且，这个学生，还必须连续三年在所在小学排名前十。缺一不可，否则不予录取。
　　这也是西念珍为什么着急的原因。为此，他们在聂若新二年级的时候就报了各种培训机构，最多的时候报了8个培训中心，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就这样，西念珍觉得还是不够，总觉得培训中心的老师没有交给孩子如何学习的方法，以及如何举一反三的能力。她对培训老师的题海战术并不认同。
　　于是每天晚上，西念珍都要花时间抽查聂若新的学习。
　　这一天晚上已经9点半了，西念珍坐在女儿的书房里，手里拿着一套数学试卷，她圈出一道浓度题：
　　瓶中装有浓度为15%的酒精溶液1000克，现在又分别导入100克和400克的A、B两种酒精溶液，瓶中的浓度变成了14%，已知A种酒精溶液浓度是B种酒精溶液浓度的2倍，那么A种酒精溶液的浓度是百分之几？
　　聂若新的答案是20%，她的方程式也是正确的，当问道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聂若新也回答的十分正确。
　　西念珍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说“这有问题呀？为什么会这样呢？”然后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列出了另一个方程式，说道：“明明应该这样呀。”
　　聂若新蒙了，她疑惑的看了看，转而坚定的说，“我没错呀，我是对的呀，老师也是这样讲的呀！”
　　西念珍说道，“那你说说，我这个哪不对了？”一阵噼里啪啦，把聂若新说的更蒙圈了。
　　其实母女两个都是对的，这道题就有多种解法，西念珍的要求是，不仅要会做，还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而聂若新的目标是，这道题我会了，就可以了。
　　聂若新的学习方式比较投机取巧，她觉得一切皆是套路，直接套就可以。而西念珍希望女儿能够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去学习，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把知识学透直到得心应手。这样才会在将来的道路上更轻松。
　　此刻时间已经指向10点半了，西念珍怀中的小女儿千千开始不满的闹腾起来，“走，走，出去了，啊啊啊啊啊~~~~~~”
　　西念珍只好一边抱着千千站起来，一边拍着低声按抚，同时快速的对着大女儿交了底，“你没有错，妈妈的方程式也是对的，我只是希望你做题的时候多懂脑筋想想为什么要这样做。”
　　聂若新乖巧的回答：“知道了，妈妈。”
　　西念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女儿到底听进了几分，会不会去实行。
　　她把希望寄托在聂小林的身上。
　　聂小林和西念珍是高中同学，在学校里，聂小林那是风云人物，作为一个优秀的理科生，他的文科同样的优秀，150的满分，语文和英语都可以考120以上，这在那个LT小县城里，显然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数学物理，聂小林甚至可以上课打瞌睡，然后一样可以完美回答老师的问题，越是难的题反而越是难不到他，相反，他总在最简单的地方丢分，也不知到底是底子不牢还是完全没有上心，总之学得很随意，很轻松。
　　此刻西念珍来到客厅，抱着孩子坐在聂小林的面前正跟他说聂若新的事情，西念珍说：“老公，你下周能多回来两天吗？孩子马上期末考了，你教教她数学。”
　　聂小林的眼睛没有离开他的手机，“花了几万去培训补课还不够？要我来教？知道我的时间多宝贵吗？”
　　“可是培训中心的老师哪有你厉害，哪有你尽心嘛，放着家里的学霸，不是浪费嘛？”
　　西念珍故技重施。聂小林喜欢被崇拜，以前聂小林很吃这一套，偶尔也会答应去给聂若新讲讲题，然后炫耀的问西若珍懂了没有，会了没有？
　　西若珍这个时候就会很配合的说自己不懂，然后一惊一乍的抛出连环问，逗得聂小林洋洋得意，往往是孩子们都已经睡了，聂小林还在客厅拉着西念珍讲题，好几次讲题到12点过，有几次甚至两人都睡下了，凌晨2、3点了，聂小林还会确认一下西念珍到底懂了没有。
　　直到早上出门，聂小林还会嘱咐西念珍把昨晚的题再思考一下。想透了再教给孩子，这是聂小林的解释。
　　西念珍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餐桌上方的水晶灯发出温暖的橙黄色灯光，笼罩着两个认真学习的人，虽然是年近40的两个人，却像当年在学校里一样热烈而真诚。
　　当年的聂小林还不是这黝黑的皮肤，也不是这扎手的平头，也没有肉肉的双下巴和肥肥的大肚腩。
　　当年的聂小林一头浓密头发留着当时明星郭富城的经典发型，青春年少，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脸上细细的白色小绒毛映着光清晰可见，整个人白到发光。
　　那飞驰在足球场上的身影，那上课时的漫不经心和做题时的专注投入，那和一群男生打闹，最白的那一个男孩，那曾经在西念珍身后默默跟随的害羞又倔强的男孩，他们曾经这样同桌而坐，并肩学习。那个时候是1998年。
　　可是时间来到了2019年，12月。
　　西念珍还在劝说，“又不是耽误一整周，我就说晚上多回来几天。”
　　“你自己不会教？”聂小林不耐烦。
　　“我还要带孩子做家务呀。”西念珍继续说。
　　聂：“那我花钱请保姆做什么？你做什么家务？”
　　西：“保姆8点钟就回去了呀，完了以后孩子吃水果零食又弄一桌子，还要清洁呀，地板呀，孩子还要洗澡呀......”
