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和你》山河与星

2、第 2 章

　　父亲姜俊出轨后，姜毓的母亲孙妍一度精神紧张，最后不得不原本生活的城市，回到清州。孙妍是恨姜俊的，恨他出轨，更恨他为什么不瞒得好一点，偏偏在姜毓高考前被她发现。
　　脾气火爆的她忍了两个星期，根本忍不下去。

　　姜俊和孙妍工作不错，家底颇丰，回到清州立刻买车买房，孙妍操持着一切，对姜毓的生活几乎没影响。
　　只是姜毓清楚，孙妍看似坚强，但心底的洞是补不好的。
　　她知道孙妍的用意，是想尽量降低对姜毓的影响，所以姜毓能做的不是去帮孙妍操持家里的事，而是更用功地学习。

　　孙妍的新工作还没落实，这时的重心是照顾姜毓。姜毓刚到家，热腾腾的饭菜便摆上餐桌，孙妍系着一条纯黑色的围裙，给姜毓端来温度正好的水。
　　“妈，我自己倒水就行。”
　　“好了好了，你现在哪有多余的时间，快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休息，好去学习。”

　　晚餐丰盛，孙妍吃的却不多。
　　“毓毓啊，最近英语学得怎么样？你班主任都和我说了，你呀，其他科目都很不错，就是英语差。瘸腿太厉害会扯总分的后腿，数学都能学得这么好，英语怎么就差成这样。”
　　和普通女生不同，姜毓理科要远远好于文科。

　　脑子转得快，但没有语言天赋。

　　往常提到英语，姜毓会觉得挫败，她没少在英语上下功夫，成绩就是提不上来。今天她却温煦地笑着，声音柔和，“学的挺好的，我同桌帮我借了笔记，我觉得很有用。”
　　“同桌？那个不太爱学□□化妆的女生？”孙妍说，“心地很好嘛，你也多帮帮她，我看她不像坏孩子。”

　　吃过晚饭，姜毓准备下楼溜达一圈，换换脑子。
　　孙妍虽然在意姜毓的成绩，但更注重她的身体，平时总是催着她多锻炼，相比之下催学习的次数倒是不多。姜毓下楼前，孙妍列给她一个清单，“既然下楼了，就去超市把东西都买回来吧，东西不多，你应该提得动，剩下的钱买点自己喜欢的。”
　　姜毓点头接过来。

　　天色还早，姜毓瞟了眼楼下，几个孩子正嬉笑玩闹。
　　姜毓转身回房间拿上英语笔记，“妈，我去完超市，看会儿书再上来！”
　　“天黑前回来，别伤了眼睛！”

　　大超市就在小区对面，隔着一条马路。
　　超市旁边是商场，后面是写字楼，KTV、连锁火锅店应有尽有，算是个小商业区。快进超市大楼时，姜毓看见十来个穿着一中校服的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她心跳一滞，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清单，灼灼目光盯着其中一人。

　　他站在人群中倚着栏杆，清风从他额前流淌而过，细碎的刘海飞扬两下，又安安稳稳落回去。所有人中，他的校服依然是最整齐的，正笑着和旁人说话，唇弯的弧度刚刚好。
　　姜毓的心跳从几乎停滞的状态，变成狂跳不止。

　　微风盖过喧嚣，她甚至能听清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这几天姜毓其实没少遇见他，但有关他的一切她都知之甚少。沈多蓝每每提到六班，口中总会挂着余言的名字，与她讲的最多的也是余言。有几次姜毓想问问他的名字，却总是说不出口。一来不想扰沈多蓝的兴致，二来……她不好意思。
　　很奇怪，只要想到他，姜毓便会心绪紊乱，更别说提起他。

　　好像只要说起他，她的心思就成了透明的，会被人看个精光。
　　没想到居然会在家附近遇到他。

　　姜毓不敢多看，低着头快步往超市走。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子上，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姜毓越走脚下越虚。明明知道这几人不会注意到她，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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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多看几眼？

　　六班在学校是明星班级，风云人物几乎都在他们班。像是余言这种人帅成绩好的，还有篮球队队长郑成仁，早早就定下好大学，学校里闻名的校花也在六班，人美歌甜。与这些“声名在外”的人比，姜毓着实普通，普通到他们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么想着，姜毓心里舒坦多了，她抬起头，打算光明正大看他。

　　目光上移两寸，看到他清瘦的身体，再往上是清晰可见的喉结、薄唇、鼻梁和……
　　姜毓的身体骤然僵硬。
　　她怔怔地停在原地。

　　他……看的也是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好像有电流顺着空气汹涌而来，姜毓浑身僵麻。

