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客人》独到

14、chapter14

　　随着运动会的落幕，大家刚激起来的好兴致，又被堆积如山的作业，跟持续不断的雨水浇灭了。
　　似乎开运动会的领导是卡着时间举行的，运动会过后一个星期一直不断地下着雨，地面一直湿漉漉的，再也没有干燥过。
　　先是细丝般的小雨，沙沙地不停编织着，紧跟着呼呼吹了半个下午的风，像是为了给之后的瓢泼大雨当前奏，紧跟着滔滔不绝的硕大的雨滴便滂滂沛沛的落了下来。
　　班里的分组制还在延续着，大家也逐渐越来越适应现在的学习节奏。天气逐渐变冷，大家除了每天早自习还是有排队来问和筠题目的人，基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愿意再移动。
　　有的时候问一道题的人比较多，和筠为了方便，干脆直接站在讲台上用黑板讲，让大家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解题过程。
　　有时候那道题俞敛明明已经会了，还是会撑着下巴抬头看着讲台上的和筠，也不是为了听他题目，只是就这么看着他在上面时而写写画画，呈现出来的板书每每都是整整齐齐一目了然的，俞敛有时候看着讲台上捏着粉笔的手发呆，觉得这样子就很好，心里面莫名地觉得暖暖的，很踏实。
　　有时候眼神转到和筠身上，再转到和筠脸上，才发现和筠也正看着，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是好像是在说“你听懂了没有”一样。
　　俞敛偶尔也会纳闷，为什么每次和筠都这么巧的在看他呢，就好像这道题就是专门讲给自己听得一样。
　　但他也不多想，冲着和筠咧开嘴一笑，和筠隔了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开，俞敛看着他移开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至极望向远处，但似乎也没有再聚焦看人的打算了。
　　和筠在学校多次的各种“一战成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高二七班有一个长得好看，成绩好人缘好脾气好的学霸，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无数来来偷偷看他的人，俞敛偶尔上课慌神都瞥见了好多回，但是身边的和筠想看不到似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每次遇到表白送礼物的女生来找和筠，和筠也都会出去，但每次都板着脸一一拒绝。
　　俞敛有两次正好都在旁边，和筠每次的拒绝的话都不尽相同，声音也依旧好听悦耳，但就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俞敛有时候会在脑子里想像，和筠这样子的嗓子，低沉又有磁性，唱情歌一定很有感染力。
　　但是想到和筠会为别人唱情歌，就怎么也想不下去了，好听有什么用呢，自己似乎并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能在那个特定的场景里待着。
　　这时候俞敛又会想，他跟和筠认识时间不久，对对方其实也并不了解，那不知道在对方眼里，自己到底跟对方是什么关系呢，同班同学的同桌，还是亦是同桌也是朋友。
　　俞敛忽然没底了。
　　沈泽最近在身边人学习状态的渲染下，求知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每次他只有在早自习的时候来问问题，每次都会被排队的人群吓到。
　　所以根据他的就近原则，他还是会摆着笑脸去叨扰后排的秦子铭。
　　但偶尔也会被对方的一两句话怼得直跳脚，那天题目讲着讲着不知道怎么两人又吵了起来，刚跟秦子铭吵完，发现和筠座位周围只剩方安康一个人了，方安康也没有拿卷子，似乎在低头看着和筠手上的一道什么难题。
　　于是沈泽手疾眼快的踹了秦子铭一脚，就跑开去和筠那凑热闹。
　　看不懂无所谓，但是求知的决心一定要强烈。
　　他跳过去搂住方安康的脖子，心里的一句“你在问啥题呢”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草稿本上一个硕大的骷颅头……
　　于是刚刚想问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在沈泽看来，这个骷颅头画的非常的立体，在白纸上的黑白对比明显，效果简直一绝。
　　沈泽觉得这个骷颅头关上灯，打开手电筒对着画一照，就算吓不到人，也能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里是口轮匝肌，它跟颊肌是平行的，它跟颏肌、三角肌、下唇方肌、颧肌、笑肌、上唇方肌、口角提肌一起组成的是人脸下半部分面部的表情肌。”
　　沈泽自然是听不懂和筠在讲些什么，于是他小声的问旁边的俞敛：“这是在学生物？”
　　俞敛看了看方安康，又看了看和筠，想了一下说，“算是吧。”
　　“你了解人结构，理解之间的衔接，在刻画的时候才能自然不僵硬，这玩意也不要死记硬背，更多的要靠理解。”
　　沈泽听着肌肉衔接就惊了，“和哥你们生物现在要学那么深吗？”
　　“没有。”
　　和筠把草稿纸撕下来递给方安康，“他艺考人头像要用。”
　　“是啊，和哥他前两天教了我人体构造，今天教我人脸，我色彩刻画人脸太僵硬了。”
　　沈泽大致明白了不由得感慨，“和哥你真的是什么都会啊。”
　　和筠听沈泽的花式夸奖听多了，显然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只会一点儿。”
　　沈泽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俞敛一眼，又看了走过来的秦子铭。
　　立马抓着秦子铭的胳膊问道：“所以你们上回是合着伙的忽悠我啊”
　　和筠在一旁笑着看了俞敛一眼没说话，秦子铭跟俞敛异口同声对视异口同声，“对啊。”
　　“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沈泽顿时明白了。
　　沈泽又指着俞敛接着说，“我当时就纳闷呢，这家伙手残十几年了吧，怎么能画风景还画得像模像样的！”
　　秦子铭看着沈泽刚反应过来气鼓鼓的样子，也不开口解释，只是冲着沈泽笑。
　　沈泽看着秦子铭的脸上挂满着笑，上面仿佛印着几个大字，你真蠢。
　　心里更气了，抬脚就又给了秦子铭一脚，秦子铭像是猜到了沈泽会来这么一下子，轻巧的往后一跳，沈泽踹了空。
　　秦子铭看着沈泽没踹到的一踉跄，无情的评价，“腿短。”
　　沈泽：“......”
