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迎风而立

17、回归高中校园（五）

　　西念珍的艺考成绩单寄到了学校，按照当年的规矩，成绩单要和学籍一起放入档案，上线的人，由学校统一寄往省招生办，再由招办招生调配，没有录取的，则会退给学校。
　　西念珍的艺考成绩很不错，文化成绩差一点，但上个定点专科，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左右没有动静，怀着一丝疑问，西念珍走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班主任一个人，这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老师坐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忙什么，西念珍叫了一声：“报告！”然后直接走进去开口问道：“老师，我上次交给你的专业成绩单，你帮我寄了吗？”
　　这位老师看了西念珍一眼，弯腰打开桌下的柜子，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你的档案在这里，我忘记寄了。”
　　此刻的西念珍心里，真的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把老师骂一顿？能解决什么？去校长那里投诉？还能把他开除了？就算撕破脸也想不出怎么办。
　　虽然西念珍努力去想了，可这就跟让小学生解方程式一样，答案就是无解。
　　看似漫长的过程，其实只有3秒钟，下一刻，班主任老师就轻松说出了解决办法。
　　“你现在立刻寄去招办，应该还来得急。”这位老师如是说。
　　毫无对策的西念珍听闻此办法，也是无可奈何的唯一选择，于是，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西念珍立刻跑出校门，前往邮局，将自己的档案寄往了省招生办公室，在收信人一栏写上了“招生办负责人”。
　　邮件已经寄了出去，回去的路上，西念珍越想越觉得不妥。该学校统一寄的，为什么自己寄？自己寄的，负责人能受到？没有专业成绩，到底影不影响录取？
　　思来想去，西念珍决定去当初读美术培训的大学里问问美术学院的教授。
　　说去就去，当西念珍费劲周折，找到当初教自己的老师的时候，老师表示了极大的同情。
　　“你们老师也太大意了呀，规定成绩入档案，就要入档案呀，自己寄肯定没有用，那么多信，谁看你的呀。”
　　西念珍：“那怎么办？还有补救的方法吗？”
　　教授：“我只是普通老师呀，估计找找院长，或许能帮上忙，毕竟院长跟招办的人认识嘛。”
　　当这位热心的老师把西念珍带到院长的楼下的时候，西念珍犹豫了。在这里学画大半年，并没有见过院长，如今上去就求帮忙，谁管你呢？
　　西念珍就再是社会小白，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帮的忙。这么大的事情，人家凭什么帮你呢？上去，也不过是看人脸色而已。
　　站了一会，始终没有勇气上去，于是西念珍出了学校，转车去了省招办。省招办的牌子挂在眼前，这个决定几十万学子命运的地方，就在这城市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这样一个普通的办公楼，没有想象中的戒备森严，也没有庄严肃穆的感觉，当西念珍往里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阻拦。
　　在西念珍瞎转了一圈之后，还是自己回到门口，找保安询问了收发室的人的办公室，简单描述了一下事件，然后得到的结果是，招生的人已经去了别的地方，而这边，每天的信非常多，就你这私人的信件，估计看不看都是问题。
　　西念珍：“那我能拿回来，让学校盖个公章重新寄吗？”
　　保安：“谁帮你找呀？不会有人帮你找的。”

　　谁管你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

　　最后的结果，西念珍等来了一封不知道哪里的民办学校的通知书，很多落榜的同学都收到了，大家都是往垃圾桶里一扔，笑一句野鸡大学骗子机构，没有任何人会去考虑这样的学校。西念珍心里那一丝丝想去的念头，还没有敢声张，就熄灭了。
　　江枫收到了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专科，化学系。

　　再次落榜的西念珍消沉了好一阵，面对痛苦哀怨的母亲，西念珍不得不再一次选择复读。
　　当初考入重点高中的时候，学校进门一溜平房就是补习班，那些老气横秋的家伙，给西念珍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其中有几个男生居然白发横生，简直人间噩梦。听说那里有人三年五年的补习，还有一个学生，为了考上中央美术学院，每年高考志愿只填一个学校，连续考了八年，被称为传奇人物，七分钦佩中带着三分嘲讽。
　　而学校每年的补习班升学率远远高于普通班，补习班的人数也是每年递增。以至于后来传说校长觉得是因为补习班设在大门口太不吉利，导致进学校的人就要先进补习班。所以后来补习班就调到了学校最最后面的实验楼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玄学，反正从此后，普通班的升学率还真就上去了。

　　西念珍长期被灌输补习生很丢脸的观念，虽然家里有个妈妈的老朋友长期来借钱，那个人的女儿也是补了三年才考上一个师范学校。但是，西念珍的妈妈就是对所有人都宽容，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就特别的苛刻。
　　同是补习，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刻苦，认真。西念珍就是脸皮厚，不用心。

　　江枫给了西念珍很大的支持，“没关系的，念珍，来日方长，我等你啊。”

　　当江枫去西念珍的家里看望西念珍的时候，西念珍的妈妈热情接待了江枫，然后在西念珍去厨房的时候，清楚的听到妈妈小声询问江枫和西念珍的关系，然后，西念珍就清楚的听到妈妈说：“你怎么会选她？你知道吗？她男朋友多得很，肯定是她追的你吧？”
　　厨房和客厅一墙之隔，妈妈的讲话、语气，犹如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西念珍的脸上。
　　一丝丝揪心，一丝丝痛苦，更多的是麻木。西念珍已经习惯母亲这样在外人面前中伤自己了。
　　记得还在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电视正热播《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系列武侠片，文具店的小摊上摆满了各种剧中人物的贴纸，同学中挂起一阵流行风，将贴纸收集在一个小本本上。
　　西念珍也有这样的一个小本本。有一天放学回家，一进家门，就正好看见妈妈拿着这个本本给舅妈看，口里还说着：“你看，多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喜欢这些不要脸的东西。”
　　舅妈看到西念珍后，赶紧走了。而母亲却露出难以捉摸的奇怪笑容。西念珍不知道那笑是什么，只觉得，此刻的母亲，异常的陌生，此刻的自己，异常的心凉。
　　以至于往后的生活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西念珍都只知道一条，不能向母亲求救。

　　西念珍有个妹妹，从小受母亲的喜欢。偏心的父母，很正常，但偏心成这样，还真的难以理解。要不是母亲也会对西念珍嘘寒问暖，要不是西念珍长的很像母亲，西念珍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想要离开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是任何道路都不被允许，因为，西念珍要是考不上就是给父母丢脸。“你自己不要脸，我们还要脸！你考不上重点大学，我们脸往那放？你爸爸脸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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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可奈何的西念珍，只能回到学校，回到补习班。
　　时光飞逝，夏天再次来临，考前2个月，班主任把几个ZJ的同学叫到办公室，“今年政策不允许跨地区高考，你们回原地吧。”
　　西念珍跟着七、八个同学一起，去了ZJ的城北中学，西念珍的原学校是重点中学，有跟父母认识的老师，所以，西念珍是不能回原学校的，毕竟，在西念珍妈妈的口中，西念珍已经在外地上大学了。
　　西念珍是第一次走进城北的中学，只呆了2个小时，教室里走了一圈。然后，接待的老师说了，只帮忙按社会考生的资格报考，档案记入城北补习班，但学习，自己回家去复习。

　　就这样，西念珍在夜色中潜回家，躲在家中复习。有人来访，就躲进厕所中。
　　体检、考试、发成绩，只上了专科线，离重点本科还很遥远。

　　西念珍收到了三本的专科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打开，母亲依然没有好话，父亲依然没有好脸色。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一次将西念珍包围。

　　似乎人生就陷入了一个轮回，补习、补习、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