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和你》山河与星

9、第 9 章

　　星期四，距高考还有三天。

　　姜毓躲着江域走了两天，心情却并没有因此变好，她遇见江域的频率激增，甚至又看到他和柳絮英一起坐一辆公交车。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她却也不敢质问江域，毕竟她没这个资格。
　　所以姜毓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他，不再去想这些让她心烦的事。

　　快放学时，郑成仁却来三班找她，是来问她要不要去“拜考神”。这是成绩中游的同学热衷的活动，他们除了自身的实力外，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四年前的高考，一资质平庸的考生纯考运气考上清大，自此成为一中的“考神”。
　　往后每年高考，都有一中学弟学妹探望师哥，师哥脾性极好，知道这样做于高考无用，但对学弟学妹们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心理安慰，有时心理安慰也能起一定作用，于是每年高考前几晚，师哥都格外忙碌。

　　姜毓对自己的水平有把握，她不需要去拜，于是拒绝道：“我今天回去还想再看看时政，整理作文用的材料，就不去了。”
　　“别整了，老江都整理了，我们人手一份，回头我给你拿一份。姜毓啊，老江也去吃饭，你就一起去吧。”
　　姜毓神色凝滞一秒，继而郑重拒绝，“我真的不去了，不需要。”

　　郑成仁苦恼道：“我就说你们吵架了，老江还不承认，我就是为了让你俩早点和好，才叫你们去的，否则老江的成绩哪用去拜什么考神，他自己就是学神。”
　　姜毓略有别扭，“你总这么说，他该生气了，我们没在一起。”
　　“嘁，嘴硬，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磨叽了，”郑成仁说，“一会儿放学我就来你们班门口堵你，你不去也得去。”

　　姜毓虽然无奈，但就体力来说，她绝对不是郑成仁的对手，只好说道：“……好吧，那在学校门口集合吧。”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
　　姜毓收拾好书包，刚想去学校门口找郑成仁，郑成仁便一脸歉意地走进来了。
　　“姜毓，对不起啊，老江他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你直接回家吧。”
　　姜毓咬住下唇，缓慢背上书包，才抬抬头，问：“他去哪了。”
　　“好像是家里有事，他妈找他，要去见什么朋友。”郑成仁说，“他妈有个朋友搬到他家附近了，最近经常见面。”

　　柳絮英的母亲。

　　姜毓看向窗外，太阳一落，只有黑黢黢树影。
　　她好像眼睛进了沙子，心绪不平。

　　郑成仁又说：“你先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我去，”姜毓声音虽低，却很坚定，“已经和师哥说好了，师哥人很好，肯定要提前准备，我要去。”
　　郑成仁一怔，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却看不出来。

　　他只得点头，“行，那我和老江说一声，让他晚上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姜毓摇摇头，说，“郑成仁，以后真的别开我俩的玩笑了。”
　　郑成仁张张嘴，面色疑惑，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和师哥约好的地方在清州大学附近，姜毓刚刚搬到清州，还没逛过清大。几人从清大校门口路过，姜毓看着这所全国知名的金牌老校，心里有几分茫然。
　　她并没有心仪的学校，要读清大，完全是清大水平最高，也因为江域想念清大。
　　如今，她对自己的未来倒是有几分茫然了。

　　姜毓想去逛逛校园，但和师哥约定好的时间马上到了，只得作罢。

　　很快，一行人见到传闻中的师哥。
　　姜毓作为陪衬，站在人堆最边缘处，郑成仁正向师哥解释江域爽约的事，“他很想来，但临时有事，不得不去处理一下，师哥您千万别见怪。”
　　姜毓低着头，漫不经心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眸光转到路旁的店铺，却又忍不住想，江域现在大约已经和柳絮英见面了吧？他们应是在商场选一家店，已经坐下准备用餐了。兴许会聊聊高考，兴许会谈谈大学，兴许会谈到更远……
　　而姜毓呢，参与江域未来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小。

　　姜毓忽然泄了气，像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就在这时，郑成仁的方向嘈杂了些，似乎有人加入到小队伍里。姜毓心不在焉，全然没注意到，直接那几人热络完，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姜毓茫然抬头，看见的竟是江域。
　　她嗡嗡的大脑还没缓解，接着又看到柳絮英。

