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5、踌躇

　　许宁露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人还很少，一眼便看到甘棠和召明泓两个前后桌端坐在那里学习，惊了惊，脱口而出：“你也这么早？”

　　召明泓闻声抬头，看到她圆瞪的眼，扶了扶眼镜，“是啊，倒是你，早上不和甘棠一起吗？”

　　“不行的，棠棠起得有多早你是不知道。”许宁露泄了气，摆摆手坐下了。

　　“噢我今早恰好看到她在……散步？”

　　许宁露对着召明泓露出一个心服口服的表情，“那不是散步，叫冥想。你们都这么早不用睡觉，干脆一起在那冥想得了。”

　　召明泓这才明白过来，“抱歉啊棠棠，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冥想地，今天占了你的位置。”

　　甘棠没抬头，飞快地转了一圈笔，微微侧头，说：“先到先得。”

　　许宁露不愧为甘棠的翻译机，补充道：“哈哈哈她是说，没关系，我不计较，但你死定了。”

　　召明泓跟着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却见甘棠已经拿笔头敲了敲许宁露的桌子，许宁露接收到信号，立刻闭嘴转身学习去了。

　　早读还没开始，班里已经坐满了人，背书的背书，刷题的刷题，些微嘈杂中却透着安静，班主任陈中一走进来，看到这幕景象，也不禁暗暗点头。

　　陈中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教历史，惯常随身带一支矿泉水瓶，不清楚是否成家立业，但他的毒舌却是远近闻名，年级里不少仲仁初中的学生已经提前领教过他嘴上的功夫。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学了那么多年文科都没学会骂人，简直白学”。

　　陈中走到讲台上轻咳一两声，等大家停下来，才开始他每一天必备的开场白：“今天早上大家的表现很符合重点班该有的样子嘛。不过呢，隔壁二班也没丢份。”

　　顿了顿，又说，“大家要保持这个状态，昨晚的消息，我们月考很快就来了，就在月底。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在第一次月考里拿个符合自己水平的成绩，开个好头啊，大家学习吧！”

　　有了这一番鼓舞，开学第二周的学习气氛居然和开学第一天相差无几。

　　课间，许宁露拿出在政治课上一心二用做的小组计划表给其余三个人看，说：“来大家看看，本小组的学习大业要开始了，有什么其他想法也可以补充。”

　　甘棠清楚许宁露的能力，快速扫过，无异议地传给了后面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反对意见，贺子唯更是摩拳擦掌：“敢问组长，那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许宁露斜睨他一眼，并不言语，只是抽走他手中的计划表，拿起笔又修改了起来。

　　仲仁虽然是私立出身的公办学校，有不少砸钱进来的借读生，但作为本市第一梯队的重点高中，它的生源质量是不容置疑的。
　　平时一班这些人嬉笑玩闹没个正形，但其实他们都深谙背后努力的一套，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擅长的事情。

　　许宁露就是这些两面派中尤为突出的一个。

　　很快，许宁露修改好了计划表，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今天中午吃完饭早点回来。”

　　但是他们明白这看似没有分量的话的背后，是许组长磨刀霍霍的威胁。

　　中午时分，课室里空无一人。
　　仲仁强制要求学生住宿，但中午可以请假留在课室自习，只不过现下刚开学，大部分学生还没那么夸张，放着宿舍柔软舒服的床不睡来课室趴着，除了高三和许宁露这一组。

　　等四个人到齐了，许宁露正了正嗓子，向他们展示了几份表格，“这是我手上咱们四个人的成绩。”

　　“你们也看得一清二楚了，不算召明泓，我们组成绩最高是甘棠，其次是我，贺子唯垫底，大家虽然都在年级前一百，但互相是有差距的。”

　　说到这里，许宁露直视贺子唯，“尤其是你，你的成绩只是刚过前一百的线。”

　　贺子唯尴尬的笑笑，想要说什么，许宁露却很快换了话题：“至于召明泓，他之前在一中读书，一中和仲仁都是我们市的重点高中，水平差不多，召明泓高一级排73，那在我们组就是第三位。”

　　“总体说完了，我们再来分析个人各科。”

　　看到三个人点点头，许宁露敲了敲桌子：“别光听，拿笔记本出来，等一下我说的要记下来。”

　　“从最后的开始吧，贺子唯。你数学不错，要保持，从下周开始你要每天刷一套题组，每周限时刷一份卷，我想你应该不会让自己的数学掉出年级前30的吧？”

