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48、春游

　　新年假期的尾声，甘棠去拜访了她的主治医生，也是余延的父亲。

　　这是一间私人诊所，仅有几个心理医生，但却小有名气，普通人预约至少要提前两个星期才轮的上号。
　　不过甘家和余家祖上有过来往，甘棠和余医生不似一般的医患关系一样简单。
　　一开始难免生疏，但经了后来那些事，倒是愈发亲近起来。

　　当时甘棠刚转院过来，余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她身上带伤，情绪不稳定，数症并发，就让她住下了。
　　平日里，余医生与她接触得还算多。一来二去，余延也认识了甘棠。

　　因为余医生一年到头都很忙，妻子和他离了婚，他只好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医院里住着。他儿子余延小时候是个屁事精，在医院里上蹿下跳，无人不识。
　　那时候余延已经升初一，稍稍懂事了点，但甘棠还是在他好奇的“探视”下记住了他的脸。

　　后来，他们成了病友。

　　眼前，余医生仍旧一派温和，戴着眼镜，看到甘棠进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小棠啊，来，坐坐。”

　　甘棠回他一笑，慢慢坐下。
　　这间诊疗室的气味，一如既往地让她安心。

　　—

　　寒假向来短暂，新年期间走亲访友，日子几乎眨眼就消失，等学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要返校了。

　　甘棠和许宁露碰巧在仲仁后门遇上，许宁露隔着老远就大喊：“棠棠！”，然后张开手飞奔向甘棠。
　　俩人穿着厚重衣服抱了个结结实实，一路也就带着大箱小箱同行回宿舍。
　　一推开门，程意竟然站在宿舍里。

　　许宁露吓得缩头，又仔细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错啊。

　　“呃，你怎么在这里？”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许宁露现在对程意就有些不尴不尬，怎么都拿捏不好分寸。

　　可巧，程意也有些尴尬，她双手自然下垂，恨自己手上竟没抓东西。
　　“你不知道吗？你们宿舍的顾佳和我换了宿舍。”

　　“啊？她换什么宿舍？”许宁露震惊。
　　但震惊完了之后，她又沉默了。

　　甘棠默默地放下行李，听着她们聊天，忽然想起来，就在校庆汇演的隔天早晨，她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陌生的手机号，短信只有简短三个字：对不起。

　　当时她不明其意，以为是误发，现在想来……

　　“但是你怎么会和她换宿舍？”许宁露犹犹豫豫地说。
　　“为什么不？我是班长，当然要尽力满足同学们合理的请求。”
　　程意加重了“合理”两个字的语气。

　　“她……怎么说的？”
　　程意这次真的感到奇怪，“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吗？”
　　“什么？”
　　“她说她和你们作息时间不一样，熄灯之后老是会吵到你们，然后我们宿舍是夜猫子出了名的，她就问能不能和我换一下——她没和你们说吗？”

　　许宁露和甘棠俱是沉默。
　　尤其许宁露，她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宛如含了一颗味道难以形容的果子，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不上不下，憋得她难受。

　　“是这样啊。”甘棠牵住了许宁露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许宁露回神，仍是不理解：“她真这么说？”

　　程意：“……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门口突然有人插进一句：“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三个人都看向门口，赫然是楚玥。
　　“玥玥……”许宁露喊，语气里却不全是想念和喜悦。
　　楚玥也不是傻子，刚刚那氛围，她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就觉得诡异。

　　“班长怎么来了？”楚玥问了和许宁露一样的问题。
　　……

　　几分钟后，楚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啊”。
　　紧接着就是三连问：
　　“为啥？”
　　“为什么？”
　　“怎么了？”

　　弄到这份上，程意也是真明白了。她们三个人对顾佳转走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看起来她们还有点不太相信顾佳说的理由。

　　“那我走？”程意问。
　　“不不不不。”三个人齐声挽留。

　　但三个人一时还有些迷茫和怅惘。
　　不过，还能怎么样呢？确实也不能怎么样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解的疑惑，但谁都没有再追问下去。

　　将近一个月没住人的宿舍落了不少的灰尘，阳台的水池里就算天气再冷也长了成片的青苔，四个人合力清理了一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抬头一看，天色渐晚，也到饭点了，刚刚熟络起来的四个人虽然还有些别扭，但还是一起出门吃饭了。
　　饭后，她们还要回教室晚自修，天杀的仲仁可没打算在开学前一天晚上放过学生。

