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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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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毓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一件在未来很多年内一度成为她心魔的事情发生。从这以后,姜毓日记本中提到江域的次数渐少,另一个名字取代了他——沈多蓝。
那日以后,她再也没出现在学校里,她的书本在晚上被人收走,她的名字在三班被抹去,就好像过眼云烟,彻彻底底消失在姜毓的生命中。
沈多蓝离开的第三天,李老师将姜毓叫到办公室。
“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几天你情绪不好,是为了沈多蓝的事吧?”
姜毓犹豫片刻,点头,“老师,她到底怎么了?”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李老师说道,“她休学了,不参加今年的高考了,是她妈妈来办的手续,她以前和爸爸一起生活,听说以后要和妈妈一起生活了。”
姜毓脑中闪过一个词——离异家庭。
她也刚刚经历过这一遭,家没了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她父母离婚时她已成年,而沈多蓝的母亲却离开多年。姜毓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知道那感觉一定不好受。
姜毓理解,但她想不通,为什么沈多蓝一声不吭就走了,就算要换城市,她也该和他们道个别,留下联系方式。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她们的性格也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姜毓从心底里认定她是朋友,也想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惜,沈多蓝连她的微信都删除了。
沈多蓝的突然离开并没有引起波澜,日子风平浪静的过着。
直到周五,两个班又换到一堂体育课。
只不过上次陪在姜毓身边的是沈多蓝,她故意把姜毓拉到江域身边,还给了一个让她名正言顺的理由。而现在,她身边空无一人。
站队时,姜毓下意识看向六班的队伍,只不过这次不是看江域,而是看余言。
她目光刚刚靠过去,就与余言的目光相接,阴恻的眼睛让她打了个寒颤,无端恐慌。她很快镇定下来,想着余言只是凑巧看到自己,于是别开头不去看他。
体育老师照例说了两句套话,队伍解散,姜毓抱着书本打算去体育馆前的阴凉地。
可还没走几步,有人蓦然跨步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他来的速度极快,姜毓甚至感觉到他衣角带起的暖风。
堵住姜毓去路的人是余言,他目光的阴郁与方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沉如深海的目光像强力吸盘,会让每个与他对视的人生出恐惧。
其他同学静静地看着他们,没人敢出声。
姜毓也屏住呼吸,拧眉看着余言。
余言冷漠的声音简短道:“跟我来。”
姜毓硬着头皮跟上去。
“余言找姜毓干嘛啊,他俩认识?”
“不认识吧,姜毓不是和江域……我是说六班的江域,他俩挺暧昧吧,我之前还撞见他俩在咱班了。”
……
篮球场旁,三班男生和六班男生正商量着打比赛。
郑成仁穿着白背心,气喘吁吁运了半天球,见江域一直没下场,便过去找他。
“不打球?”
江域望着操场四处看,漫不经心道:“不打。”
“嘿,你找啥呢?”郑成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找谁?姜毓?”
江域打掉郑成仁的手,“说了别开玩笑。”
郑成仁鄙夷道:“你敢说你不是在找姜毓?”
“当然不是,”江域的声音比平时低,眼睛也不自然地眨了两下,“我是在找余言。”
郑成仁笑眯眯道:“真不是找姜毓?”
“恩。”
“确定?”
“……恩。”
“那好吧,”郑成仁耸耸肩,说,“刚才我看见余言去找姜毓来着,气势汹汹的。”
江域手中动作一顿一停,“你说什么?”
“余言去找姜毓了啊,余言这几天心情不好,沈多蓝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平时不搭理人家,现在倒像被甩了似的。沈多蓝和姜毓关系好,余言去找姜毓……姜毓可惨了。”仿佛已经看到余言发飙的恐怖画面,郑成仁做出惊恐万分的表情,边做边偷看江域。
江域的眉头已经紧紧锁在一起,神色不太明朗。
郑成仁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没事,反正你俩就是普通同学,余言才是咱俩的哥们,就让余言出出气吧”
“出气?!”
“对啊,沈多蓝和姜毓是好朋友嘛,他肯定是逼问姜毓沈多蓝的下落去了,你别看余言平时嘴硬,他对沈多蓝可在意着呢。”郑成仁拍拍江域的肩,笑呵呵的,“没事没事,让余言出出气吧,再没有发泄口,他人非要废了不可。”
江域脸色骤变,“开什么玩笑。”
“哎呀,你不是不喜欢姜毓吗?对吧?”
