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定制》郝相思

30、第 30 章

　　秦谅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抬起头，睡眼朦胧间，看见陈由暖正歪头斜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已经发现秦谅在装睡了。
　　秦谅撑着身子坐正，理了理被陈由暖揉乱的头发，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姐姐，可不可以不揉我头了？”
　　陈由暖不理他，提着保温盒走到餐桌前，坐下把饺子摆在桌上，才对他说：“快洗漱去，顺便看看你姥姥醒了没，不然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太太其实已经醒了，她刚打开房门，就听见秦谅跟陈由暖撒娇的声音，她先是很迷惑，这是自己那性子冷淡的乖孙吗？后来一想，又有些高兴，看来秦谅也不是对谁都一样，他有想要亲近的人，陈由暖又是个好孩子，把秦谅当成亲弟弟一样，秦谅愿意跟她亲近，是件好事儿。于是老太太把门合上，又躺回了床上，等着他们来找的时候再出去。
　　祖孙二人坐在椅子上吃着饺子时，陈由暖就撑着下巴，含笑在他们对面看着。
　　秦谅见姥姥在这里，如果现在问陈由暖关于昨天相亲的事，姥姥知道了肯定会多问几句，比自己私下问她风险小，还能知道更多细节。于是他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陈由暖：“姐姐，你昨天去相亲了？”
　　陈由暖有些奇怪，秦谅怎么会问她这个？
　　秦谅看陈由暖用探究的视线望着他，面上不显神色，心里却打着鼓，“我看你发的朋友圈了，你舅舅看着真不错。”他扯着嘴角违心的赞了句徐令。
　　“哦，你也看到啦，”陈由暖送了口气，原本她以为秦谅逃课出去正好看到了她和徐令，完全忘了自己昨天发的朋友圈，“对啊，我妈原本是想安排我相亲的，没想到相亲对象是我舅，哈哈，当时我妈脸都绿了。”
　　老太太有些疑惑：“可是丫头，我上次和你妈聊天，她不是说她是独生女吗？”
　　“对，那不是我妈的兄弟，就是在老家跟长辈的辈分叫下来的，他跟我妈一个辈分，所以我就喊他舅。”陈由暖笑着解释。
　　秦谅垂下眼，心里有些危机感，果然不是什么正经舅舅！
　　“那你们处的怎么样？”老太太果然没有辜负秦谅的一番苦心，顺着话题就接上去了：“既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还相了亲，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挺好的。”陈由暖脱口而出三个字，秦谅正夹着饺子的筷子顿住，饺子差点掉桌上，他赶紧用了点力，好歹没掉，就是被他夹破了。秦谅心如死灰的吃着饺子，原本因为是陈由暖带来的，他还吃的津津有味，听到她说徐令挺好的，就觉得吃在嘴里的饺子味同嚼蜡。
　　但又听陈由暖继续说：“但是做朋友挺好，做恋人可能不行。”
　　他猛地一下抬起头，饺子衔在唇边，看着陈由暖，咬字有些含糊：“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挺好的？”
　　陈由暖看他这模样，嘴里含着半个饺子，抬头看着她说话，桃花眼睁的大大的，充满困惑，一眨一眨的，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孩子气，在秦谅脸上却显得十分自然，又很可爱。她伸手越过桌子，摸了把他的头发，对他说：“就是因为他好，所以他对所有人都可以好，他可以对我这样，当然也可以对其他人这样。但是，姐姐我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只对我一个人好，不会用看着我的眼神去看别的女人。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等你上了大学，试着谈个恋爱，你就会知道了。”
　　秦谅听她说前面的话都觉得挺好的，可是她说到他还小时，就低着头不看她了。心里很烦躁她还把他当小孩，这样下去，他岂不是很难在她心中翻过身？
　　他闷闷的说了句：“我懂的，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就只对你好。”
　　他的声音很小，陈由暖坐在对面没有听到，但坐在他旁边的老太太正好歪到他那边去夹饺子，把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竟是对陈由暖动了感情？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啊。”陈由暖听见秦谅似乎在嘟囔什么，但什么都没听清，就把身子往桌子那边探了探。
　　秦谅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这饺子很好吃。”
　　陈由暖噗嗤一声笑了：“你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不用一直夸。”
　　等他们祖孙吃完，陈由暖再陪着聊了会，就要回家了，今天元宵，沈仪芳一个人在家，明天她就开始上班了，她晚上肯定得去陪着。
　　秦谅不知道自己姥姥心里的担忧和不安，陈由暖一提出要走了他就回房间披了件外套，说要送送她。
