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废后为妃》九生蝶焰

3、03.重生豆蔻

　　头脑一片混沌，仿佛压着千重浓雾。林秋晰强忍脑海的剧痛，竭力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寻找生机，终于，眼前似乎拉开一丝闪光的缝隙，她用尽全力望去，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绣着缠枝海棠的床帐，海棠鲜艳娇嫩，与银白的素帐相映成趣，一侧的床头还垂着翠绿的流苏，显示勃勃生机。

　　这是哪里？

　　林秋晰一愣，不由伸手摸索，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正盖着暖融融的锦被，转头望向帐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清新雅致的屋中。

　　只是，这屋中布置为何如此熟悉？

　　她心神一凝，忽然想起来，这地方正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墙上挂着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王羲之兰亭集序摹字，案几上摆着的，是自己精心伺育五六年的绝品金燕兰，绣架上撑着的，是自己绣了整整两年才完工的《凤穿越州百花谱》，只是不知为何此时这《百花谱》才绣了一半，而案桌前忙碌的熟悉身影，却仿佛是经年之前就已离世的她的丫鬟榆竹。

　　她心中咯噔一声，猛地记起，自己不是身中剧毒，还跳下了水井吗？怎么此刻一点事没有，还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故乡越州城家中，躺在了年少时睡了十多年的床上？

　　她不由撑起胳膊想坐起来，丫鬟榆竹听到响动，转身望去，惊喜地喊出声：“小姐，你终于醒了！都三天了！”

　　她兴高采烈地奔到林秋晰床前，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林秋晰原本以为自己已到阴曹地府，见到了死去的榆竹，但听到她声音清脆悦耳，又见她双手轻柔温暖，明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林秋晰心中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很显然，自己并未离开人世。

　　可榆竹明明死去二十多年了，怎又死而复生？

　　她看着榆竹，不由哀叹，榆竹与自己同岁，十三岁那年在街上被马车撞死，事情出得莫名其妙，最后也没抓到撞人者，后来榆竹尸体被家人领回去，不了了之。如今再见到榆竹本人，她心中除了畏惧外，到底还是生出了一丝亲切与怀念。

　　她自小有四个贴身丫鬟跟在身边：锦葵、荠荷、蕙蕖、榆竹，锦葵与荠荷不必再说，蕙蕖和榆竹却与她并无太多缘分。榆竹死后，蕙蕖被家人赎出府嫁了人，此后再没见过，只留下锦葵荠荷这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陪在她身边，一路送她走上绝路。

　　现在骤然见到年少时曾相伴的丫鬟，她不由感慨万千，印象里依稀记得，当时的榆竹聪慧机灵，乖巧可人，蕙蕖贤惠温柔，厨艺了得，二人都与自己同岁，比锦葵荠荷小一岁，自己便与她二人相处更为亲密。想来年少无邪，那段时光与感情，也更为真诚吧！

　　念及此，她又定睛望向榆竹，眼前的丫鬟与记忆中毫无二致，仿佛那些悲惨的事在她身上还未发生过……

　　等等，还未发生过？

　　她心头一震，连忙望向四周，再次肯定了房中布置与自己少年时代别无二致，按理说二十多年过去，这些床帐字画刺绣等物什早该破损不堪了，但眼前一切却整洁如新，纤尘不染，就连她的手，都恢复了青春年少，再不见那些在冷宫中被日夜鞭打留下的伤痕，反而白皙如雪，娇柔稚嫩，就像是……少女的手。

　　她心中忽然涌上一个奇异的想法，连忙对榆竹说：“榆竹，快给我拿面镜子！”

　　声音一出，她又肯定了几分——此时她的声音轻灵甜脆，俨然属于少女，再不是那个在冷宫被日夜鞭刑，喊到嘶哑的三十五岁妇人的嗓音。

　　接过榆竹拿过来的镜子，她一下子愣在了镜中——果然，镜子里的她娇美可人，容色绝伦，略显稚嫩的眉角已蕴露出少女的风情，青丝垂下，落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兼具柔美与清纯。

　　这正是她少女时期的模样！

　　林秋晰完美继承了父亲林至贤与母亲何氏的相貌优点，自小便是美人坯子，长大更是倾国倾城，否则宋锦程也不会将她当成朵鲜花一直保留二十年，而年少时的她尚未长开，精致的五官镶嵌在脸上，如待放的花蕾般清灵娇俏，更具辨识度。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是重生了，回到了豆蔻年华的岁月！

　　怪不得眼前布置都如此崭新，榆竹也还未死去，原来一切真的都还未发生过！

　　她不由兴奋起来，既然重生了，她便要抓住这老天爷给的第二次机会，绝不再任由别人欺凌拿捏，她要做最清醒的人，用尽一切手段，保全自己的安稳与自由！

　　至于林夏沁和宋锦程，若他们安守本分，她便与他们划清界限，就此一别永生；若他们贼心不改，依旧想加害于她，那她便奉陪到底！

　　毕竟，重活一世，是老天爷可怜她，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今世的人生，她要自己主宰，绝不再姑息算计自己的人，亦不再寄希望于儿女情长！

　　榆竹看着她，见她脸色变得红润，没了病中的苍白枯槁，想是大病渐愈，不由高兴道：“小姐，你醒来就好了！我去叫夫人来看你！”

　　林秋晰点点头，榆竹便开心地跑了出去。

　　“荠荷姐姐，锦葵姐姐，蕙蕖姐姐，小姐醒了！你们快进去看看小姐，我去叫夫人！”林秋晰听到榆竹的喊声和匆匆远去的脚步，不由皱起眉头——锦葵与荠荷，终究还是要面对的。罢了，兵来将挡吧！