江域的理智稍稍拉回,不自在地“恩”一声。
郑成仁说:“所以啊,这事你就别管了,余言才是咱们的好朋友,对吧?你不能看着余言憋死啊。”
江域:“……恩。”
看着心思已飘到远方的江域,郑成仁满意地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走,打球去。”
江域再一次拂开郑成仁的手,轻咳一声,“不去了,我有点事……要去找老师一趟。”
“哦?”郑成仁故作惊讶,“找哪个老师?”
江域:“……班主任?”
“好吧,快去吧,”郑成仁恳切地看着江域,无比真诚,“高考迫在眉睫,你可千万别耽误正事!”
江域:“……”
他一步三回头,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然而每次回头,都能看到郑成功冲他慈祥的微笑。
江域:“……”
等江域离开,六班几个男生冲郑成仁喊道:“江域干什么去了,不来打球?”
“哦,”郑成仁说,“别管他,找老婆去了。”
*
入学这些天,姜毓和余言说过的话一共不超过三句,且这为数不多的交流都是因为沈多蓝。她对他实在不熟悉,他和江域虽然都风光无限,但性格却南辕北辙。
余言不喜欢越轨,他严苛,性冷。
好像天生缺乏同理心,少有情绪。
姜毓真不知该如何和他单独相处,所以一直没开口。余言将姜毓带到体育馆后面的水泥石板小路,附近有食堂后厨,厨师正热火朝天地炒菜做饭,是学校里烟火气最足的地方。
姜毓站在马路沿上,轻踩一块已经活动的砖。
余言没让沉默维持多久,他开门见山道:“沈多蓝在哪离。”
语气冷淡且压抑,若仔细探究便能发觉,好像冷淡是假,压抑是真,像在竭力克制某种情绪。
姜毓心一沉,眉心拧起,对他生出几分不满,她声音虽软,语气却冷硬,“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对她多在意啊,你还总是嫌弃她。”
安静在瞬间席卷周遭一切。
姜毓心绪不定,估摸着余言会生气,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却意外的在他眼中看到几分迷惘。像走入迷雾森林的麋鹿,分辨不出前进的方向。
姜毓忽然明白,也许他们从前看到的都是假象,也许沈多蓝和余言的相处,占上风的是沈多蓝。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余言没恼火,没生气,只是机械地重复问道:“她没联系你?”
“没有。”
“没给你留联系方式?”
“我甚至不知道她要休学。”
“一点儿消息都没给你?”
“没有。”
余言再次陷入沉默。
热风吹过,或许是谈到沈多蓝,姜毓的心情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躁,她想走,但余言的反应实在太怪,她怕出事,不敢走。不走,心里又实在憋得慌。
两人僵持不下时,体育馆旁边的小路忽然传来脚步声,小跑来的,频率很快。
没过两秒钟,江域出现在姜毓视线范围内,气息微喘,不过在看到姜毓后他很快调整好呼吸,拧着眉往这边走,目光直落在余言身上,好像放松一秒,就会发生他不想看到的事。
江域拉了下姜毓宽大的校服袖子,问:“他没怎么你吧?”
防狼的口吻。
姜毓诧异地抬头看去,“他只是问我沈多蓝的消息……”
怎么好像余言要对她做什么似的?
而且……这俩人才是好朋友啊。
“我知道,”江域上下打量姜毓,“我是说他没……算了,没事就好。”
姜毓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
接着,江域再度拧起眉头,对余言说道:“找不到沈多蓝是你的事,迁怒别人就不好了。”
余言脸色依旧苍白。
他深深地望了江域一眼,忽然勾唇冷笑一声,接着转身离开。
背影魂不守舍。
姜毓困惑道:“余言很喜欢沈多蓝吗?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总是不搭理她?”
