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为何那样》时时雨

13、亲密

　　这周，期盼已久的篮球赛终于开始了。
　　陈中在上午的课里居然破天荒的呼吁大家去看，“有事没事看看也好”这样说道。一班的人听到之后都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陈中看着他们犯傻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勾起一边嘴角，又补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就这一次呢——”

　　班里面顿时嘘声四起，贺子维直接“呸”了一声，接了陈中的话：“大家别去看了，听我的，等总决赛再来吧。”
　　寂静了一瞬，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确实，和一班进行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实力比不上一班，而且差距悬殊，没有什么可特地观看的价值。毕竟只有参加比赛的双方旗鼓相当，才能使观众乐在其中。

　　初赛毫无悬念地赢了，之后就要进入小组赛，大家都很开心。不过一班的啦啦队还没有准备齐全，因为她们定做的啦啦队服还有没做好，暂时不能上场给大家加油打气。

　　这天下了晚自习，甘棠和许宁露两个人一路走回宿舍，在最后即将进入宿舍楼的几步路里，召明泓追了上来。他手里抓着一张试卷，形容仓促。
　　“稍等一下可以吗，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有一道题还没问棠棠。”

　　甘棠踟蹰了一下，看向许宁露，许宁露就等着她回头，爽快地冲她一笑，“去吧，我先回去洗澡。”
　　于是甘棠跟着召明泓走了。

　　以安静为由，召明泓带着甘棠绕进了一条环绕学校外围的小道，那里太过冷清，晚上一般没什么人敢走。甘棠和召明泓找了一处灯光较为明亮的地方坐了下来。

　　召明泓摊开卷子，翻到倒数第二大题的第二小问，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太没用了，刚刚花了半个小时想改正它，结果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抬头想问问你，才发现你们已经回去了。”

　　顿一顿，召明泓留意看甘棠的表情，发现她已经埋首下去，仔细地读题。
　　召明泓也沉下心，低头靠过去，专心读题，只是还是忍不住在她耳旁低语：“还好没走远。”
　　甘棠不为所动，哪怕他们的距离已经过分接近，只是那盖住眼睛的羽扇似的的睫毛止不住轻颤。

　　空气静下来，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相互缠绕。

　　甘棠脑海中快速的推算一停，她偏头打算问召明泓要一支笔。一侧头，几乎贴上他的脸。
　　不，召明泓觉得就是贴上了，柔软粉嫩的唇瓣，温热的触感，一擦而过。气息萦绕间，召明泓觉得自己被精灵蛊惑，向朦胧中渴望的源泉靠近——

　　甘棠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召明泓瞬间清醒。
　　两个人贴得很近很近。刚才那一停顿，召明泓惯性使然，头还是往前了一寸，贴上了甘棠，两人额头相贴，沉默地对视着。
　　灯光是昏黄的，微弱地在地面上照出一圈光亮，将黑夜隔绝。长长的道路上没有其他任何人，再大的喧闹也远远阻断在建筑物的那头。
　　有风，凉丝丝地吹在人身上、树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只是此刻，沉默无限延长，世界静得只剩下他们。下一刻，又像山崩海啸倾覆而来，震耳欲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召明泓想。
　　水光莹润，漫天星辰。这样的眼睛里，居然倒映着一个渺小的他。

　　甘棠冷静地退开了一定的距离，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问：“有笔吗？我给你写前面几步的思路。”
　　“……有、有的。”

　　很奇怪，明明他们都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再是从前青涩的孩童，召明泓自觉面对甘棠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要自乱阵脚。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能轻易让他紧张慌乱。
　　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书包的时候，召明泓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他只能苦笑。

　　好不容易找到了笔，召明泓悄悄松了一口气。
　　甘棠接过了笔，转头开始写思路，召明泓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随她，从笔尖，走神到了她的侧脸上。
　　沉静的、专注的面容，真心实意地在帮他解决这道难题，仿佛不知道他的那些小把戏。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真残忍呐，召明泓心想。