　　穿校服、纯素颜，依然盖不住明艳的美。
　　沈多蓝明艳中带妩媚，柳絮英的明艳却是和英气结合的，更凌厉。
　　因此她只随意扫了姜毓一眼，就让姜毓倍感压力。

　　“就是她啊，和你同名的小姑娘？”
　　虽然同岁，但柳絮英的口吻让姜毓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孩。
　　江域“恩”一声，接着问姜毓，“早上叫你怎么不理我？”

　　他说的是在公交车站时，姜毓假装没听到，跑掉了。

　　江域以为自己是在闲聊，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姜毓有多难熬。她万万没想到江域会把柳絮英带到这里见他的同学们，这意味着什么？是承认，是介绍，还是彰显亲密关系？
　　姜毓的心如冬日里的滔滔江水，血液流得汹涌，内里却是冰凉的。

　　姜毓闷声道：“没听到。”
　　说完，局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自在道：“你们忙，我找郑成仁有点事。”
　　她转身往郑成仁身边走去，压低声音道：“江域怎么来了？”
　　“说是柳絮英的妈妈想让她也拜拜，她成绩好像不算很稳定，忽高忽低的，二中的成绩照着咱一中差一大截呢。”

　　“哦，”姜毓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才又说，“一会儿我吃点就先走了，我怕我妈催。”
　　“啊？”郑成仁瞧瞧姜毓，又瞧瞧柳絮英，总算明白让他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也明白姜毓和江域这两日为何总不接触。
　　许是因为姜毓才是一中人，郑成仁顿时生出保护姜毓的心思，他眼睛转了好几圈，最后狡黠一笑，“行，没问题，你直接走就行。我看老江身边有人了，没法送你，你自己回去能行吗，用不用我送你？”

　　这话简直是往姜毓伤口上撒盐块。

　　姜毓强忍着才没露出端倪，“不用，我自己可以。”
　　郑成仁呵呵笑了两声，说：“那也行，反正时间还早。本来想让老江送你的，但柳絮英是老江的好朋友嘛，俩人都认识很多年了，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让老江把她扔下不好，你就自己回去吧。”
　　姜毓点头都没什么力气。

　　目的达到，郑成仁大手一挥，“要不现在走吧，我和师哥说一声就行。”
　　“……好。”
　　姜毓无力再说什么，和几个认识的同学道别后，避开江域离开。

　　高考前夕，学习反倒没那么紧张。
　　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姜毓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整理时政材料，不必再耗时间耗精力。回家也无大事，想着还没去过清大，姜毓便调整目的地，刷身份证进入校园。

　　清大虽然是老校，但前几年刚刚修整过，曾被评为最美高校之一。
　　人工湖、绿草坪、古楼、矮云。
　　美景在眼中，姜毓却无心参观，越走越没兴致。

　　姜毓来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周围情侣不少，像姜毓这样独自来的人不多。

　　还没享受完孤独，姜毓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郑成仁给她发的信息。姜毓低头瞄了一眼便迅速抬起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郑成仁：你和老江没事吧，他和柳絮英也太亲密了，都快亲上了！我可是支持你的！
　　一直担心害怕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姜毓除了快速抹一把眼睛，脑中没有任何想法。

　　心就这么空着。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郑成仁：你到家没？明天来学校咱俩商量商量对策，不能让老江被抢走！
　　姜毓紧抓着手机，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两滴眼泪直接落在屏幕上。她手忙脚乱擦去，又慌张地看向四周，抬起头才发现光线太暗，其他人根本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她自嘲地笑笑，又傻坐一会，抱着书包慢吞吞起身，小声嘀咕着，“算了，正常事，喜欢我才不正常，明天见面就祝他们百年好合……”

　　“碎碎念什么？”
　　树枝被踩的咯吱声响起，有人从小路绕来挡住姜毓去路，阴影瞬间遮住她能看到的所有光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毓心跳一滞，但下意识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江域在陪柳絮英，哪有时间来找她？