平时沈多蓝喜欢给余言送各种小玩意,吃的喝的玩的,无一例外都被余言拒绝。每次见面还都要嘲弄沈多蓝几句,好像和沈多蓝有多大仇,搞得全校学生都以为沈多蓝倒追余言,余言厌烦沈多蓝。
“不用理他,”江域说,“他活该。”
姜毓点点头,再次认为他的话十分富有哲理。
她叹口气,想说一起回操场,向前走了一步却没走动,她袖子还被人拉着。姜毓奇怪地看过去,这才发现江域抓住她衣袖后便一直没松手。
紧紧的,用足了力道。
当晚,姜毓在日记中写到:她好像看到柳暗花明。
*
高考前最后一周,学校紧张的氛围稍有放松。
每个人的弦都绷了太久,加上大家都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想的更多的是抓紧考完试,好痛痛快快玩三个月。姜毓也是如此,有江域帮她复习英语,她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虽然仍然不拔尖,但起码不会再拉后腿。
姜毓打算报考清州大学,江域也是如此,余言则要去公安大学。
基本没有悬念。
唯一有悬念的,是有关姜毓和江域的谣言。
自己的名字能和暗恋的人一起被提起,对姜毓来说其实是件高兴的事,生活像蜜罐,早起上学也成为幸事。姜毓偶尔也会想,也许江域真的对她有好感,她想着高考以后她应该试着争取一下,表白虽然有可能失败,但不表白一定不会成功,还会留下遗憾。
姜毓抱着这点期待,遇到江域时,连走路都格外小心,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与之相比,这段时间姜毓的日记倒是格外放纵——
吃饭时遇到他,去洗手间时在走廊遇到他,他和她打招呼了,他冲她笑了……她所能想起的点点滴滴,都一笔一划如实记录在日记上。
典型的见面就怂,回家就嗨。
周一晚上,陈晓茹约姜毓去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去商业街逛逛文具店,把高考需要的东西都备齐。虽然女生从来不缺文具,但高考嘛,必须买些新的以表重视,笔杆上最好是有“逢考必过”字样的。
陈晓茹的成绩在班里算是下游,刚刚超过二本线,她走进文具店后就奔着“逢考必过”去了。
姜毓则去找2B铅笔,她想多准备一只,以免出现意外情况。
没走两步,姜毓看到文具店外,江域从橱窗前走过去。他对逛街兴致缺缺,难得见他到商场来,姜毓在习惯性心跳加速后,想和陈晓茹说一声,然后去和江域说几句话。
机会总是要自己把握,能有多接触的机会是好事。
姜毓刚想去找陈晓茹,就见江域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他目光从姜毓身旁的货架上移过,文具店内东西太多,他没能看到她。
姜毓也下意识停住,直到他等候的人走进她的视线。
姜毓微微一怔。
是个年轻女孩,和他们差不多大,穿着一身轻纱汉服,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女孩貌美,手持一柄团扇,微笑时团扇半遮脸,真有几分古时大家闺秀的风范。
和江域站在一起,十分和谐。
女孩走到江域身边说了几句话,大约是照顾女孩的高度,江域微微俯身去听,虽然是背着手,但和女生的距离仍然很近。江域听着听着便笑了,笑得温和,女孩则轻轻捶打江域,像在打闹。
虽然知道自己没立场不开心,但看到这一幕,姜毓还是禁不住往后退去。
难以描述的感觉袭上心头,几秒钟内,姜毓连怎么和江域道别都想好了。
她心头千滋百味,江域却在这时注意到她。
看到姜毓,他明显也怔了几秒钟,接着低头看自己身边的女孩,往她身边走了一步,挡住了她。江域冲姜毓摆摆手,又和女孩低语几句,回头冲姜毓笑笑,两人便离开了。
如果方才姜毓还可以安慰自己说女孩可能只是江域的朋友,在江域挡住女孩视线的瞬间,姜毓就什么借口都找不到了。姜毓紧紧拉着书包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心里的难过压回去。
陈晓茹选好文具过来,顺势挽起姜毓手臂,说道:“在外面吃晚饭吧!我知道这里的烤鱼特别好吃。”
姜毓此刻只想尽快回家,但看到陈晓茹期待的样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半个小时,姜毓的心思早就飘远,不在逛街上。
陈晓茹的兴致却很高,为了迎接高考,她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这大概是考前最后一次出门,只要看到能进的店铺,就一定要拉着姜毓进去逛一逛。
在三楼扶梯附近,陈晓茹忽然拉住姜毓,低声道:“姜毓,你看前面的人是不是六班的江域?”