　　聂：“没钱就算了，有钱还搞不定？8点不行就9点，9点不行就10点，我不信还请不到人了，再不然请回全天保姆呀！”
　　西念珍无可反驳，聂小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又不是那么简单，这两年换了10几个保姆，实在不是因为挑剔，用西念珍的话来说，感觉找个好的阿姨，简直比找男朋友还难。
　　也不是说没有好的吧，也遇到几个，但是都家里有事，其余的不提也罢了。
　　再说西念珍有个怪脾气，就是害怕跟陌生人相处，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但却真实的害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社交恐惧症吧。其实西念珍自己是不愿意请保姆的，奈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两个小孩和一堆家务，不得不请阿姨帮忙。
　　实际上，因为西念珍照顾孩子非常细心，基本吃饭睡觉穿衣拉尿陪玩陪学习都是亲力亲为，反而阿姨乐得逍遥，从一开始的搭把手到后面的直接使唤西念珍，而阿姨自己去睡觉休息了。还有的阿姨趁西念珍出门后虐待孩子，被监控拍下还不承认。
　　西念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心换心，自觉自愿，相互理解，拿钱做事这些道理会行不通。或者真的是自己缺乏管理能力，西念珍有时候也会自我怀疑。但是西念珍又不会去深入的纠结，她的处事原则是能简单尽量简单，就是不合适大家就结束，好聚好散，所以，最后的最后，就是西念珍觉得，只要孩子大了，只要钟点工做做大的卫生，不用阿姨就可以了。
　　现在聂小林却叫西念珍请回全天保姆，西念珍当然不愿意了，这边西念珍还在劝说：“你现在工程都结束了，又没什么好忙的，就是请几天休息也不耽误呀。”
　　这个聂小林如今在一个大型房地产集团公司担任总经理，工作地点在XL市，所以可以说自从他们2006年结婚以来，聂小林都是一周才回一次。若要认真说来，从2005年聂小林工作调动到ZS市开始，他们就开始了这样的周末见的日子了。
　　做房地产开发就是这样，跟工程跑，没有办法。
　　但是西念珍认为，最重要最不可能重来的就是孩子的六年级，必须竭尽所能把成绩弄上去。聂若新的成绩并不差，但离优秀就差那一点点，这个关键的一点点，真是要一个特别厉害专业的人才能做到。所谓及格容易拔尖难，60分到80分容易，95到99可是不容易，这不是4分，是一个差距特别大的档次，就是良好和优秀的差距，要上到金字塔的顶端，不是说努力就可以。
　　聂若新的成绩老在这附近徘徊，从90到99，摇摆不定，偶尔也有100，但就是稳定不了，可要上好学校，必须接近满分，要有一科满分，另两科不低于96才有可能，说的是有可能，还不是一定。
　　而聂小林就是现成的学霸，培训学校的老师，其实很多是刚毕业或没有找到好学校的老师，当然也有好的有经验的，但在他们生活的这个三线城市其实还比较难找，还有更加关键的就是，老师的时间是有限的，他会在有限的课时内完成他的教学任务，并不会反复给你讲解同一个问题，当然，如果你主动问的话，老师也是会解答的。这又不得不提到聂若新这个孩子，她并不是很喜欢提问题。
　　所以当看到她的考试分数时，培训老师是满意的，觉得聂若新就是他们的优秀学员。
　　然而西念珍就觉得，既然可以更好，为什么不呢？
　　你是她的爸爸，又是现成的学霸，为什么不能教她提高学习的技巧和能力呢？为什么不愿意花时间呢？工程结束了，你还有什么需要非去不可的应酬呢？

　　“请假！请假！请假丢了工作一家人喝西北风去！”聂小林突然开始咆哮。

　　西念珍愣住了，她知道聂小林的态度是认真的，发火也是认真的，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
　　“至于嘛？”西念珍非常不理解，明明前几天聂小林才给她说，现在工程结束，也没什么事情，这几年反腐，政府单位也很严格，请客吃饭的事情基本没有了，工作流程也是公事公办，收尾检查按部就班就可以，该做的做，该等的等。晚上就基本在呆自己房间。

　　既然这样，那晚上回家影响什么呢？请假又真那么严重嘛？
　　但聂小林态度异常坚决，不容反驳，没有商量，就是不行。因为年终公司异动，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这个被人觊觎的位置，并不坐得那么安稳，需要小心维护。

　　这下西念珍更无可反驳了，因为职场勾心斗角那一套，从来不是她擅长的，否则也不会当了十多年的工程师还是工程师，甚至在裁员的时候，主管交出的唯一的名单就是西念珍，而离开公司的当天，西念珍还在设计一款新的机器，而这款机器是德国客户指定的机器。