　　不、不对，他应该只是看她的方向而已，绝不会是在看她，距离这么远，她也不能确认他到底在看什么，他……
　　男生倏然弯唇笑了一下。

　　冲着姜毓笑。

　　姜毓惊慌失措，迅速撇开目光，艰难的往前挪动。
　　他在看她？冲她笑？
　　不会，他根本不认识她。

　　应该……只是巧合。

　　姜毓麻木的往前走，就在空气中的尴尬稍淡时，身后忽然有人唤她，“江域！”
　　姜毓停下回头，走过来的居然是余言。
　　她诧异地看着他。

　　余言也穿着校服，他们这伙人应该是放学后直接过来的，他眉目冷淡，神色肃然。听沈多蓝说，余言是一个严格遵守规则的人，性子冷，不好相处，做事一丝不苟。
　　姜毓是有些怕余言的，她的位置刚好又在那几人前面，可他叫她，她也只能停下。

　　姜毓局促地抬抬头，“有事吗？”
　　余言停住。
　　他掀掀眼皮，默不作声看她两秒，继而看向她身后的一群人。

　　说说笑笑的人群安静下来，唯一的女生走到姜毓身后，奇怪道：“你是一中的？”
　　姜毓回过头，目光有一瞬间触及到他，她不敢多看，直接略过去。和她说话的女生叫陈露，艳丽型美女，五官灿烂明媚，公认的校花。在姜毓看来，陈露的长相其实不如沈多蓝，但她成绩好，时常参与各种活动，经常在全校同学面前露脸，因此学生们更认她。

　　姜毓拧拧眉，隐约觉得眼下局势略有奇怪，她点头，“是。”
　　陈露神情顿时微妙。
　　再看她身后的几个六班的人，都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

　　“我……”姜毓不知怎么办了，只能看向余言，心里祈求他尽快把话说完，她好离开。
　　姜毓硬着头皮问：“你是要找沈多蓝吗？”
　　余言冷颜挑眉。
　　“噗，”陈露走到姜毓身旁，斜睨她一眼，“原来是沈多蓝的朋友啊，三班的？你们班女生挺有意思，怎么都逮着我们班男生了？余言不喜欢沈多蓝，能不能让她别死皮赖脸地追了？”

　　姜毓脸色“唰”的一下沉了。
　　手攥成小拳头，眉头深锁。
　　“蓝蓝……很好，没有死皮赖脸。”
　　“送早餐、送便当、送水、送毛巾，她什么没送过？”说这话时，陈露笑吟吟的，却刀刀致命，“余言拒绝过她很多次了，她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给余言带来的困扰，正好，你转告她吧，让她给余言留一些个人空间。还有……你就别学她了。”

　　姜毓心中乱成一团。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姜毓其实已经发觉沈多蓝对余言的感情，提起余言时，她眼中总有光彩。沈多蓝会喜欢余言不奇怪，可余言也该对沈多蓝有好感啊，姜毓的英语笔记还是沈多蓝去找余言要的，怎么会是沈多蓝死皮赖脸追余言？
　　再者，听到陈露用这种看似轻松的口吻说沈多蓝，姜毓心里实在不舒服。

　　她抬起下巴，认认真真道：“蓝蓝不是你说的那样，可能有误会。”
　　陈露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两分不耐烦，刚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叫喊声，“余言！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频率极高，是跑着来的。
　　姜毓刚要回头去看，只转了一半，便结结实实的和跑来的人撞上。她手一松，笔记和清单落在地上，人也跌跌撞撞后退好几步。
　　就在她要被自己绊倒时，一只手稳稳拖住姜毓的腰。

　　姜毓穿的是薄衫，手心的温热轻而易举将它穿透，顺着接触的皮肤匍匐前进，动作虽慢，却异常坚定。这股温度是掺杂了电流的，酥痒感直入深处，姜毓一阵颤栗，慌忙站直。
　　身后，男生的手还虚扶着。

　　姜毓匆匆后瞥，看清是他。
　　他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他所在的位置，好像聚集了最后的阳光，姜毓的心“轰”的一下炸了。想道谢，但嘴巴好像被胶水粘住，想说的话在脑中转了几个来回，就是张不开口。

　　余晖消失在山尖。

　　像涌入新鲜血液，商业街逐渐热络，超市门前人来人往。
　　陈露捡起被撞到地上的作业本，想合起时随意瞄了一眼，又不可置信的把本子打开。一页页翻着，“这怎么像是江域的字？江域，这是你给她的，你们认识？”
　　姜毓听得云里雾里，刚要解释，忽然意识到陈露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不是和她讲话，看的又是她的方向，那陈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