　　姜毓闷头往前走，直撞进那人怀中。

　　淡淡的清冽气息涌入肺腑，姜毓身体僵硬，良久没回过神。
　　江域低头看着娇娇弱弱的姜毓，眼底笑意深了几分，再次问道：“一个人在湖边，有伤心事？”
　　姜毓不可置信地看去。

　　江域失笑，“见鬼了？”
　　“你……”他忽然出现，姜毓的大脑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她瞠目看了他大半晌，然后结结巴巴问道，“你不是和柳絮英在……”

　　“亲热”二字没能说出口。
　　姜毓话说到一半，便紧锁眉，低下头不吭声了。
　　她垂着头，像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站在家长面前闷闷不乐。

　　江域的笑不由自主滑到嘴边，“我和柳絮英？”
　　“恩，”姜毓苦大仇深，“你去忙你的吧，我马上要回家了。”
　　说着，她绕开江域想走。

　　“等等，”江域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说清楚，我和柳絮英怎么了，有什么好忙的？”
　　姜毓余光向江域的手瞄去，心里老大的不乐意，生气又委屈。
　　他都和其他女孩亲亲我我了，干嘛还要来招惹她？

　　姜毓用力一甩，想甩开江域，可惜她的力气对江域来说实在微不足道。手腕晃了两圈，没能挣脱出半分。
　　“你……”所有难过在这一刻迸发，姜毓只能用气恼掩盖，她板起脸，用力睁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毕业就要和柳絮英结婚吗？我、我……反正马上就毕业了，以后也没机会见面，我……我先走了。”
　　“姜毓！”江域扯住她，强迫她抬起头。

　　看着她红了的眼眶，江域皱起眉，思索着郑成仁到底和姜毓说了什么胡话。
　　一个小时前，郑成仁曾单独和江域谈过话。
　　中心思想也简单——“谁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姜毓，马上就高考了，你也不用再拿学习当借口。我告诉你啊，你再别别扭扭不像个男人，结果就是余言。沈多蓝在的时候，余言装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人家走了，你看他，后悔有用吗？余言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你还别扭个什么劲。”

　　句句都在理，把江域心头最后那点儿不安和局促也打消了。
　　在感情这件事上，江域和余言一样，都不够磊落。
　　他最初甚至不承认自己对姜毓动心，即便有她出现的地方，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着，遇到她时，时常上台演讲的他也会有几分紧张。

　　他努力拖延时间，怕破坏他们关系的平衡，更怕她拒绝。
　　可郑成仁说的很对，沈多蓝走后，余言的状态他们看在眼里，如果他再扭捏，那就真没救了。

　　江域来追姜毓之前，郑成仁坏笑着说他已经帮江域埋好种子，就等江域去收果子。
　　可看姜毓这反应，郑成仁种的好像不是好种子。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江域不肯放手，“我和柳絮英？我和你说过了，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我们只在她们见面时才偶尔见，平时不会联系。”
　　姜毓咬住下唇，“你骗人，郑成仁说你们俩很……”
　　“很什么？”
　　姜毓别扭道：“很亲密。”

　　原来这就是郑成仁说的种子。

　　“该死。”江域锁眉，低骂一句。
　　江域对万事皆是云淡风轻，除了“滚”字从未说过不好听的话，姜毓抬起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江域脸色不佳，沉声道:“郑成仁说的？”
　　他声音微冷，姜毓也隐约意识到不对劲，却不敢往深处想，只知道点头。

　　“他故意的，该死，”江域又骂一句，语速极快，“前段时间柳絮英家搬到我家附近，我妈让我带着她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那天刚好撞上你。今天我本来想和你一起过来，但我妈非拉我去吃饭，阿姨知道师哥的事后，说柳絮英成绩不稳定，所以让她过来看看。我想着能过来最好，就答应带她一起来了。”
　　解释得很详细，姜毓脑子却晕晕的。

