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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遇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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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便将东西收了起来,去找家干净的小客栈投宿。叫小二送餐到房间里来,也准备热水沐浴。出门在外的唯一好处是喝酒没有人管着。虽说外头的酒比起淳王府的酒差太远,总好过看别人脸色。越是往西,酒的口感就越粗糙,大概跟人的性情相仿。这边有个特色,就是每家酒楼旅店都用自家独门酿制的酒待客。说起来我也喝过不少独特的酒了。印象比较深的是蚂蚁酒,当场没给我恶心死。我比较能接受植物系列,竹子,杏花,桂花,青梅……哪一种都比蚂蚁要好。
刚脱了衣服要溜进澡盆,突然有人破窗而入,赶紧弯腰拿起衣裳蔽体。
“哈,原来是个女人。”说话的人个子娇小,声音清脆,一身男装,不过我听出来她也是个女人。
我冷哼一声,“你私闯进来意欲何为?”
她倒是自来熟得很,走过来摸我的脸,“姐姐你这妆很逼真呢。”
我一偏头,“少动手动脚。”
“我都没跟你用假声,你还装什么纯情啊?”那丫头转着一双乌黑的丹凤眼,玲珑剔透的模样。她伸手摊在我面前,“之前放你这儿的东西呢?我来取。”
“什么东西?”我很疑惑。
“嘿,你不会想吞了吧?”她又上来揪我脸上那道疤痕,还很怀疑,“怎么扯不掉的吗?”
我一拍她的手,“真疤,很疼哎!”
“啊?”她两手捂住嘴,惊呼,“这样个美人,脸上多了到疤,还真是煞风景啊煞风景。”
“少幸灾乐祸了,你怎么会有姜家的东西?”我见她也没有恶意,干脆直接进了澡盆,否则水凉了我还得再叫热水,浪费时间。
“喂,喂,您能不能把我当成坏人啊?居然自己洗澡去了。”她很不满。
我闭上眼睛,享受热气,“如果你要劫财,我告诉你我的包袱就在床上。如果你要劫色……你是个女人,你能劫色嘛?”
“如果你不给我,我没东西还人,难保你不被劫色。我会说你跟我一伙儿的!”
我轻笑,“如果姜长璟要劫我的色,我倒是愿意。”
她又开始惊呼,“天啊,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长璟?你干嘛要被他劫色啊,那个登徒子,花心萝卜,不着调,不仁不义之徒!”
其实我已经猜到她是谁,但还是很难将这个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女生跟丰鹿侯家的千金联系起来。
“你的脚不是跛的么?”我笑着问她。
穆真就那样睁大眼睛瞪着我,一言不发。
“别瞪了,再瞪也不如我的眼睛大。”我又打趣她。
“该死的姜长璟,竟然还有这样的风月女子做相好,本小姐跟他拼了!”她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唉,你等等。”
“干嘛?”她不耐地转头。
“我不是风月女子。”我很诚恳地说。
她不信。
“等他找来,你就知道我不是了。况且你没拿到玉牌,怎么向他交代?”
她颓然地将双肩垮下,静静地坐在一边去。居然也没有去乱翻我的包袱,还挺有教养。不过她就是翻也翻不到。
本想多泡一会儿的,无奈只得草草了事,因为姜长璟随时可能找来。
“需要我避一下么?”她问。
我笑了笑,“不用。”以前在大学的澡堂子从来都是一群女人一起洗澡,借机看谁胸大谁胸小。
“你倒是开放,应该不是川江人吧?不然也不会投宿客栈。”她自言自语,分析来分析去。
我就听着她唧唧咕咕,微微笑。有多久没有听倪霓叽咕他们公司那些红男绿女了?还真是想念她那张碎碎念的嘴。
穿了一件简单的烟粉色睡袍。我其实没什么坏毛病,就是睡觉不能太马虎。那种倒头一秒就入睡的神技于我来说是渴望而不可求。换了两辈子,还是一样的。睡觉太难,在外头就更难了。
“喝酒么?”我倒了两杯米酒,“这家客栈说是米酒好,很久没有喝过这样纯洁的酒了。”
她也不客气,端起杯子来,“就是甜酒吧?我喝过。”说完很豪爽地一饮而尽,然后很没有风度地大咳起来。“米酒怎么这样辣?真是见鬼了。”她狼狈地去找水喝。
我大笑起来,“所以不要相信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比如什么?”