　　—

　　开学满一个月，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轨，宿舍四个人也逐渐熟悉适应，关系可谓突飞猛进。

　　有一晚，那还是程意刚搬进来没多久，许宁露奇怪地发现程意好像并不如她对她原来的印象那样。
　　于是乎，在一个夜聊的晚上，熄灯之后，四个人躺在床上，许宁露突然开口问：“程意，你睡了没？”
　　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程意应声：“没，怎么了？”
　　许宁露一冲动就喊了她名字，现下迟疑了，“……没事。”

　　“你说呀。”
　　“就……你人还挺好的。”
　　“别，别发卡哈。”
　　“不是，你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人……哎呀，反正你懂我意思吧。”

　　黑暗里听着这场对话的沉默二人组，不禁有些汗颜。
　　暴躁露露，在线撒娇.jpg

　　程意沉默了一下，然后很讨打地开口：“不懂啊，哪种人？我怎么好了？你说嘛~”
　　“啊～你好烦，睡觉！”许宁露在床上一声娇口今，重重地背转过身，粗暴地结束了话题。
　　程意笑出了声。

　　大概是共同生活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性格。
　　程意人如其名，为人处事都很有诚意，宿舍里大小事情不仅不会偷懒塞责，甚至还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
　　许宁露这个人极善变，加上顾佳的事情，她三下两下就被程意攻略了。

　　许宁露从前对程意总有些先入为主的看法，总觉得她做什么都能引起她的不适。
　　但其实从初中到高中，那些刻板印象的形成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或者某个侧影，她此前从不曾与程意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现在想起来，她忍不住有一丢丢愧疚。

　　她偷偷说给甘棠和楚玥知道，她们都安慰她这是人之常情，不必太自责，但许宁露总觉得有话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于是才有了这晚的这一幕。

　　最好笑的是，许宁露、甘棠和程意的关系破了冰之后，常在课室里有互动。
　　在这种事情上一向迟钝的贺子维目瞪口呆了几天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忠告召明泓：“要变天了……”
　　早就知道了的召明泓好笑地告诉了姐妹们。

　　贺子维的搞笑语录又一次更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到四月中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春游。
　　仲仁不爱去游乐园，唯爱爬山。
　　消息通知下来，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点假。

　　“又爬山又爬山！去年爬山，今年爬山，年年都爬山！”
　　课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声，叫陈中听见了，他说：“那不去咯？”
　　下面又是一阵求情。
　　开玩笑，吐槽归吐槽，去还是要去的，这可是难得的逃学机会。

　　一问，今年去的是外市的一座名山，鸣礼山，山不算高，但山顶建有一处据传很灵的寺庙，香火不错，其间风景也不错，游客络绎不绝。

　　可惜，仲仁打再好的宣传广告也没用，同学们一听是外市，就问：“车程多少个小时？”
　　“哈哈，这个嘛……”陈中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终于吐出那个数字：“2。”

　　一班人绝倒。

　　但仲仁不允许学生不参加春游，因为这是算在毕业学分里的必修活动之一，学校不收钱，但学生必须出席。
　　高一时他们知道这规定还以为自己来了个好学校，后面大概是人被养刁了，就越发挑剔了。

　　去程，四人组的座位被大家极有眼力见地安排在了一起。

　　他们四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落在最后面，打打闹闹，不紧不慢。哪怕排队上大巴也是，一班人只要往队尾望去，就总能见到那四个人。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们真的是男俊女靓，赏心悦目呢？

　　不沾染一丝凡俗的九天仙女，近来格外爱笑，望之仿佛寒冰都消融；灵动可爱的小精灵，圆嫩且肉呼呼的脸蛋，每次看到都手痒得很。
　　这样的一对璧人天天出双入对，随便一个拥抱牵手，就叫一众人内心暗自尖叫，群情激动。
　　出游前各科为了赶进度，布置了加倍作业，压榨了他们的休息时间，这对也只剩下一班人都看腻了的日常互动，叫人扼腕。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多让她们相处。

　　一班这个学习小组虽然弄得像模像样的，但私下里大家都还是各玩各的，互不打扰，但唯独这四人组，真是天天都黏黏糊糊的，大家看故事之余又有些艳羡。

　　故而哪怕他们四个人最后上车，也有一个完整的，最后排四人位留给了他们。
　　反正他们四个人也不晕车。

　　一上车，贺子维一看这座位，立刻吆喝一声：“谢谢各位啊！”
　　包括陈中在内，满车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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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