　　很快，几个人匆匆跑进屋里，口中喊着：“小姐真的醒了吗？太好了！”一转眼，荠荷、锦葵与蕙蕖俱已来到她床前。

　　她抬眼看向几人，锦葵荠荷均是记忆中的模样，只不过比前世二十多年后加害她时年轻了许多，仍是清丽少女。林秋晰知晓了二人心中的恶念，再看两人眉眼，便察觉出许多以前从未发觉的刻薄与势利，心头不由恶寒，冷声道：“锦葵和荠荷先出去，我刚醒来，不想太多人打扰，蕙蕖去给我端些吃的。”

　　蕙蕖应声，兴高采烈出去了。锦葵和荠荷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小姐为何对她们如此冷淡，但也未作他想，只各自行礼出去。

　　不一会儿，蕙蕖端着清粥回来：“小姐，这粥是刚熬好的，我每天都给你熬着，你醒来就能喝。刚醒的时候要先吃些清淡的，待肠胃缓和了再吃饭，等你病好了，我就亲自去厨房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桂鱼、蜜汁山药和金丝面！”

　　林秋晰看着清粥，心头一动。

　　方才她看见锦葵荠荷，前世被二人背叛的阴影就袭上心头，令她瞬间对身边所有人都提起了十足的戒备。榆竹与蕙蕖也同样是她的丫鬟，她不能尽信，必须存有防备之心，更何况二人在她十几岁时就离开了，她对她们品性还一无所知。

　　可现在看到蕙蕖竟每天给她熬粥，还记得她爱吃的菜肴，看上去对她倒是有些真心。不过这也难保是表象，前世锦葵和荠荷陪在身边三十多年，她不也丝毫没察觉二人的狼子野心？蕙蕖究竟是善是恶，她还要好好仔细观察。

　　伸手接过清粥，她没敢直接喝，顿了顿，问：“今年是何年？几月几日？我为何躺在床上？方才听榆竹说，我好像是昏迷三日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刚醒来头昏脑涨，实在不记得自己曾在十几岁时，因何事在床上昏睡了三天。

　　蕙蕖焦急道：“小姐是不是摔进水里的时候撞到了头？”说着便去查看林秋晰脑后，见并无异样，才松口气，耐心和林秋晰解释起来。

　　原来，这一年是天元三年，林秋晰正好十三岁。三天前是七夕，她与家中姐妹们一同到府中花园乞巧拜月放花灯，林家在越州城有祖传的绸缎生意，长子又是城中最高首领知军，家大业大，林府宅院便也气派，后花园中有一条直接流过城中的溪流，此溪流穿过府墙，经由白龙溪，汇入护城河，最后融入镜湖，所以每年七夕中秋重阳元宵等节日，一旦需放花灯，便直接放在花园的这条溪流中。

　　谁知那天晚上，花灯放到一半，林秋晰却不见了，众人寻了半天，才在假山后发现了昏倒在湖中的她。

　　她靠在石头上，周身都被浸在水里，幸亏她命大，头露在水面上，没有阻隔呼吸，这才活了下来，若再偏斜一分，她口鼻浸入水中，便会溺毙在水池了。

　　林秋晰心中了然，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跌入湖中，脑袋撞伤，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迷迷糊糊，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就没再追究此事。

　　不过，她倒是记得很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姐妹们放花灯时独自一人跑到假山后——因为林夏沁告诉她，假山后的湖中有位鲤鱼仙子，只要诚心制作花灯并献给鲤鱼仙子，就能乞得最美满的姻缘巧配！

　　前世她不知道林夏沁的恶毒，自然不会想到自己落水差点溺毙和林夏沁有关，但现在她知道了林夏沁的真面目，便知道此事定与林夏沁脱不了干系！

　　想到前世单纯善良的自己，她不由暗骂一声傻！都十三岁了，还信林夏沁的鬼话，觉得世上有鲤鱼仙子，还花费了二十多天精心绣制了花灯，如今看来，自己前世落得那样下场，真有几分咎由自取。

　　虽然她无法肯定自己落水究竟是失足，还是有人推她，但其中定有林夏沁做的手脚，林夏沁想直接淹死她！看来今世，林夏沁依旧不想放过她啊！

　　蕙蕖还在心有余悸地说着：“幸亏四小姐最先找到小姐，我们才能及时将小姐救上来，否则万一时间长了，小姐彻底溺进湖中，后果真不堪设想！”

　　四小姐，林冬颖？

　　林冬颖也是二叔的女儿，但不是嫡女，而是二叔的姨娘陆氏所生，两家尚未分家，按合到一起算，她确实行四。

　　她救助自己也算情理之中，毕竟她与自己并无矛盾。

　　更何况，若真是林夏沁动的手，林冬颖自然要横插一脚，毕竟她姨娘陆氏和二叔的正妻丁氏正斗得水火不容。

　　前世林冬颖与她的关系还算亲和，林冬颖嫁给了她父亲林知军的一个守城将领，在父亲襄助宸王起事夺取天下后，她夫君被封为济州知州，她也随夫君去往济州做了知州夫人，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只是不知今世，林冬颖是否还有这样平静安稳的命运……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喊声：“晰儿！你醒了！可吓坏我了！”

　　抬起头，只见榆竹已将母亲何氏与祖母陈氏叫了过来，二人走进屋子来到她床前，母亲何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亲切地安抚：“好孩子，终于醒了，如今可觉着好些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开？那么不小心掉进水里，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母亲怎么活？你姐姐已经那样了，你再出事，岂不是要了我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