“比如都叫做米酒,但不一定是相同的东西。比如胭脂在别人脸上好看,但不一定合适自己。再比如男人说他可以为你生为你死,千万不要信,除非他真的死给你看。”
她举着茶杯,惊诧道,“他要真死了,也没法在一起了,相信有什么用?”
听这话,我突然对面前这个丫头生出好感来。她说得没错,如果没有那个人,相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呢?相比苟延残喘的一世孤单,女人宁可要美如罂粟的毒人谎言。
“那你装破脚干什么?”
她又瞪起眼睛来,义正言辞,“谁说我是装的?不小心摔伤了,恰巧又叫他看见。算了,反正整个隆越城都知道我被退婚,现在连在川江碰见个人居然也知道。要不把他拐去拜堂,我也没什么脸面在隆越城出现了。”
“只是为了脸面么?”我笑饮米酒。这酒还真是风味独特。
她一扭头,“为了我爹的脸面。”
我干笑两声,她要掩饰就让她掩饰好了。我倒是觉得这两人真是绝配。
“笑什么笑?我又不会真的嫁给他,他会退婚,我难道就不会当众羞辱么?”
“哦,原来是想玩把戏。”我还是笑。
“真是奇怪,我干嘛要告诉你?跟我说说你的疤痕吧,不然我会觉得不公平。”
我斜她一眼,“敢情穆小姐是要跟我交换秘密啊?我才不上当。除非……”
“除非什么?”
“你喝赢我再说。”
“好!”
可她怎么喝得过我?
等姜长璟找来的时候,她已经面色绯红,醉得不像话了。
姜长璟自然对我在川江表示了极大的惊讶,问起我的打算来。
我也不想同他说太多,只说住一晚,明儿就动身去西涧。问起战事,据说情况不妙。因为言风行已经被撤职,本来关得好好的,却逃脱了。现在不知所踪,很是麻烦。他几乎掌握了所有的军事机密,若他真的逃往康国,那真是难以想象的灾难。就算他不主动投诚,康国的人也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淳阳王派人密寻,希望能早一步找到他。
“为什么要撤职呢?”平日昮淳对言风行的态度还不错啊,再说这种谣传没有出处,恐怕也是某些人的居心叵测,为的是削弱他的势力。
“不撤职不能平人心啊,为了服众王爷也只能先撤了他的职,再慢慢调查了。他没想把言风行怎么着。是言风行自己不堪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被人传这种事,还绘声绘色,说得跟真的一样,自己大约也是怀疑,这么多年都算是白活了一样,心里能好受么?”姜长璟对言风行一向是赞赏的,所以他说起来也是义愤填膺。
“那他还能坚持住么?”
姜长璟皱眉道,“不能坚持也要坚持,另外从南疆调遣了三万人,约莫半个月之后能到西涧。问题是穆家的人从来都不好使唤。”说着还对床上昏睡的丫头龇牙咧嘴。
“人你给我带走,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万一有人拿了我做把柄,我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
“这我知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美苏,我还不知道你竟变了这样多。”
“二哥,你也不是那个跟我笑闹的二哥了。”
世事总在变换,等若干年过去,姜长璟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不会记得曾经那些年少美好的往事。他正要俯身去抱床上的美娇娘时,却听见我说,“你的玉牌在澡盆底,自己去捞。”
看着他咬牙的样子,会觉得人还是有那样真切的一面。这个世界还不太残酷,每个人都在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奋不顾身,不屈不挠,都还有机会。
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