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客人》独到

8、chapter08

　　“首先呢讲台旁边那个高个儿，是咱班班长，我们中午总一起吃饭来着。”方安康伸手给和筠指第一排在收东西的杜昂的后脑勺。
　　“他不是脸盲，这个他还是认识的好吗”
　　“是吗？”
　　和筠一脸无语，满脸写满了你是在说废话的表情，“杜昂。”
　　“好的，那我们继续……他同桌是那个女生，站着的那个，叫邹子萱，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她后面那个姑娘叫江琴是生活委员，江琴的同桌刚才跟你说过话，咱们班学委王境鹏，其实你交了那么久作业应该也都熟悉了吧？”
　　“嗯，但我也只见过他们几个来收作业。”
　　“哦是这样的，我们班奉行身兼多职。杜昂是班长兼劳动委员和体育委员，秦子铭是物理课代表，王境鹏学委兼化学课代表，我是生物课代表兼英语课代表兼宣传委员。数学作业貌似好像也是杜昂在收吧？ ”
　　俞敛点点头，其实他也觉得老赵安排课代表的敷衍，但是也确实如此，基本上班上同学的作业都讲究自觉，很多人提前写完就单独会去找老师批改，轮到正式收作业的时候，也真的没剩几本。
　　站在老赵的角度来看也确实没必要弄那么多课代表，一个个对号入座还真的挺麻烦。
　　在方安康的介绍下，和筠大概对班上的班委有了一些了解，但是方安康的介绍随着铃声响也就截然而止了，和筠的对号入座也就只能又一次暂停。
　　等方安康跟秦子铭都转过去收自己的东西，他才开口跟俞敛感叹，“你们班这课代表安排的都挺神奇的。”
　　俞敛看着和筠的感叹莫名觉得好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小熊饼干塞给他，“是吧，我当时分班也惊了，习惯了发现也挺好的。”
　　和筠点了点头，低头把手里的饼干两下撕开，扯开塑料袋放在抽屉里，只留饼干盒放在两人桌子中间，两人就这样一边写题，一边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俞敛在和筠的带领下开始了高中以来第一次理综的查漏补缺。
　　每天基本上就是和筠圈题，在旁边标注出考点范围，俞敛自己对着考点看教材，然后弄懂题目套路，再举一反三。
　　俞敛也在和筠的纠正下，尝试标题目序号的方式打草稿，俞敛也逐渐发现了这样子的好处，每次和筠都直接看草稿，直接把错误步骤划出来，让俞敛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
　　时间久了有时候俞敛对于学习发自内心的抵触也给学出来了，这让他也想偷懒。
　　俞敛伸手直接把和筠圈了题的理综卷子递给和筠，“这个我不会，筠老师再讲讲”
　　结果和筠连头都没抬，似乎猜到了俞敛想要偷偷懒的小心思，“这个跟昨天卷子上的是一样的。”
　　“昨天卷子我没做笔记，”俞敛望着和筠笑盈盈的说。
　　和筠看着一心想偷懒的俞敛，看着他笑得认真的样子，心里就更是无奈。
　　“是的，你睡着了，”和筠把夹在书里卷子拿出来递给了俞敛，“自己对着看吧，这几个题结束，这本书也就完了。”
　　俞敛拿着卷子，一脸吃惊：“那么快”
　　和筠吃着小熊饼干，点了点头：“嗯，你应该能在下个星期之前，解决这门课。”
　　俞敛还没能结束这门课，根据每个学校一贯的传统，期中考试完紧跟着的就是家长会。
　　家长会在周六下午，因为学校每周都在周日上午放半天假，下午再正常上课，所以周六下午的家长会，晚自习取消连休到周日上午，学生们对这个安排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但读书时候考完试拿到成绩总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俞敛每次期中考试前，都会提前问俞博怀跟柳常薇下个星期有没有空来参加，但一般情况都是没有，所以俞敛也习以为常，轻车熟路的拐到老赵办公室跟老赵打了招呼，出门迎面碰上了和筠。
　　“要等你吗”俞敛侧身让和筠进去，停下来问。
　　“嗯。”
　　俞敛出去站了没一会儿，和筠很快就出来了。
　　和筠一出来就看着他问，“你也跟老赵说家长会的事儿”
　　“嗯，你家也没人来”
　　俞敛大概猜得到是老赵刚才跟和筠讲了他家长会的事儿，不然不会一出门就这么直接问。
　　“我妈不一定能来，所以我提前来跟老赵打个招呼。”
　　“我爸妈是一定不来，所以我也提前来打个招呼报备。”
　　“真巧……”