　　总公司说珍惜人才，让西念珍去分公司担任一个小组长。但西念珍骨子里的清高和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她觉得是施舍，于是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平静的问主管：“你早知道我要走，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可以早做准备呀。”
　　主管是个中年男子，他左右摇着头，避开西念珍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上午才知道。”
　　其实刚刚在人事经理的办公室，罗经理已经告诉了西念珍，“这是公司的要求，大环境不好，上头要求每个部门交出一个裁员名单。但其实软件部的赖主管就没有交，他说他手下每一个人都有工作。我们也很意外，你们部门会是你。”
　　对于这个事情，西念珍有她的想法，她不想追究，也不想申诉，更不会像有的员工去总经理甚至集团老总那里去闹，或者是写邮件发到全公司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在公司的苦与劳。
　　还有另外一个部门的人，因为不甘被裁员，不知道拿了什么材料去找集团老总，居然谈判得来了20多万的赔偿。
　　当然这些都很常见，职场百态。可西念珍不是这样的人，她觉得，既然这样，好吧，那就这样吧，拜拜，我走了。
　　人事经理说，“考虑一下吧，分公司也不错的，你在总部还可以做到月底。”
　　“不了，我现在就走。”这个地方，西念珍一刻也不想呆了。
　　“自已走的没有赔偿的，但是我们真的想挽留你，你还是考虑一下，就算你去分公司，这十年的赔偿，我们一样算给你的。”人事经理很是真诚，其余几个人事小妹也围上来报不平。
　　西念珍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从来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于是平静的对经理说：“谢谢你，我不需要，工资该怎么结怎么结吧，手续弄好了叫我，我走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设计总部，西念珍快速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王主管小心翼翼的隔着桌子提醒，“你把那个手头资料转一转，N-K99系列的转给小刘，G-M654系列的转给小赵，还有那个M、H和S，以及X系列的都转一下给我，记得外观图和3D图都要转啊。”
　　西念珍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畏畏缩缩的主管，顿时觉得他无比可怜。这个王主管50多岁了，从中专学校毕业到国企，什么还没开始，就赶上下岗了，背井离乡到了沿海城市，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都做了，最后来到这个集团公司，最开始做个资料员，给工程师当跑腿助理，然后人好心教他用电脑，他帮忙在人画好的图纸上标一标数据，然后就这样混了十年，当初教他的工程师早已经当上了主管，为了追求更好的平台去了别的公司。凭着资历比别人时间长，这个当初的王助理就从代理主管变成了真的主管。
　　这在整个公司是公开的秘密，别说设计部的人瞧不上他，就是新来的文员小妹也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个职场规则大家还是懂的，所以尽管大家打心里瞧不上他，但在部门内，几个下属还是得适当的捧着他，不管是新来的还是之前的，男生都特别有眼力见，得空献上一支烟啥的，去茶水间吹吹牛，或私下吃个饭，联络下感情。
　　本来理科生就女生少，总工部的设计部门女生就更少，100多人的设计总部，只有2个女生，一个就是西念珍，另一个是软件部的小叶。
　　另外文员和测试也有女生，不算在设计部内，她们在别的办公室。
　　所以这个王主管，因为自己能力低，特别压制手下的人，但是又需要有真本事的人完成任务，所以他就要求手下工程师在完成作品后不写自己的名字，要交给他，或者，把他的名字和工程师的名字平排写，他自己名字在前。
　　刚开始，西念珍是不愿意的，但其他人都来劝。“没事的，小西，大家打工拿工资而已，写谁也一样。我们都这么做的，他是主管听他的算了。”“是的，是的，小西，你跟主管做对，小心主管给你穿小鞋呀。”说这个话的是任方桐，他是小西的老乡，三年前进入的这个公司。“我可是为你好呀，我们是老乡才给你说，年轻人，要吃亏呀。”
　　虽然西念珍有自己的理想，想成为这个行业的优秀人才，想自己的能力被看到，被认可。但眼下有个大问题，就是如果要把户口留在这个城市，必须连续五年的工作和社保。这是ZS市的政府新政策。