　　沈泽把目光投向坐在一边一直没动静的和筠：“俞敛跟秦子铭这个玩意就不用提了，他俩一直这样忽悠我，可我的和哥，和老师啊，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被他俩给带坏了呢！”
　　和筠看着他也是抿着嘴笑，沈泽接着嘀嘀咕咕：“为人师表，欺瞒学生!”
　　和筠也不做任何解释，巧妙地回答：“你上来是因为有哪里不会，我给你讲讲”
　　沈泽停顿了一下的思路立马就被带跑了。
　　饭可以不吃，但是书不能不读，于是立马掏出了课本。
　　和筠也就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俞敛看着筠老师课堂又一次开张，干脆给沈泽腾了地方，自己拉着秦子铭出去透了透气。
　　沈泽解决完了难题，准备走的时候瞥见了和筠手上的类似于书又不是书的书。
　　沈泽家里也有一本，书里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国外各个大学的汇总介绍，是他妈准备他考不上大学送他出去念书用的。
　　“和哥你这是要出国吗？”
　　和筠把沈泽收漏的草稿递给他，“随便看看而已。”
　　俞敛最近终于完全适应了和筠布置题目的数量，也适应了这样子规律写题的节奏。
　　所以在这样子一个始终查漏补缺再扩展加强的训练下，俞敛的成绩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他自己对这次的成绩没有太大感触，班里人看到他的成绩也没有过于惊讶，因为俞敛每次被和筠逼着闷在教室里写卷子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俞敛的成绩能有这样子的进步，纯粹是靠反反复复量的积累。
　　和筠看到俞敛分数的时候，终于没再拧着眉损俞敛。
　　俞敛看和筠的表情，大概是满意的。
　　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和筠似乎猜得到他的想法似的，拿起了他刚发下来的数学答题卡，开始悠悠地看起了解答过程。
　　俞敛觉得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跟着提了上去。
　　和筠捏着卷子的那双手骨节分明，甚是好看，俞敛静悄悄的欣赏着同桌，视线跟着上移，忽然瞧见和筠本来舒展的眉毛，又在不知不觉中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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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敛觉得周围冷冰冰的气氛又是那么的似曾相识，而他很巧的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
　　“呃……”
　　和筠丝毫不理会他的卡顿，啪的把笔丢在桌上，拿那双俞敛刚刚还欣赏过的手，指着卷子，声音不带一丝丝感情的问，“你为什么要跳步骤答题卡上那么多空白你留着好看呢”
　　俞敛还没接话，和筠又看着他补了一句。
　　“你还是不上心。”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俞敛从强化解题思路转化为了新一轮的规划解题步骤。
　　俞敛写了三天题，觉得按步骤得分这五个字已经深入他心了，但是和筠说什么也不听，还是每天让他规规矩矩的按格式写题。
　　那天俞敛去完小卖部回教室，看到和筠跟一个女生站在一起，女生递给了和筠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里面的内容看着封面粉扑扑的颜色也能猜出来是什么。
　　女生不知道怎么看到走廊这头的他，又看了眼和筠，不知道对和筠说了句什么，就急忙跑开了。
　　和筠的角度并没有看到俞敛进教室，所以和筠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俞敛看到他。
　　“今天那么快就回来了”
　　俞敛没理他，丢给了他一包小熊饼干。
　　和筠以为俞敛还在为逼他写步骤而生气，也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
　　于是俞敛自己默默地等了和筠一天，以为他会跟自己提起收女孩情书的事情，结果和筠只字未提。
　　俞敛顿时觉得有一点儿生气，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因为回头想想，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但是想破脑袋也有些想不明白，和筠以前从来不收，这次怎么收了呢。
　　要是他真的脱单了，那我是不是还得祝福他，等他给他女朋友讲题的时候，我再有眼力见儿的让个座
　　俞敛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第二天睡醒，这事儿也就被他抛掷脑后了，但是还是会觉得莫名的膈应。
　　可看到和筠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俞敛给的饼干依旧照吃不误，照样每天结伴去吃饭，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只不过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就像是俞敛的幻觉一样，再也没出来过。
　　而且和筠现在也不每天给俞敛出题了，开始见缝插针的给俞敛介绍小技巧。
　　俞敛刚开始还在为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成功上岸，不用再在题海世界里傲游，而沾沾自喜了一阵子。
　　那也只是一阵子，因为后来知道了原因，喜字早就被另一种拍打过来的海浪给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