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52、闲话

　　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次摸底考，班里的气氛都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临近高三，大家对待考试学习都越来越郑重了。
　　一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差生，有的只是态度不认真的人。这一认真起来，排行榜上的位次就要变上一变。
　　最近的大考小考，都涌现出了不少黑马，平白弄得人精神紧张。

　　但是，明明那么重视，许宁露却考砸了。
　　年级91，班级32，倒数中的倒数。

　　甘棠帮陈中登记分数时，看到许宁露的成绩，差点以为是自己没看清。她揉了揉眼睛正要再靠过去仔细看，陈中在一旁淡道：“不用看了，就是很差。”

　　“数学啊！许宁露怎么搞的，数学差成这个鬼样子，她英语考那么高有什么用！”

　　把所有成绩都录入，表格自动生成她的排序和总分，陈中还设计了每个科目低于多少分就变成红色的程序。
　　现在许宁露数学那一栏，就是一个红色的78。

　　陈中早就听数学老师吐槽过了，他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没什么表情，只说：“她和你同桌，你没有教她数学吗？”
　　甘棠想反驳说不是，许宁露数学虽然不太好，但不至于这样。
　　陈中没给她接话的机会，他紧接着又说：“你们这个组，贺子维数学这次考了年级第一，你是第三，召明泓是第十，怎么，你们是把许宁露的数学分数都吸走了？”

　　甘棠呆了呆，贺子维数学年级第一？
　　有点吃惊，下一秒又觉得正常。贺子维其实理科很好，像数学和地理，他都学得如鱼得水。

　　陈中一般不会对女生用讽刺的口吻说话，恐怕这个成绩是真的踩他雷区了。
　　甘棠贝齿轻抵下唇，斟酌了一下，“老师，许宁露的数学从来没这么差，她最低也在100分以上，这次估计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吧。”

　　“呵，是吗？”陈中哪听得进去。
　　甘棠也知道，事后找理由是最没用的，考差要的是反思，不是辩解，但总不能任由陈中生气。退步这么多，肯定是要谈话的，就怕到时候陈中把许宁露骂哭。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做过。

　　甘棠还想再说，办公室门口却走进来一个老师。
　　好巧不巧，正是数学老师。

　　“陈老师，哎呀，下午好。”
　　“下午好，下午好，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想找一班的许宁露同学聊个天，聊聊她成绩的事，能麻烦您帮我通知一下她吗？”
　　“好的，没问题，让您操心了。”
　　“哎谢谢，跟她说我就在办公室等她，我看一班现在是自习，就现在吧。”
　　“好，您先去，我马上叫她过来。”

　　送走了数学老师，陈中立刻收起那副和善的神情，对甘棠说：“听到了？去叫她吧，这里我来就行。”
　　反正也没剩几个，等下了自习，一放学，年级公告栏就全贴上了。

　　甘棠回了一趟教室，把许宁露叫出来。
　　许宁露刚刚正在做作业，很投入，一下子被打断，还有些怔愣。
　　看她这副样子，甘棠就更不放心了，她陪着许宁露去数学老师办公室，边走边叮嘱：“你这次，数学，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闻言，许宁露猛地停住脚步，和甘棠对视一眼，看到她微蹙着眉，满是担心的神色，又心虚地移开，眼神很是飘忽。
　　甘棠敏锐地察觉到了，抓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怎么可能放心，甘棠看着她敲门，进去，最后关门时还粉饰性地冲她眨了一下眼，甘棠就放不下心。
　　她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决定等许宁露出来，她们一起回去。

　　所幸，谈话并没有很久。许宁露进去的时候自习课刚过去了一半，许宁露出来的时候，也许是老师把控着时间，刚好下课铃响了。

　　门打开，甘棠立刻去看许宁露的神情，发现她低着头，眉眼低垂，晦暗不清。
　　她牵上许宁露的手，带着她往回走，“怎么样？没说什么重话吧？”
　　走了一段距离，许宁露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没事，老师很好，是我自己……”

　　那声音，甘棠从没见过许宁露这么低落的时候，一句一句，听得人心酸。
　　甘棠只能把握住的小手又紧了紧。

　　也是这一下，让许宁露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我没事啦，谁都有考差的时候嘛。”
　　她看着甘棠欲言又止的模样，害怕她一说话，自己就会失态，忙道：“哎呀，我想去上个厕所，棠棠，你陪我去。”
　　说着，就拉着甘棠往这层楼的厕所走去。

　　许宁露其实并不想上，她站在隔间里，慢慢把心情平复，这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甘棠还没出来，她就站在外面等她。

　　放学了，教学楼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人，确实不适合细说许宁露的事情。甘棠把思绪理清，打算晚上回宿舍再说，打开门，正要走出隔间，突然，听到两道女声：
　　“刚刚那个不是许宁露吗？”
　　“是啊。”
　　接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声。