姜毓眸色一暗,含含糊糊应一声,没有抬头便说道:“是吧,我们快走吧,别去打扰他们了。”
“哦……他身边的女孩好眼熟啊。”
陈晓茹还想再仔细看,姜毓见状忙把她拽上扶梯。
“不和江域打个招呼啊?”陈晓茹以为姜毓是害羞,便坏笑道,“他跟别的女孩子出来逛街,没和你报备?”
姜毓僵硬地扯扯嘴角,轻声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不需要向我报备,而且……去打招呼的话会打扰到他们。”
陈晓茹皱皱眉,“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女孩眼熟,在哪见过呢……”
尽情挥霍一整晚的时间,回到家时已经十点。
姜毓洗漱完毕,疲惫地趴在床上,右手边是动都没动过的书包。
累了也倦了,今天的姜毓实在没心情复习。
趴了一会儿,姜毓强撑着爬起来,没去翻书包,而是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她每天写的字数不多,但都能精确地描述心情,例如她今天只写了四个字:深闺怨妇。
恩,又开始“为情所困”了。
*
星期二,距高考还有5天。
姜毓晚上没睡好,上车时也直打哈欠,路上不知为何格外拥堵,公交车晃晃悠悠开不出几米,姜毓昏昏欲睡。直到下车她才稍微清醒些,只是仍然没精打采。
很快,姜毓的睡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公交车站的另一头,江域刚刚下车,身后是昨晚在商场见过的女孩。女孩穿着校服,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和江域不同校。
难怪姜毓从未见过她。
姜毓低低头,秀眉拧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车站广告牌后,不想再看江域因为女孩躲着她。
看来她还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啊。
快走进学校时,姜毓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她心跳迟缓了两秒,不太情愿地停下来。
江域三两步赶上来,“在公交车站就开始叫你,你一直不应,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姜毓眉头皱着,她不知如何面对江域,干脆低下头。
江域低头看了她片刻,忽然道:“昨天和我在一起的是我妈朋友的女儿柳絮英,在二中上学,昨晚我妈和她妈妈一起吃饭,离学校很近,所以我们一起去了。”
姜毓心跳倏然加速。
他会和她解释,是怕她误会吧?既然如此,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或许高于朋友?
姜毓心脏砰砰直跳,脸颊也红了起来,低声道:“这样啊……”
“恩,只是普通朋友,和她不太熟。”
姜毓偷偷瞄向江域,江域也正低头望着她。
姜毓慌慌忙忙收回目光。
江域轻咳一声,抬起头,两人结伴而行,却没人再开口说话。
清晨的阳光温热和煦,照亮通往教学楼的路,也照亮未来某处的方向。
*
姜毓刚走进班里,陈晓茹便急急地叫住她,“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恩?”姜毓走到自己座位旁,看了眼旁边空着的书桌,然后才整理自己的书包,边整理边问道,“谁?”
“昨晚和江域见面的女生啊!她叫柳絮英,是二中的学生,我弟弟在二中上学,暗恋人家好久了。”
姜毓不解道:“这样啊,不过晓茹你看起来为什么很着急?”
“当然急了!”陈晓茹愤愤道,“你要看紧江域一点,不然他就要被柳絮英抢走了!”
姜毓怔怔,继而笑道:“江域和我说她是他妈妈朋友的女儿,昨晚是两个妈妈见面,他们跟着去而已。”
“才没这么简单,”陈晓茹抓紧姜毓的肩膀,拼命摇晃,“我弟弟不是暗恋柳絮英吗,所以很了解她的事!她喜欢江域,还和我弟弟说过江域是她男朋友,说是家里已经说好了,大学毕业就结婚!”
