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和你》山河与星

4、第 4 章

　　姜毓还没来得及惊讶，两人便走到六班附近，正巧江域要从后门进，姜毓紧张了一小会儿，刚抬起手想和他打招呼，江域人已经进去了。
　　纤细的胳膊悬在空中，姜毓脸色煞白，悻悻收回。
　　明明目光有对视啊，他怎么都不和她打个招呼，他们应该算是认识了吧？

　　或者说，那天只是江域脾气好，替她解个围，对他来说她就是过眼云烟，记住她名字的时间超不过一个晚上。
　　姜毓垂头丧气。

　　这时，一个篮球以极高的速度落在姜毓面前，她下意识接住。
　　姜毓惊讶地抬起头，看见郑成仁慌慌张张跑过来，他似乎对她有“成见”，每次出场都如此出人意料，热衷于让她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郑成仁接过球，口中和姜毓道歉，眼睛死死盯着球，生怕他的宝贝受一丁点伤。仔仔细细检查完毕，他才抬起头，“我不小心……哎，嫂子哦。”

　　郑成仁的大嗓门响彻走廊，不少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身上聚集过多灼热目光，姜毓瞬间变成焦点，她耳朵先红起来，接着是脸颊，红得瓜熟蒂落的苹果。

　　“嫂子？叫姜毓？”沈多蓝反应最快，似笑非笑地瞧着郑成仁，“哥是谁？”
　　郑成仁说:“你要是能早点把余言搞定，你俩都是我嫂子。”
　　沈多蓝十分受用，朝郑成仁竖起大拇指。

　　这下其他同学的目光从好奇转为惊讶了，郑成仁他们都认识，虽然在江域和余言面前乖得像儿子，但对其他人来说，郑成仁其实是个类似小霸王的可怕存在。生得五大三粗，够义气，打起架来不要命，手段还阴。
　　前不久二中一混社会的男生看上一中的一个低年级女生，每天来学校门口堵，正好被郑成仁遇到。他不光狠狠教训了男生一顿，还在背后阴了一把，把男生做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他亲爹了——郑成仁打听到，该男生最怕亲爹。

　　男生挨了两顿揍，好几天没能下床，他痛骂郑成仁不是男人，居然玩儿告家长这一套，郑成仁却振振有词——玩死你就行，还管用什么方法
　　总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高中三年，唯二能让郑成仁心服口服的人就是江域和余言，三人也是朋友，关系众所周知的好。郑成仁口中的“嫂子”只能是江域或者余言的女朋友，这两人从未谈过恋爱，难道是高中最后关头铁树开花？
　　这八卦可太让人遐想了。

　　“不是……”
　　姜毓徒劳的想解释，却被人流挤到角落。郑成仁和沈多蓝勾肩搭背，讨论郑成仁多两个嫂子的可能性，越说越投机，就差喝两杯酒拜把子，完全顾不得姜毓。

　　清冽的男声打断兴头上的二人，姜毓循声看去，余言不知何时走过来，直勾勾盯着二人，目光逼仄迫人。
　　他一字一顿道：“郑成仁，卫生打扫完了吗？”
　　“啊，”郑成仁一脸懵逼，但没敢正面杠余言，嘀咕道，“什么时候有闲心管这个了，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他扭头对沈多蓝喊道:“改天再聊！”
　　余言剑眉轻蹙，郑成仁一溜烟跑了。
　　余言便转身回了教室，全程没看沈多蓝。

　　沈多蓝也不恼，唇向上扬着，若有所思地看着余言的背影。
　　啧。

　　少了一个主角，大家的目光重新落到姜毓身上，与郑成仁相比，江域的八卦显然更受大家欢迎。有人溜到姜毓身边，小声问她，“谁是你男朋友啊，江域还是余言？”
　　“笨蛋，”另一人理所当然答道，“当然是江域啦，余言有沈多蓝呢。”
　　“余言不是不愿意搭理沈多蓝。”
　　“沈多蓝美啊，谁经得起美女的诱惑。”
　　……

　　姜毓被围在中间，尴尬得想找地缝，沈多蓝趴在窗户上朝六班班里吹口哨，没有搭救姜毓的时间。姜毓无措间，下意识看向后门，竟看到了站在最后的江域和郑成仁，江域指了下外面，严肃的和郑成仁说着什么。
　　应该是怪他多嘴，引起误会。

　　姜毓低低头，心里失落。
　　不过也无可厚非，江域是正常反应，她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
　　太阳嘛，远远看着就好了，不是她能肖想的。