　　两人一起下了楼，陈由暖看着比自己走快了两个阶梯的秦谅，这个角度，他正好可以看见他头顶上被浓密的墨发包围在中心的发旋，和低着头时露出来纤细白皙的后颈脖。她心想：这个人，真是哪里都长的好，就连发旋，都长的比旁人精致秀气。
　　等陈由暖骑车走远了，秦谅才回了家，刚打开门，就看见姥姥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他有些慌，上次姥姥这么看着他的时候，是他在学校为薛盼打架，被老师告到姥姥跟前，虽然她不舍得把自己乖孙如何，但自己却是气的一天没吃饭，生了一次大病。秦谅当时就哭着跟她保证再也不打架了。可是当看到薛盼的眼泪，他还是忍不住想出手，就只能趁放学的时候，等那些欺负薛盼的人走到没有监控的角落，才冲出去把他们乱揍一顿，自己却也挨了不少拳头。事后由于角落没有监控，他们说是被秦谅打的，秦谅抵死不认，老师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这次，他实在不知道姥姥为什么生气，自从不跟薛盼走在一起后，他再也没有打过架了，成绩也是次次第一，姥姥为什么还生气？
　　“小谅，过来坐，”老太太看秦谅愣在门口，不敢过来，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秦谅实在摸不准老太太怎么了，但也迈步走过去，坐下后低着头不看她。
　　老太太看他这样，心里疼得很，她这乖孙，舍不得姥姥生气，但有些话，还是得问问他。“我问你，你对由暖，是什么想法？”
　　老太太直奔主题，问的秦谅猝然抬头，惊愕的看着她。
　　看他这样，老太太接着问：“你喜欢人家，对吗？”
　　秦谅看着姥姥混浊的双眼，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老年斑遍布整个面颊，但她神情肯定，已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来问他的。
　　秦谅与她坦然对视，坚定的点头：“是，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老太太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倒吸了口气，有些激动的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比你大了六岁，把你当亲弟弟，你竟然对她抱着这种心思，你，你…”
　　秦谅看姥姥这么激动，有些慌了神，赶忙给她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姥姥您别激动，我不说了，您别生气了。”
　　老太太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红着眼看着他，拉过他的手，紧紧的捂着：“小谅啊，你确定自己那是喜欢她不是依赖她吗？你是不是搞错了？”
　　秦谅被她问的一愣，反应过来问他姥姥：“喜欢和依赖，有什么区别吗？就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才依赖她。”
　　老太太这下彻底绷不住，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留下来，她哽咽着说：“傻孩子，那怎么是一样的呢？你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又去的早，所以你心里缺爱，渴望得到关心。由暖又是那样好的性子，就算你冷着脸对她，她照样温温柔柔的对你，所以你就从她那里感受到了温暖，甚至想一直被她温暖，慢慢的，这种心思变成了依赖。”
　　老太太抬手抹了下泪，看秦谅的眼眶也红了，心里更加难受，但是她必须把话说完，让他明白自己对陈由暖到底是什么心思：“喜欢就不同了，喜欢是你想天天跟她在一起，她开心你就开心，她难过你就难过，就算她冬天想吃冰西瓜，你也会想方设法帮她弄个最甜的冰西瓜来，你说，你能为她做成这样吗？”
　　秦谅红着眼，抿唇不说话，老太太就继续说着：“直白点说，依赖是索取，而喜欢是给予，你觉得，你的感情，是在索取还是给予？”
　　老太太看他皱着眉在思考，也不打扰他，回了房间，让他自己一人待在沙发上想明白。
　　秦谅闭着眼，脑海中一幕幕回想着和陈由暖相处的点点滴滴，确实，姥姥说的没错，两人之间，他一直在向陈由暖索取。
　　她帮他包扎伤口，就算被他凶巴巴的推到地上，还是耐心的把他带到医务室，等校医来了才离开；她给他过生日，把自己的生日蛋糕分他一半，生日愿望也给了他，给他端来长寿面，开解他心中想不开的事；她给他送中午饭到学校，陪他走操场，陪他聊天，替他照顾姥姥…
　　还有很多很多，但竟真没有一幕是他给予陈由暖的画面，就连刚刚他抢着送陈由暖下楼，也只是为了能与她多呆会，让自己能更多的汲取她身上的温暖罢了。
　　秦谅有些痛苦的倒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心口，感受那里强烈的跳动，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似乎随时可能崩塌，他的眼角缓缓流出了眼泪，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陈由暖的虚影，喃喃着：“姐姐，我应该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