姜毓张张嘴,几秒钟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低下头从笔袋中拿出签字笔,拔下笔帽,又重新盖上,如此反复四五次,才又抬起头,勉强笑笑,“我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但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双方家长是好朋友,他俩在一起根本没阻力。”陈晓茹掰着手指和姜毓计算,“而且柳絮英条件很不错,大美女,家里有钱,成绩也好,听说在二中经常考第一名。当然你的条件也很好啦,但是你这张初恋脸……”
陈晓茹捏着姜毓的下巴紧皱眉头,从眉眼打量到嘴唇,良久才沉沉叹气,“我怎么看都觉得勾引不到男人呢。”
关键时刻,总觉得美艳的脸更管用。
姜毓极为勉强地笑了一下,再度低下头,漫不经心打开书本。
陈晓茹以为她不在意,只好在她前排坐下,提醒道:“虽然他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我听柳絮英的意思,应该是双方家长说好了,江域肯定也知道,你还是找他问清楚……”
“晓茹,”姜毓忽然打断她,静静道,“是柳絮英亲口说的吗?”
陈晓茹看着极其平静的姜毓,心脏咚咚跳了两下,居然有些慌乱。
经验告诉陈晓茹,姜毓的反应不正常。
她迟疑着点头,“我弟表白的时候,她亲口说的,我弟不会骗我,姜毓啊,你是不是……”
“没事,”姜毓又笑了一下,“没办法嘛,出场顺序很重要,学习吧,马上要考试了。”
说完,她从书包中拿出一摞课本,按照以往的习惯,认认真真摆好。
好像真的没事似的。
*
其实这天是姜毓在日记中写下最多字数的一天。
她没能等到回家,随便找张纸就挥笔写。
江域骗她。
他没说实话。
他故意不让柳絮英看到她。
解释得也很虚伪。
……
很正常,江域先认识的柳絮英,和她也没那方面的关系,和谁交往是江域的自由。
两情相悦本就少见,她能遇到动心的人已是运气,不能再奢求更多。
江域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
好想变得更优秀啊。
写完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姜毓心绪稍顺,转而拿起课本,一字一句读得认真,好像一心备考心无旁骛。
午饭时间,姜毓又在食堂碰到江域。
以往他们一天能偶遇的次数着实不多,两次已经算是多了,今天却频频见面。江域和郑成仁不知在聊些什么,脸上挂着笑容,余言站在一米之外,眉头深拧。他们周围还有几个学生会的同学,聚在一桌不知在商量什么。
兴许是毕业晚会,兴许是高考。
姜毓陡然觉得,她和江域中间的河流宽而深,无法轻易迈过。
她的视线从江域身上移开,没有打招呼,找了张离江域远远的桌子坐下。
郑成仁一直偷瞄姜毓,本想等待时机和她打个招呼,却不想姜毓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只停留一瞬,接着就远离了。他看着自己周围空荡荡的桌子,颇为郁闷,“你该不会和姜毓吵架了吧?”
“恩?”江域背对姜毓,不知她来过,“怎么了?”
“她刚才明明看到我们了,但是扭头就走了,明摆着不想见你。”
江域循着郑成仁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姜毓不光坐的离他远,还是背对着他。
江域皱起眉,不语。
自打沈多蓝离校,姜毓便和陈晓茹几人一起吃饭。她在一中读书的时间太短,除了沈多蓝和陈晓茹外,其他同学几乎都是点头之交,大家之所以认识姜毓,还是因为江域以及她突飞猛进的英语成绩。
换个角度思考,第二个原因也离不开江域。
在许多人心里,已经默认姜毓和江域是一对,江域的名气又响亮,于是不可避免地开起他们的玩笑。
“其实我们都以为江域这辈子是不会找女朋友了,没想到姜毓一来就把他拿下了。”
“对啊,向江域表过白的女生少说五六十个吧?要不是姜毓,我还真以为江域不近女色。”
陈晓茹紧张地看了眼姜毓。
姜毓看起来倒是平静,说道:“别这么说了,我俩没什么的。”
“天天帮你补英语,这还叫没什么啊?别人怎么没有这待遇,你就别害羞了。”
姜毓笑笑,没再解释。
心底里却是不好受的,她最初害怕的就是从云端跌落的感觉,现在总算体会到。说到底,她能认识江域已经万幸,再奢求更多,就是妄想了。
这种痛不强烈,但持续的时间却如漫漫星河。
晚上放学,姜毓提前收拾好书包,用最快的速度往公交车站赶。
她想避开江域,哪知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见江域倚着不远处的树干,漫不经心看着公路。
他今天出来得格外早。
姜毓拧拧眉,转身往相反的小路走去,她家也不远,换一辆公交车坐,无非是多走几步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