　　为了以后孩子能读公立学校，为了以后孩子能在G省参加高考，西念珍必须坚持5年。虽然这个时候西念珍并没有小孩，甚至都还没有结婚。但，就是这样，西念珍是一个喜欢计划的人，一旦计划好了，就会不惜一切去实现。
　　摩羯座的隐忍，不是说说而已，西念珍一忍，忍了十年。
　　从2004年到公司，到2006年结婚，到2007年生下大女儿，人生两件大事都在这期间完成。当然同时期也完成一家人的户口迁移，买了房子买了车，房子写了自己的名字，车写了老公的名字。
　　然后在2014年，等来了，离职。
　　对于不珍惜自己的人和事，西念珍不愿意去留念。但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失声痛哭了一场，引来了自己老公的一顿无情嘲笑。
　　2014年4月离职，同时2014年5月，西念珍就在另一家公司入职了，工资还比之前高出几大千。新任主管的妻子就是西念珍原来公司的采购，曾经负责给西念珍送五金件的样板。可西念珍上班就是上班，完全没有去主动八卦别人隐私的习惯，甚至在别人说八卦的时候，西念珍会选择尽量走开。所以，直到在新的公司上班快一个月了，西念珍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关系。
　　估计也是有所了解，这个新主管才一再要求西念珍去上班。
　　当初接到面试通知，这个新的TC公司在隔壁城市，几年前曾经西念珍去过那个工业区，坐公交车要2个小时。西念珍段然拒绝，“谢谢，不去！太远了。”那个时候，西念珍正在YZ琴行等她的女儿聂若新。老公一周回一次，身边没有老人，没有亲戚朋友，西念珍不知道什么开始，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心，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方便照顾家庭的情况下，近距离打个轻松的工。最好朝9晚5带双休。
　　以前的十年太冤屈了，加班加点搞设计，出差审产品跑展会，跑车间跑厂，结果跑了个寂寞。
　　所以，算了，顾好家人就是最好的。不去，不去。
　　然而世事就那么巧，这个新公司，早8点半，晚5点半，还真有双休，还承诺平时不加班。
　　你说，不去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新的经理说，有条近路，自己开车半小时。
　　老天爷给你饭吃你非不接着，这也太不好了吧。
　　于是新的职场生涯又开始了，公司、家、学校。西念珍忙的充实，累的开心。
　　作为一个80后的摩羯座，西念珍还是有自己的职场原则的，虽然说公司双休，但如果设计任务紧急的情况下，她还是会主动去加班。
　　有一次西念珍问主管，“我周末加班可以带孩子去吗？”
　　主管：“当然可以呀，我有时候加班也带上孩子，不乱跑就可以。”
　　于是，很多时候，西念珍就带着孩子去了公司，设计师的工作台有1米6长，孩子在旁边玩IPDA，或者画画，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午休的时候西念珍打开躺椅给孩子，自己就在转椅上眯一会。工作很顺利，能力也很快被大家看到，虽然中间也跟其他部门有冲突摩擦，但在职场中是非常正常的。西念珍只是讨厌社交，但并不是不会，于工作而言，还是可以应对的。
　　何况这个主管跟之前的主管不一样，因为自身的能力很强，所以不惧怕比他更厉害的人。何况，西念珍知道，整个机构设计部门，专业本事最强的，还真是这个主管。只是西念珍是重点大学工业设计毕业的本科生，专业功底强，又在大集团公司工作十年，所以在产品创新上，比他们要更强一些。
　　来了以后西念珍才知道，原来之前一个主力新产品的设计走了以后，公司连续招了十几个人，都不行，产品已经积压了一大堆，已经一年没有出新产品了，在这个更新淘汰的时代，落后就要挨打。所以当西念珍刚入职一个月就做出2款新产品的时候，设计部的总经理和主管都喜笑颜开，直接让西念珍去参加公司大会，在所有部门领导面前，夸奖一番。
　　有时候，西念珍在想，如果早点来这个公司，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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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聂小林和西念珍是相爱的，为什么会走向幸福生活的分割线呢？
他们如何相爱，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聂小林从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公，变成一个暴躁男呢？
这个后面再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