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废后为妃》九生蝶焰

4、04.祖孙天伦

　　林秋晰呼吸着母亲怀里温柔的气息，不由对上苍感激涕零，自从前世林夏沁告诉她，父母皆被宋锦程斩于闹市，她就心如刀绞，期盼能再见父母一面，如今她心愿终于得偿，回到了母亲怀抱！

　　想到父亲，她连忙问：“父亲呢？怎么不来看我？”

　　祖母陈氏慈爱地抚着她道：“你父亲去上衙了，自你出事，他已待在家守了你两天，偏巧今天一去上衙，你就醒了！他晚上就回来看你！”

　　父亲依然安在，这就好！林秋晰望着祖母，不禁鼻头一酸，起身扑到祖母怀里。

　　祖母最疼她，她幼时在祖母身边待了许多年，祖孙感情深厚，想到前世祖母为她求情而死，她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今世她一定要保护好祖母，再不让她老人家伤心难过！

　　老夫人以为她刚醒来，惊惧委屈，想抱着自己舒缓一下，便慈祥地拍着她背，像小时候一样哄她。她数着祖母落在自己背上的手掌，一下，两下……这种隔世的祖孙温情，让她不禁泪流满面！

　　祖母最爱小孩子，但她子嗣缘薄，只生了父亲一个儿子，虽然二叔也是她庶子，且二叔生母韩姨娘在二叔四岁时便病逝了，所以二叔从小便养在祖母膝下，可二叔从来都觉得韩姨娘的死与祖母脱不了干系，一直对祖母不甚恭谨，祖母也没从他身上得到多少母子亲情。后来二叔倒是生了一大群孩子，但个个与祖母不甚亲近，自己父母则只生了自己和姐姐两个女儿，姐姐前些年又摔残了腿，若此番自己再出事，祖母真是连疼爱的人都没有了。

　　不过除她们姐妹俩外，父亲倒还有位庶子，叫林栋维，是父亲的一位姨娘阮氏生的，然而这阮姨娘的来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祖母面对那栋维少爷，便也亲近不起来。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亲切的问询声：“听说晰儿醒了？现下如何了？”显然有人不请自来。

　　门帘掀起，一张白皙的脸探了进来，满头珠翠洋溢着富裕阔气。她面含浅笑，眉眼精明，盈步走进房中，身穿绛色长缎衣与深红棉绫凤仙裙，裙边绣着精致的粉色碎花，脚上的绣鞋闪着珍珠的光泽，与前世沁贵妃的绣鞋一样晃眼，此人正是沁贵妃最亲近之人——林夏沁生母，林秋晰的二婶丁氏。

　　丁氏凑到林秋晰祖孙三人身前，笑吟吟道：“如今晰儿醒来，母亲和大嫂也可放心了！自从晰儿出事，沁儿可担心了，天天懊悔自责，念叨怎么没一直陪着三妹，三妹落水都怪她照顾不周，现在晰儿没事，她便能放宽心了！”

　　老夫人没有说话，母亲何氏忍着心中的不自在，还是让榆竹搬来凳子给丁氏坐。

　　林秋晰默不作声，她知道丁氏与自家之间的龃龉，都源自父亲的那位阮姨娘。

　　其实说来可恨，这阮姨娘并非讨来的，而就是二夫人丁氏的远房表妹！在大夫人何氏怀林秋晰的时候，阮表妹特意来林家找表姐丁氏走亲戚，说要小住一段时日，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就与林知军同宿在了一处，第二天闹得满府皆知，没多久又说有喜了，林家只好让林知军纳她进府，毕竟阮氏是林知军弟媳的表妹，且家中破落无依，于情于德于理都不能弃人家不顾。

　　大夫人何氏出身书香世家，虽读书习文，甚有涵养，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迫于林家各方压力，只好同意林知军纳妾。林知军本也不愿，但一来对方怀着他的骨肉，二来老太爷咄咄逼人，说不能落下骂名影响仕途，林知军只好妥协，于是有了阮姨娘和庶子林栋维，林栋维只比林秋晰小四个月。

　　整个事件中最受伤的，除了大夫人何氏外，还有祖母陈氏。

　　陈氏年轻时遇到的情况，就和此事一模一样——老夫人身为京城显贵震武侯家的唯一嫡女，因避祸远嫁到越州城林家，本想安心相夫教子，谁知刚怀上林秋晰父亲林至贤，林老太爷就在她有孕期间，借着家中绸缎生意往来，在外和一名姓韩的商户女儿好上了，直接一举得孕，林老太爷便干脆“通知”了祖母，迎商户女儿入门，成了韩姨娘。祖母本万般不愿，奈何她娘家中落，无权无势，只好忍气吞声。

　　祖母生下嫡子林知军后仅半年，韩姨娘便生下庶子林至成，也就是林秋晰的庶二叔。

　　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都会成为心底最深的痛，所以祖母对韩姨娘这类人一直嗤之以鼻，不屑搭理。后来韩姨娘病逝，祖母才慢慢放下芥蒂，悉心抚育庶二叔，可惜庶二叔不领情，这么多年下来，嫡母庶子间的情分，也就慢慢磋磨光了。

　　谁料，这种事情竟还能再次发生在自己儿媳身上！于是祖母向老太爷百般求情，希望别让林知军娶阮姨娘，可老太爷断然拒绝，祖母伤心之下，便对阮姨娘横眼冷对，从来不同其说话，连带着也厌恶上了其表姐丁氏。