　　甘棠写完大概的思路，整体审视了一下，没发现错误，就把卷子和笔还给了召明泓。
　　“你回去看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我。”
　　“嗯，好。谢谢啦棠棠。”
　　召明泓收拾好书包，两个人准备回宿舍。

　　一起身，一道强光突兀地照射在转角的墙壁上，瞬间点亮了这个角落的黑夜，随之而来的还有缓慢的脚步声。
　　召明泓和甘棠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是巡逻顺带抓小情侣的保安大叔！

　　“分开走。”甘棠当机立断，准备离开。
　　“这，不行！一条路上就我们两个，哪里解释得清。”召明泓猛地一把抓住甘棠的手，在手里牵牢了，低声说：“听我的，我们在这边先藏一藏。”
　　他拉着甘棠小心翼翼地躲进了那个草丛深处的垃圾桶后面。

　　召明泓背靠着冰冷硬实的围墙，岔开双腿，让甘棠得以蹲在他和垃圾桶之间，而他余下的腿脚则藏进草丛，借此遮掩。两个人面前是圆柱形的垃圾桶，刚好遮住了他们的正面，两侧则是杂乱生长的几株高大树木，枝桠交叉树叶茂密，围成一个封闭又安全的空间供他们躲藏。
　　这个位置，确实是安全又隐秘，无论是路灯还是手电筒的强光都照射不进来。

　　只是，空间太过狭小，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藏了人，还一藏藏了俩。甘棠为了不与召明泓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只能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向垃圾桶靠近。这也不能怪召明泓，他都已经直接将背抵在布满青苔的围墙上了……

　　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手电筒的强光一次又一次的从左转到右，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甘棠抱着自己的腿，无意识地咬上了口腔里的肉，连呼吸都控制得一丝声音也无。背后，召明泓尽量放松身体，随时准备应对一会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终于，保安大叔缓慢却像踩在他们心尖上的脚步声来到了他们的正前方，那一束强光和他们处在平行的位置向远方照射出去，反而使得他们这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甘棠努力睁大眼睛，希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黑暗之中，心跳声放大无数倍，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她几乎怀疑这声音大得能够使保安大叔听见。

　　很静，安静得不同寻常，像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奏。
　　那束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从左边横扫过来。又在他们未能预料的时间点，猛地照亮了他们的四周。

　　甘棠大脑中一直绷紧的一根弦，在那一瞬间拉到了极致，之后，不受控的绷断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本来就是蹲着的身体难以维持平衡，差点要倒向侧面。电光火石之间，召明泓伸出一只手环过她的腰，把她往后带，将她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发出声音。

　　尽管惊险万分，但还是幸运地躲过了保安大叔的侦察，他一无所知地继续向前巡逻。但脱险就还要等他走完这条路拐进转角才行。

　　甘棠平静下来，发现，现在她整个人都倒在召明泓怀抱里，两个人严丝合缝地相贴合着。她原本预备撑地面的手现在放在了召明泓的腿上，头因为身高差抵在了召明泓的颈窝，而召明泓的两只手依旧束缚着她，只是力度有所减小。

　　过于亲密，也过于尴尬，而且紧张过后，有些地方的温度开始升高。但保安大叔尚未走远，现在还不是调整姿势的时候。尽管甘棠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控制不住从尾椎骨升起的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了。甘棠不适地动了一下。

　　“别动，棠棠。”召明泓贴着甘棠的耳朵，难耐地吐出一道气音。

　　这团热气擦过她的耳朵，引起一阵战栗，让她想要立刻站起来，从这里逃离。但不可以，她只能转头，借召明泓的肩膀将耳朵狠狠地摩擦，同时把脸深深地埋在召明泓的颈窝中。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甘棠闭着眼，鬼迷心窍地咬上了召明泓的脖子，轻轻地、浅浅地。

　　召明泓根本没防备，他敞开了自己的柔软包裹着甘棠，却没料到她会咬他，像一只奶凶奶凶的猫。召明泓只能用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按捺着身体里的躁动。
　　很痒，像是甘棠的发丝在脖颈摩擦而制造的痒，又像是被她的馨香勾出来的心痒。还有，那不可忽视的施加在脖子处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