　　周六上午班上大课间的自习课结束，剩下的课也都没上了——用来打扫教室，迎接家长。
　　俞敛看着身边忙里忙外的人，有的在打扫自己那一块的卫生，有的在座位前整理桌子，环顾四周，除了坐在座位上安静写题的和筠，也就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那边的王境泽在喊这边的方安康借拖把，方安康在这边喊回去，“我还没用完呢，你急啥！”
　　“你就不能快点啊！”
　　俞敛看着他们都忙忙碌碌，还想着问问和筠有没有收拾一下的必要。
　　结果对比了一圈发现，旁边人桌子底下扫出来成堆的垃圾，但他们这一圈却异常干净。
　　这是因为和筠本来就有轻微的强迫症跟洁癖，所以每天早上来都会拿湿纸巾擦桌子，顺便也会帮俞敛擦干净，用过的书和笔都是从哪儿拿放哪儿去，卷子笔记都收纳的整整齐齐。
　　那也确实没有什么要清理的，俞敛想。
　　“你要是实在没事，就把你那几道题写了。”
　　和筠看着俞敛靠着窗边像大爷一样闲散的坐姿，忍不住丢给他一份卷子。
　　俞敛其实每次到开家长或者其他需要家人参加的活动时，心里难免都会有些膈应，也不是说他不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工作繁忙，只是单纯的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每次都满怀期待的去问，但得到的都是一个相同的，并且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时，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一丝丝失望和难过。
　　俞敛手上拿着和筠丢过来的打着圈的卷子，看着题目脑袋里的思路才从这个思绪中跳了出来，开始一心放在解题上。
　　其实俞敛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神奇，明明很不开心，但在做其他事情上的时候，还能完全专心致志不受丝毫影响。
　　“你看看”俞敛把写完的卷子递给和筠。
　　和筠听到很快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看他写的题。
　　俞敛看着他捏着卷子看得十分认真的神情，思绪也压根不在题目是否写对上了。
　　眼睛里只剩下和筠捏着他卷子的那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能透过光隐约看到上面的青筋，不知不觉中，俞敛出了神。
　　思绪也逐渐飘远，远到自己也找不着，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在空中环游。
　　“你这儿可以直接套这个公式，没必要再算一次，”和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逐渐拉了回来，他看到对方的手在他卷子上点了点，然后伸手拿笔打了一串箭头，接着写了一串式子，才把卷子递给他。
　　“别发呆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没有。”
　　俞敛冲和筠笑了笑，也不再说话，接着看桌子上的卷子。
　　下课的时候沈泽上来串门，看着俞敛低头发呆的样子，大致也猜到了，“敛哥，柳姨他们还是很忙？”
　　“嗯，今天在天上。”
　　“那你一会儿直接回家要不要跟我们出去浪啊，”沈泽搭着秦子铭的肩问。
　　“不了，”俞敛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勉强笑了笑，“筠老师布置了好多题，我写得头晕想回去补觉了，你们去玩儿吧。”
　　俞敛一直安安静静的状态让和筠也很不适应，直到家长陆陆续续来了，俞敛开始收东西也是一言不发。
　　“等我，过会儿一起走。”
　　俞敛提着包笑了笑，“好啊，筠老师。”
　　和筠看着窗户外面的身影，皱了皱眉，突然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开家长会了。”
　　俞敛看着往外走的和筠，视线转向了窗外，那应该是和筠的妈妈吧，毕竟两人的眉眼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女人的面容更加柔和温柔，和筠的轮廓更加硬朗清晰。
　　“你怎么来了”
　　女人看着和筠弯了弯眉眼，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理了理和筠的衣服，“我从来没来开过，这次唯一的一次，自然要来一次。”
　　和筠有些不习惯苏裴靠近的动作，整个人往后偏了偏，嘴巴抿得更紧了，“其实可以不来的，我都跟老师说了。”
　　苏裴也不理和筠的话，“我没事，你座位在哪儿呢，我进去了，你就走吧。”
　　和筠领着苏裴进来的时候，看着俞敛跟刚才一样，眼神里空荡荡的样子，想了想措辞，还是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看着苏裴的一脸疑惑的表情，“我同桌，俞敛。”
　　其实隔着窗户，俞敛也听到了一些，什么唯一的一次？
　　俞敛听到和筠的介绍，连忙起来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俞敛。”
　　“你也好呀，”苏裴笑着跟俞敛打招呼说，“没想到你转个学了还能有同桌了呢。”
　　苏裴看上去就是典型江南女子，骨架子小巧，长相秀美，语气温和。
　　也不等和筠回答，转头继续问俞敛，“你家长还没到吗？”
　　“他……”和筠本来想帮俞敛解释，俞敛自己先答了。
　　俞敛站的笔直，礼数，“阿姨，我爸妈他们工作上有事，来不了这次。”
　　和筠跟俞敛慢慢朝校门外走着，俞敛忽然发现身边的和筠停下来了，“我没想到她会来，不好意思。”
　　俞敛是万万没想到和筠会因为这个跟他道歉的，他往回走到少年跟前，搂着对方的脖子说，“你想啥呢，你妈能来开家长会多好的事儿啊，我爸妈来了看到你的成绩，再看我的，保不齐得拎着鸡毛掸子揍我呢。”
　　和筠被搂的往前走，摇了摇头，心里并不认同，但还是不说话的跟上俞敛的脚步。
　　其实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看着俞敛刚刚在座位上无措又马上恢复正常的眼神，想不到更适合的话语了。
　　那时候的和筠从来没有没想到真的可以从眼神中读懂情绪的，可以读出来他心底里的那一份难过，没有表示出来也并不明显，但是不多不少，刚好入了和筠的眼，也沁进了和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