　　母亲何氏心中也存着极大的怨念，但身为长媳的她一直被人要求要大度，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维持与丁氏表面的妯娌关系。好在夫君还在意她，夫妻二人私下里仍相亲相爱互诉衷肠，且阮氏入门后，林知军再未同阮氏说过话，他们夫妻便只当养了个闲人，由着阮氏去了。

　　不过这些在重活一世的林秋晰眼中，却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如今她已知道二婶丁氏存着歹毒心肠，二婶又怎会只针对自己，这阮姨娘是她表妹，若说阮姨娘进门只是父亲一时荒唐，与丁氏半点关系没有，她现在打死也不信。只怕丁氏是想借阮姨娘，在大哥林知军家中图谋些什么。

　　不过丁氏这样做，也不是没有报应的，自从她安排表妹入大哥家门后，原本干净的庶二叔房里，几位姨娘就开始陆续有孕，从陆姨娘生下林冬颖开始，加上庶二叔后来又纳的两位姨娘，三位姨娘接连产子，如今已有七八个庶子庶女了，丁氏每日都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如今想来简直就是此事的报应。

　　林秋晰这样想着，心中就稍稍舒展了些，但想到前世丁氏暗害她被贼匪掳走，又觉愤恨难抑。她看向丁氏，不由下定决心，若丁氏再敢害她家人，她便揭开她华贵皮囊下的肮脏心灵，与她斗到底！

　　丁氏自顾自坐下，说了会儿话，何氏的丫鬟黄梅就将大夫请来了。大夫为林秋晰悉心诊视半天，说她已大愈，再休养两日，吃些安神药就能彻底恢复，丁氏便满脸堆笑恭贺半天，最后找了个由头离开，临走还不忘邀林秋晰痊愈后去二叔家找姐妹们玩。

　　林秋晰心中冷笑，只怕过不了多久，二婶就要对自己动手了吧！前世自己正是在这一年的八月十五，也就是一个多月后的越州城中秋花灯节上被贼匪掳走，想必今世，丁氏的计划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她不会再让丁氏得逞。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晚饭时分，母亲看着林秋晰，面露难色，老夫人温和道：“无事，你陪着晰儿，我去和老太爷说。”

　　林秋晰知道，母亲是不想去秋晖堂与全家人一同用饭，她想继续陪着自己。

　　林老太爷如今还健在，只是这位老太爷，对妻妾儿子都不甚体贴上心，唯独对规矩与血亲和睦十分执着，不仅不愿自己家族的任何血脉流落在外，还要想方设法增强家中众人联系。

　　他年轻时非要纳韩姨娘入门，年老后非要长子纳阮姨娘入门，二叔林至成甚至利用了老爷子这点，先在外留下血脉，这样老爷子便会支持，后续纳姨娘的时候不知减了多少阻力。

　　而家庭子嗣兴旺后，老太爷便严令，只要他活着，二子就不许分家，同时要求全家所有人，无论妻妾嫡庶，每日早晨必至秋晖堂向老太爷老夫人请安，晚上必到秋晖堂全家一同用饭，风雨无阻，若不能去则提前当面向老太爷告假。

　　如此严谨的规矩，被他解释为一大家子用饭热闹，殊不知子孙内部，尤其二叔家的妻妾们，表面上一团和气，内里早就暗潮汹涌，真正享受热闹的根本没几人。

　　再加上长房林知军子嗣单薄，长女林春苏又因腿残卧床，终年不得起身，每日的晚饭，林秋晰一家三口便如透明人一样，只看二房的妻妾子女们勾心斗角，无比心累，所以长房加上祖母，时常是能避就避。

　　现在林秋晰刚醒，应该能免了今日晚饭，单独在房中吃就行，可何氏爱女心切，也想陪女儿用饭，若去秋晖堂吃，又要曲意逢迎，所以深感为难。好在老夫人通情达理，打算替儿媳孙女向老太爷说情，何氏不由感激。

　　谁知老夫人还没出门，老太爷的刘管事已至，恭敬地向老夫人和大夫人行礼后，道：“老太爷听说了三小姐醒来，很是高兴，想着老夫人和大夫人心疼三小姐，便建议二位夫人这几日陪着三小姐，不必急着全家一同用饭，待三小姐恢复了，几位主子再一同去秋晖堂用晚膳。”

　　何氏大喜，老夫人闻言也十分高兴，她不需再去向老太爷说情，还得到准许，与儿媳孙女单独用饭，自然欢喜，当下便让身边的大丫鬟丁香传饭。

　　林秋晰也是心中一动，祖父平日对她们这些孙辈很少亲近，只在早上请安与晚上吃饭时露面，白天从未见过，请安用饭时也严肃少言，所以她一直觉得祖父不近人情。现在看来，祖父还是体恤妻子后辈的。

　　很快，饭菜摆好了，都是较为清淡的饮食，便于林秋晰恢复。母亲与祖母有说有笑地陪林秋晰用饭，林秋晰沉溺在这久违的温馨中，恍如隔世。

　　她前世出嫁后，二十多年来被宋家家事与夺权凶险缠身，又深陷无子的痛苦，极少全心体会与母亲祖母的天伦之乐，现在一切重头再来，她不禁感慨万千，今后无论怎样，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不让她们受伤。

　　慢慢地，一天天过去，在亲人陪伴下，她身体日渐好起来，三天后，她已能行动自如，再无半点不适。

　　当天晚上，她便决定陪母亲一同去秋晖堂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