　　*

　　为保证学生的运动时间，校长下了死命令，决不能为了高考取消体育课，高三学生每节体育课都上的很及时。高三班级多，每次都有三四个班级一起上体育课，姜毓运气不好，三班的体育课从未和六班重叠过。
　　其他小姑娘可以看喜欢的人打篮球，她的体育课则大多在背英语中度过。

　　体育课前，姜毓慢吞吞收拾书本。

　　沈多蓝爆发力强，擅长短跑，每年运动会100米决赛都能拿第一名，但却极度厌烦体育课。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溜回教室，校服一蒙，养精蓄锐睡大觉。
　　然而她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住地催促姜毓，“快点快点，别拿水杯了，我们早点下去。”
　　姜毓被沈多蓝强拉着，磕磕绊绊走出去，气息微喘，“蓝蓝，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沈多蓝狡黠一笑，神神秘秘，“下去你就知道了。”

　　姜毓上体育课不算积极，来到操场时，三班已经下来不少人，正在操场中间准备站队。三五人聚成一堆，玩笑打闹，应当是高三最美好的时刻。

　　天气也格外好，天空蓝得像深海海水，云似浪花，在清风下规律翻涌。操场中间是人工草地，不远处打篮球的少年呼喊声中充满热血激情，小风怡人。
　　就在这样的情景下，姜毓一眼看到抄着口袋站在篮球场旁的江域，清隽俊秀，更像风景。

　　姜毓瞬间做出一系列已成习惯的反应——脸颊飘红，心跳习惯性不规律，小手紧紧抓着衣角，低下头。
　　被沈多蓝狠狠嫌弃一顿。
　　沈多蓝语重心长，“老话说得好，作为女生，我们要足够主动，我们都不主动，还能指望谁？女孩子嘛，在感情上就是要大胆点，胆小怕事的事情交给男生就好了。”

　　姜毓：“……”
　　老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快走吧，”眼看沈多蓝跃跃欲试想把她往江域的方向拉，姜毓忙拽住她，“一会儿就要上课了，得去站队呢。”
　　沈多蓝说:“你不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怎么记住你？他没记住你，怎么喜欢你？”
　　姜毓埋起自己的苹果脸，声音愈来愈低，“咱班在东边，往西边走也太刻意了……”

　　按照姜毓的想法，偶遇是出其不意的，人为制造的“偶遇”也是要符合规律的。

　　沈多蓝呵呵冷笑，“要脸还是要人？”

　　考虑到姜毓的胆怯性子终究指望不上，沈多蓝好人做到底，一手托住姜毓手腕，强行把她拉到江域旁边。拍拍她的肩，故意大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余言，马上就来。”
　　既给姜毓留面子，又让她有更多能和余言接触的时间，可谓用心良苦。

　　说完，沈多蓝正对阳光，背手走到余言身后。余言站姿笔直冷硬，沈多蓝倾身向前，附在余言耳边低语。余言竟然一动不动，像是早知道她会过去，更不躲避他的接近。
　　沈多蓝和余言，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清冷如玉，璀璨温暖的阳光包裹着二人，意外和谐。

　　姜毓呼吸急促，没有心思欣赏俊男靓女。
　　她余光偷偷打量江域，纠结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姜毓虽偏内向，但绝不是不善社交的人，只有面对江域时，她才会紧张到甚至会忘记呼吸方式，好像多吸点空气都是错的。

　　就在姜毓纠结时，江域主动看过来，唇一扬，朝她挥挥手。
　　姜毓血液凝聚，急速向上冲去，刚想打招呼，就见江域抄着口袋，慢悠悠向三班队伍走去。还没到上课时间，他早早走过去，被几个女生围起来。其中一人拿着习题，递给江域，江域便认真的给她们讲解。
　　姜毓凝聚起的血液慢慢消散，手脚冰凉。

　　她怎么觉得……他是有意躲着她？
　　是郑成仁的玩笑让他不开心了，所以格外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一时间，姜毓的小心思百转千回。

　　“他不喜欢这种玩笑，”陈露不知何时走到姜毓身边，语调轻松，“高一时五班有个女生喜欢他，他没同意，但那女生到处宣扬说他是她男朋友，他知道后发脾气了。你知道的，江域几乎不会发脾气。”
　　说完，陈露朝姜毓笑笑，抬着下巴向队伍走去。

　　姜毓扯扯嘴角，转过身，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