　　听到这不怀好意的问话，贺子唯人一抖，埋头记得更快了。

　　许宁露看到他的反应，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又继续布置任务了。

　　从贺子唯到许宁露自己，每个人都说了一遍，除了甘棠。许宁露认为甘棠能够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应该是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的，而且她没有偏科，就不多干涉她的学习计划。剩下的就让每个人先制订好计划，大家一起看完，她再给陈中过目，快的话周三就可以开始了。

　　正午，阳光灿烂，教学楼的中庭花园里，高大的柏树枝叶闪烁着片片银光，在清凉舒适的课室里，映照着一圈圈光影，学生们都静静入睡，气息浮动间，那是他们踌躇满志的梦。

　　周三下午，体育课。

　　中午的时候大家问问题答疑，许宁露兴致高涨，一直保持到了下午，等热身完毕，就热烈的拉着甘棠去跑步了。

　　贺子唯也很高兴，虽然中午他被自己的无知挫败得体无完肤，但作为体育委员，他可以在领跑的时候重振雄风。于是他拉着召明泓一起跑在了最前面，遥遥领先。

　　几圈下来，不少人去自由活动了，跑道上人不多。

　　贺子唯和召明泓两个人又一次超越许宁露和甘棠，四个人两两并排跑着，贺子唯不忘语言羞辱许宁露：“你这个速度，我看猪都比你快。”

　　“呵。”许宁露丝毫没被激怒，“那当然，毕竟我也不是猪，没猪那么蠢。”

　　贺子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羞辱了，转过身，在跑道上倒着跑，拿自己做完热身运动和慢跑时出了汗的脏手去揉搓许宁露的短发，笑道：“那让你猪爷爷我赐予你一点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贺子唯你死定了！”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跑完步了，几个人力气用尽，偃息旗鼓，坐在跑道外休息。许宁露为表示她和贺子唯的仇恨不共戴天，特意拉着甘棠坐得远远的，嗯，距离大概有五米吧。

　　贺子唯讨好地给她们扔过去两瓶买好的冰水，许宁露十分傲娇地接受了。

　　甘棠觉得他们幼稚又好笑，虽然身上热意未散，额角挂着几滴汗珠，脸上也一片红晕，但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眼里亮晶晶的，格外有神，周身的气息放松了许多。

　　她坐在那里，刚跑完步，脸颊白里透红，明眸皓齿，格外诱人。

　　有人就是被这样的艳色吸引了过来。

　　知慕少艾。

　　一个体育生站在甘棠面前。

　　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喜欢的人面前，却也缩手缩尾，拘谨地说：“甘棠同学，你知道篮球赛吧？我是我们班的主力，也是校队的主力，就是，决赛那天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他语速和缓，目光诚恳，姿态放得很低，可是甘棠只是拒绝说：“谢谢，我没空。”

　　他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许宁露已经轻嗤一声，“说了没空就是没空，大家都留点脸。”

　　贺子唯也走过来，“别问了，决赛那天她要给我们班加油，轮不到你。”

　　拒绝了那个男生，贺子唯禁不住感叹校花的吸引力，一本正经地在那里数着他知道的甘棠被示爱的次数。

　　召明泓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甘棠的侧影，将手里的矿泉水瓶越攥越紧，直到它的瓶身即将扭曲变形的那个节点，松开了手。

　　召明泓走过去，轻拍贺子唯的肩膀，温和却带一丝强硬的开口道：“人找齐了吗？来一场吧，我想当主力，让我们打到决赛。”

　　贺子唯一怔，看着他，召明泓笑笑：“来吧，让你夸下海口。”

　　这几天经过贺子唯不懈努力，一班参赛的八人已经全部集齐，除了自愿替补的两个人，剩下的六个人来了一场3V3的比赛。

　　召明泓答应参赛，只是出于对班级的考量，当替补还是主力，根本不在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等真正找到甘棠才明白，甘棠早就不在原地等他了。她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有了自己新的人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她倾心，哪怕她不在乎，不需要。

　　那有一天，是不是，他召明泓，也可以又被重新舍弃掉呢？
　　召明泓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3V3的比赛，很快就决出了胜负。
　　召明泓表现出来的水平和贺子唯不相上下，而且他控球技术娴熟，几个人就决定让他当控球后卫。
　　其他人也按特长都安排好了相应的位置，几个人约定下午放学去练习球技，都说要打到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