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下山修行这件事儿》曾许人间第一流

2、万毒窟

　　我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父母都不在身边，我却躺在一张草席铺的床上，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味儿，我做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是间竹屋，屋内家具陈设虽然简单，却很齐全，而且屋内一尘不染，干净的仿佛不像有人住过。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傻乎乎的往门外一看，一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姑娘，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那姑娘不过双十年华，鹅蛋脸，长得一双柳叶眉，杏仁眼，眼白分明，皮肤白皙剔透得仿佛牛奶一般。

　　我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人，乡下的妇女一般也少有打扮讲究的，这女人大抵是我至今为止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人，却不知如何形容，到后来才发现她竟比那些电影明星还要惊艳，那时我年纪尚小，也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只是脸一红，刚想说话，肚子却先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算好你大概起来了，吃点儿东西吧？”

　　那姑娘走进来，坐在床边，抬手端起碗，用勺子蒯了一勺儿碗里的粥，喂到我嘴边，我吃了一口才发觉到自己有多饿，当即拿了碗自己囫囵吞咽了起来。

　　“慢点儿吃，没人抢你的。”

　　她微微勾起唇角，笑的极美，我吃完了一大碗粥，打了个饱隔儿，呆呆的看着她，半晌才想起来要问什么。

　　“这里是哪儿？你是谁？我……我爹娘呢？”

　　“……这里是万毒窟，我是万毒窟主的大徒弟般若，你父母将你留在山门外就自行离去了。”

　　名叫般若的姑娘不急不缓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又将碗放在了木盘子上，抬眼看着我平静道：“不必再想前尘往事了，你入了万毒窟，此生便生是万毒窟的人，死是万毒窟的死人……对了，师父有话要同你说，吃饱了就跟我来。”

　　“等会儿！”

　　我慌忙之下拉住了她的袖子，她以为我不乐意去，便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望着我，我怕她误会，忙说：“我再吃一碗，我还没吃饱呢！”

　　听到我这么说，般若又笑了开，转身出去了，回来时又给我带了碗粥和几个馒头，还有一碟腌制好的小菜，我就着菜把东西吃了个干净，撑得肚子都有些胀了，才和她出门，去见她的师父。

　　出门之后，我发现这地方并不大，是一个有足球场大小的院子，我刚才住的地方是一间偏房，旁边就是厨房，连着另一间屋子，里面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味，中间的庭院有一张大桌子，上面用草席铺了个顶，围着长方形的石桌，有八张椅子。

　　院子里还有些棚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有些地种着些从没见过的花花草草，我大致扫了一眼，没去细看，般若领着我进了主屋。

　　一进门就看到里屋被一道帘子隔开了，珠帘后面是一个穿着蓝紫色衣服的男人，那衣服很好看，绣着苗族传统的纹样，剪裁得体，将他的身形描绘得极好，腰细的仿佛女孩儿，但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墨色的面具隐约能看到他的眼睛，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出他的鼻子，只勉强露出下半张脸来。

　　小巧的下巴和精致的唇，皮肤苍白的仿佛没有一丝血丝，不知怎的，我虽然看不到他的上半张脸，却觉得他长得极其美艳，而且十分眼熟。

　　“来了？般若，你先下去吧。”

　　他转过身看了我们一眼，又转了回去，不知道在桌子上摆弄什么，般若听他这么说，便看了我一眼，转身出门去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正不知如何是好，般若的师父却开口了。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我听他这么说，便小步跑到他身边，八岁的我，刚刚够到他的小腹。他放下手里的盒子，扭过头来看着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不知为何，他的手戴着一副说不出材质的黑色手套，触感十分冰凉，这天气明明很是湿热，他的手却全然不似活人那般有温度。

　　“我看过你的生辰八字了，极阴，不详，你身上有山神下的蛊，但不知道是哪座山的山神，你至亲留下来的本命蛊与他抗衡不了多久便没了，是我救了你，你知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得知对方是救命恩人，心里也涌现出一些好感，见我明白，他又抬手拿起了桌子上刚刚被他摆弄的木盒子，放在我手上，那是一个雕工极为精美的盒子，上面刻着不知名的花，我刚要打开，他却按住了我的手。

　　“慢着，我还有话说。”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我这个八岁的孩子能理解，过了会儿才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下山去找你父母，但我话说在前头，你命数不好，下了山很可能也活不了几年，更有可能连累你父母早亡。第二条路，你留下做我的弟子，我可以教你很多本事，足够让你度过人生中大小劫难，不过……”

　　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轻微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

　　“我做事向来要收到好处才行，你父母将你孤身送上来，却什么礼物也没带，你拜我为师可以保住性命，更可以学得通天的本事，你欠我一条性命，不过分吧？”

　　“我……”

　　我愣了会儿，好像自己的命的确是他救得，说是欠一条命，倒也没错，他也不着急，看我迷迷糊糊的，便又接着开始说。

　　“你放心，你欠我一条命，不过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去帮我做事，又不是要你去死。”

　　“……嗯，好……”

　　照他的话说，左右离开了这里我也活不了几年，还不如直接答应他留在这里，他见我点头了，莹润的唇轻轻勾起，下巴扬了扬，示意我把盒子打开，我顺着他的姿势，打开了那个木盒子，发现里面有一颗白色的、指甲盖儿大小的丸子，颜色虽然是白色的，却有些透明，里面泛着异色的光泽，不知是什么东西，我有点疑惑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我叫佘拥玉，你记好，若是他日出山去历练，旁人问你是谁门下弟子，便报上我万毒窟佘拥玉的名号，明不明白？”

　　“明白了，师父！”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看我答应的很快，师父不免有些高兴，又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一向觉得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高人，大多都是些脾气很臭的人，不过师父看上去是个性格很好的人，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这是为师给你的拜师礼，是用为师精血炼制了两百年的本命蛊虫卵，一旦服下，它就是你的本命蛊了。”

　　“两百年？”我低头看了看那颗白白的大虫卵，又抬头看了看年岁可能还没般若大的师父，一句您今年多少岁了顿时嘢在了喉咙里。师父却似乎发现了我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解答。

　　“两百年已经快成蛊妖了，不短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吃，这蛊能力极强，宿主若不是它认可的主人，它便会想尽办法与宿主同归于尽。”

　　我有些害怕，听到这话不禁抖了抖，师父却摇了摇头。

　　“怕什么？你是我徒弟，吃个本命蛊而已，为师还能让你死了不成？”

　　他语气中颇有些不满我太过怯懦，不过我仍听得出，他只是不想让我太过担心，我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认真道。

　　“师父你说吧，徒儿不怕。”

　　“哼，这还差不多……”师父伸了伸手，把他的袖子从我手里拽了出来。

　　“今天先去找你般若师姐，认识一下咱们师门，你的师兄师姐，晚上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明日开始教你修习蛊术，去吧。”

　　我得了令，抱着木盒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了门，发现般若师姐正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喝茶，见我出来了，手中还抱个盒子，也没多问，想是已经知道我拜师了，便领着我进了那个飘着药味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