　　什么叫……他想和她一起过来啊？
　　他的成绩需要来“拜考神”吗？

　　姜毓心跳飞速，低声道:“你也不用拜考神啊……”
　　“我不用，”江域定定看着她，语气淡然，“你也不用。”
　　姜毓的脸在两秒钟内红透了。

　　江域微弯腰，与她平视，一字一句道：“郑成仁说要叫你去，所以我才答应一起去。”
　　姜毓不光脸红，耳根也开始发热，头脑更是不清楚。
　　她晕晕乎乎的，分辨不出江域话中的意思，含含糊糊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江域的声音像暖流，也像醇酒，没有一丝犹疑，缓缓流入姜毓心中，“我喜欢你，想和你待在一起。”

　　热浪在瞬间吞噬姜毓，她好像在烈日下烤了几天几夜，头脑昏昏沉沉不清楚，手脚发麻发僵，移动一步都困难。她的思绪骤然停止，浑浑噩噩地跟着他的话说：“你不是喜欢柳絮英吗……”
　　“谁说的？”
　　“在商场那天，你特意挡住她不让她看见我……”

　　不是怕她误会？

　　江域却突然沉默。
　　姜毓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答案，惴惴不安地抬起头。
　　江域却是心虚的表情，“那是因为……”
　　“恩？”
　　“她见过你的照片……”

　　姜毓不解，“我的照片？”
　　“恩，在我手机里……”江域吞吞吐吐，一句话非要掰成三次说。
　　姜毓更不懂了。
　　江域略过“照片为什么在他手机里”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她夸你可爱。”
　　“……啊？”
　　江域说：“柳絮英认为你很可爱。”
　　姜毓：“……”

　　然后呢？

　　江域又说：“她……爱好女。”
　　姜毓忽然懂了。

　　所以他挡住柳絮英，不是怕柳絮英看到姜毓，而是怕柳絮英……看上姜毓？
　　姜毓眨眨眼，彻底傻了。

　　“姜毓，”江域低头，下颚线条清明，隐约还能看到泛红的耳根，他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要是觉得我还不错……”
　　他止声看她，等待她的回答。
　　姜毓却不懂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她喜欢他，也幻想过和他成为男女朋友，但真面对这一刻，她就成了毫无经验的恋爱小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姜毓认认真真享受着美梦成真的感觉，她心目中光芒万丈的男孩终于走到她身边，她应该感谢老天爷赐予她的好运气，也应该给江域一个正式的答复。
　　于是姜毓郑重且认真地说：“恩，你确实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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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气横秋的口气，好像没怎么看上江域。

　　*

　　后来，姜毓直女般的回答被陈晓茹笑话了两个月。

　　时间如白驹过隙，多年后再回忆往事，姜毓也会被自己的回答笑到。日记本在江域和姜毓确定关系那天便停止记录了，对姜毓来说，小心思已经不必隐藏，日记本也就失去用途。
　　抛弃得十分痛快。

　　姜毓阅读完整本日记，回忆也跟着走了一遭。
　　天色已暗，姜毓去泡了杯热茶端回房间，孙妍跟在她身后进来，看见她还抱着日记，便皱眉说道：“毓毓，怎么还没丢掉？”
　　“妈，”姜毓笑道，“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回忆。”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让他看到不好，”孙妍想想当年发生的事，心里还有气，“你平时看着乖，居然在高考前早恋，幸好我发现得早，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男人果然都不负责任。”
　　离婚后孙妍对男人的论调一直如此。
　　姜毓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及时悬崖勒马了。”

　　“幸好你听话，”孙妍表情缓和许多，“不然我真会被你吓死，你看，听妈妈的话分手了，现在才能遇到对的人，是吧？”
　　姜毓再次点头。
　　“对了，你今晚是不是要去见他？”
　　“恩，约好了。”
　　“正好，外婆从老家邮了特产，你给他带过去吧。下个月就要和他妈妈见面了，我想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你们也抓紧结婚。”
　　姜毓应道：“知道了。”

　　虽然已经约会过无数次，但姜毓还是用心挑了衣服，做了造型。
　　她换上米黄色的连衣裙，黑发至肩，皮肤雪白娇嫩。
　　和孙妍说了回家时间，姜毓下楼开车离开。

　　她约在商场，说好了一起吃火锅，到商场后却找不到合适的停车位。
　　在地下一层和二层转了三四圈，姜毓只找到一个狭窄的小车位，她只好打电话求救。
　　约莫过了五分钟，寂静的停车场传来稳重的走路声。