　　甘棠一顿，微微皱了皱眉。
　　她知道总会有人爱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她一点都不想听她们要说什么，她不关心，也不想让这些人坏了她和许宁露的心情。
　　不值得。

　　“公告栏上面，她那个成绩，真是，还一班，我看了都要羞死了。”
　　“听说，她这次摸底是一班退步最厉害的。”
　　“真不知道她怎么在那个组待下去。”
　　“人家脸皮厚，她不是天天缠着贺子维吗？”
　　“啧。”

　　贺子维？真是子虚乌有。
　　甘棠并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就要走到她们身后，可这两个人并没注意到。
　　她们刚刚扫了一眼，发现厕所里并没别人，而且一班不在这层楼，她们自然说坏话也说得毫不顾忌。

　　“我看甘棠根本就没想和她玩，看她那爱答不理的样子，假清高——”
　　“甘、甘棠？”

　　她们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甘棠。
　　两个人回头，甘棠就站在她们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她们惊疑不定，甘棠却只分了一丝余光给她们，那一身清凌的气势，硬是叫她们不自觉退开了几步。
　　甘棠径自走到洗手台前洗手，她们却还站在原地，以为甘棠会说些什么。
　　但甘棠根本不屑。

　　她洗好手，甩干净水，站直身子，看了一眼镜子，她们还在。
　　甘棠不屑于和她们说一句话，她们却不知道，但也不敢轻易离开，进退不得。

　　那是一种煎熬，说别人坏话被别人当场听见，可她什么也不表示，一声冷笑，一句讽刺，什么也没有，好像一点也不生气。显得她们像阴沟里的臭虫，而她沐浴在阳光下，比她们光明磊落百倍。
　　两个人都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扎进肉里。

　　甘棠走了出去，而她们并没那个勇气追出去。

　　甘棠走出门口，就看到许宁露背靠在墙边，很怅惘地看着傍晚的天空。许宁露并没有掩饰，一对视，她眼睛里那些复杂的光，让甘棠知道，她全都听到了。
　　甘棠并不担心，她和许宁露是一类人，并不会因为别人而动摇。
　　她如常牵起许宁露的手，正要和她一起去饭堂吃饭。

　　谁知，来到楼梯口，许宁露却轻轻一挣，把手抽出来，低着头，“棠棠，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去吃饭吧。”她说完，都不敢看甘棠一眼，转身跑走了。
　　快得让甘棠没有反应时间，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她没有追。
　　她需要搞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

　　上厕所之前，许宁露虽然有些低落，但还算正常。但是，这之后……那就是她们说的坏话让她不舒服？
　　她们说了许宁露和她的坏话，这个很常见，以前就听了不少，许宁露从来都是一笑而过，还会嘲笑回去。还有和贺子维的，许宁露缠着贺子维？
　　当时甘棠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荒谬，可是现在一深思，如果真有这个可能，她再一联想了一下平时的相处。

　　甘棠紧抿着唇，快步往课室走去。
　　这句话必然让许宁露不舒服了，她没办法解决，那就让贺子维去。

　　教室里，并没别人，只有贺子维捧着从饭堂打包回来的饭在吃。
　　他看到甘棠，还打招呼：“棠棠，吃饭了吗？今天饭堂菜式真不错，香死我了。”
　　甘棠走近，看他刚吃了几口的饭和他憨傻的样子，再一想许宁露强忍难过低落却不说的样子，头一次，她看贺子维总觉得有些不顺眼。

　　她走到他面前，冲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口：“你和露露是什么关系？”
　　筷子啪一声掉在桌子上，贺子维猛地抬头，看着甘棠，刚吃下去的饭菜好像呛在了喉咙里，他剧烈地咳嗽，直把一张小白脸咳得通红。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才说：“没、没什么关系啊……”他下意识回答。

　　“是么？”甘棠微微俯身，似乎在确认他的答案。
　　“是、是啊。”刚刚那一问，吓得贺子维现在都不敢捡起筷子。
　　“那好，”甘棠点头，“你去和露露说清楚，不要让别人平白污蔑。”
　　“污蔑？什么？”

　　甘棠不答，只问：“露露天天缠着你？”
　　闻言，贺子维的脸又红了一寸，“没、没有的事。”
　　“那你们是同学？朋友？”
　　“那当然是朋友。”
　　问到这，贺子维醒悟过来，“谁说我俩闲话了？”

　　甘棠神情很冷，“最近她受的打击不小，心情很不好，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最好去安慰一下她。”
　　贺子维“噌”的站起来，就要跑出去，甘棠补了一句，“她在楼下小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