　　姜毓从车窗探出头，看向西装笔挺的男人。
　　他今天去面试，穿着格外正式，英气逼人。
　　不多时，他走到姜毓车旁，弯腰吻了下她的唇，说：“下来。”

　　姜毓乖乖打开车门下车。

　　江域弯腰坐进车里。
　　姜毓趴在车窗旁说道：“我今天翻到我高中写的日记了。”
　　“日记？”江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笑着看她，“记了什么？”
　　“暗恋你的事，”姜毓说，“我妈以为咱俩真分手了，让我赶紧丢掉，说你看见会生气。”

　　当年姜毓刚和江域确定关系，晚上江域送姜毓回家，在自家小区前的超市，姜毓偶遇出门买调味料的孙妍。姜毓和江域僵硬如石，孙妍却平静的和他们打招呼，非但没直接带姜毓回家，还嘱咐她早些回家就好。
　　善解人意的样子让江域着实松口气。

　　姜毓却惴惴不安，不敢再多耽搁，让江域赶紧离开。
　　回家后，孙妍也没立刻让姜毓承受暴风雨，只是让她分手。
　　姜毓辩解说他们只是同学，孙妍却冷静的和她分析。

　　第一，姜毓从没有男性朋友，她是和男同学碰面都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的性格。
　　第二，姜毓和江域虽然保持一定距离，但江域看姜毓的目光不对。

　　身经百战的孙妍一针见血。

　　当时的姜毓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被家长发现后害怕，而是好奇江域到底是以什么目光看她。
　　是不是很……亲密？
　　好在往后几年，她时常见到这样的目光，不然恐怕要好奇一辈子。

　　当时的孙妍刚离婚不久，说心里没创伤是假的，对姜毓早恋这事深恶痛绝。虽然没直接和姜毓撕破脸，但从孙妍的态度中，姜毓感受得到。
　　姜毓不想和孙妍硬碰硬，于是告诉她已和江域分手，她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孙妍江域的名字。
　　于是江域就成为姜毓大学才找的男朋友，孙妍的态度也从抵触变为赞同。

　　孙妍至今为止都认为当初幸好自己及时制止，姜毓才能找到称心的男朋友。

　　江域眼中含着浅浅笑意，声音低却不失温和，“原来你暗恋过我啊。”
　　姜毓脸一红，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不知道，”江域眯眯眼，轻扯姜毓衣领，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恶作剧似的咬住她下唇，一秒后才放开，“你答应我的时候很勉强。”

　　恋爱四年，虽然时常和江域有亲密举动，但姜毓仍然抵抗不了他的魅力，每每亲近都会手脚发虚。
　　姜毓晕晕乎乎的小声说道：“哪有勉强，我很开心……”
　　江域看着别扭的姜毓，弯唇笑笑，说：“先去旁边等着。”
　　姜毓听话地后退。

　　停好车，江域下车，先接过姜毓手中的包。
　　一身西装在身，他身形颀长挺拔，这些年下来，俊颜多了几分硬朗，少了几分少年感，却比从前更有成熟沉稳的味道。

　　“我妈说想商量下结婚的事，”姜毓挽住江域的胳膊，笑容恢复正常，“会不会太早？”
　　毕竟两人都是大学刚毕业，虽说谈了也有四年，但两人的年纪都不大。
　　江域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不早。”

　　他捏了下姜毓的手，说：“该名正言顺了。”
　　“恩？”
　　江域面色正经，说：“结婚以后有些事做起来才得心应手。”
　　令人遐想的说辞。

　　姜毓懵懂地看着他，江域微微一笑，“不用懂。”
　　行吧，反正江域也不会骗她，应该是好事。

　　姜毓靠着江域的肩膀，心安至极。

　　有人说，暗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轮船，姜毓从未想过，她等待的那艘船，会冲破高山流水向她驶来。
　　是福气也是运气，更是她要珍惜的。
　　和他一起穿校服，也要为他穿一次婚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