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定制》郝相思

27、第 27 章

　　两人吃完饭，走出餐厅，徐令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影票，一张递给陈由暖：“去看吗？昨天就买好的。”
　　陈由暖接过来一看，是今年春节上映的贺岁片，是一部喜剧，微博上炒的特别火，原本她倒是想去看，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也没找到一起去看的人，柯亦琇最近和那个实习生余镇打得火热，根本没空理她。
　　“好啊，我正好也想看很久了。”她说着抬眼看了眼太阳，被光线晃了下眼，低下了头：“不过现在李电影开场还早，我们做点什么呢？”
　　徐令不动声色的移了下脚步，挡住照在她脸上的阳光，“你想做什么？”
　　“嗯---，”陈由暖抬起头，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撑在下巴上作沉思装，过了一会儿：“不如去星草看看吧，我上次去都差不多是十天前了。”
　　“可以，那就走吧，”徐令接受了她的意见：“我去把车开出来，你在路边等我一会。”
　　“嗯。”陈由暖看他走去停车场，她打开手机，把刚刚拍的菜品发了个朋友圈，文案是：“相亲相到了我舅，不能对他下手那就对他的钱包下手。”
　　她才没发出去两分钟，就有人给她发消息了，她一看，要么问她怎么想开要去相亲了，要么是毛遂自荐让她不用再去相亲，看看身边的人，还有一些在问她舅怎么这么年轻，看着舅很有气质，胸肌好大。前面两个都挺正常的，这第三个是什么情况？什么叫看着很有气质？什么叫胸肌好大？何以见得？她好像没放徐令的照片吧？
　　为了确认一下，她看了眼刚刚发的照片，上面确实没有出现徐令的脸，但是她拍到了他的胸膛和双手。
　　陈由暖：“---”这都行？她把图片放大，在餐厅内十分温暖，徐令只穿着单薄的衬衫，确实，雄厚的男性肌肉喷薄欲出，衬衫的纽扣微微都被撑起，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在切着羊排，动作自然，右手食指上戴了个指环，在餐厅灯光下将他的手衬得骨节分明，泛着光泽。
　　她正看着手机，耳边传来两下汽车鸣笛声，她抬起头看见徐令开着一辆卡宴，在驾驶座上探头看她，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
　　她收起手机，麻溜的爬上车，系好安全带，才继续回复着消息。
　　徐令看她聊天聊的专注，脸上一直带着笑，就侧了侧头，“聊什么？那么开心。”
　　陈由暖头都不抬，“我的朋友们都在羡慕我有个好舅舅。”
　　徐令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好舅舅，应该是自己，低声调侃：“那你替我谢谢人家。”
　　“那当然，”陈由暖边打字边说：“对了，我刚刚拍菜品的时候，你也不小心入了镜，但是没露脸。我发了条朋友圈，他们看到了，所以才过来问我打听你，你要是介意，我就删了吧。”
　　“没事，”徐令摆摆手：“他们不认得我。”
　　“好，”陈由暖总算抬眼看了下正在开车的徐令，甜甜的说：“舅你真好。”
　　徐令笑出了声，这丫头，自己对她有用的时候，从来不吝惜说好话，嘴甜的跟什么一样。
　　车差不多开了十分钟，就到了星草，两人下了车，陈由暖跟在徐令后面进去了。这次她并不需要找灵感，打算慢慢看一些别的作品，多学一些东西。
　　这里面作品的选择，摆放，陈列和室内设计，都是徐令一手监督操办的，所以他就不急不缓的跟在陈由暖身边，在她有疑惑的时候，及时小声的为她解释，这个作品是哪位艺术家的，作品的立意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放着。陈由暖静静的观赏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为凑到他身边的女生们解说，这些女生，双眼泛光的看着徐令的样子，让陈由暖觉得好笑。
　　上次陈由暖来时其实她对在画作区看到的好几幅画都有些想了解的地方，就迈着步子往画作区去了。她来到那幅叫做《巡》的画前，徐令也跟过来了，她指着画问徐令：“所以，这个少年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呢？”
　　徐令看着画中那个趴在桌上的少年，笑而不语，反问她：“你觉得他睡着了吗？”
　　陈由暖用手指撑着下巴，想了会：“我觉得应该是没睡，”她拉着徐令凑近了点，指着画中少年的手指：“你看他的手，如果一个人在沉睡的情况下，不可能把手指伸的这么直，会自然蜷缩着，像这样。”说着把自己的手四指第二关节弯曲着，放到徐令眼前。
　　徐令看着她葱白细嫩的指节，觉得她的观察力是真的不错，“嗯，他可以是没睡着的，”徐令顿了会，陈由暖睁大着双眼看着他，“但是，他也可以是睡着的。”
　　“？”陈由暖不解：“什么意思？”
　　徐令微微笑着，示意她看着那幅画：“他的手指确实是伸的很直，你能观察到，并根据这点说出他是没睡着的，已经比大多数人细心了。但是，你看他的坐姿，很放松，背也是有点平塌下的，并没有很往上躬起来，那我们也知道，人在没有完全入睡的情况下，身体都是会有些不自然的，趴着的时候，背也会往上拱起起。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看这幅画，黑猫警惕的看着他，压低身子，弓着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像箭一样，蓄势待发。虽然黑猫的目标不是那个趴着的少年，是他手边的鱼干，但是如果他稍微有动作，那黑猫就会攻击他。所以，他伸直的手指，可能也是因为他知道这黑猫会来，他故意把鱼干放在他的手边，同时也在警惕那只黑猫，可能他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只是手指还处在睡着前的状态，没有转化过来而已。”
　　“！”陈由暖恍然大悟，细细一看，确实如此，自己当时还是观察的不够细致，才错过了这么明显的点，但她又想，就算自己两个点都看出来了，恐怕也不会有这个少年既可以是睡了又可以是没睡这样大胆的想法，果然，艺术创作就是要与众不同，要想平常人想不到的，才能称之为艺术家。
　　她有些好奇的问徐令：“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出他可以睡了也可以没睡的？”
　　徐令回答她：“这其实不只是一幅画，也算是一道心理测试题，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能把答案说的完整，我刚开始其实也不知道，也是以为只有一个答案，我当时想的是睡着了。但是有一天，我一个朋友看到了这幅画，他也问我这个画里的人到底睡没睡，我就问他的看法，他说的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一幅画，不能有两个立意，我就去找画这幅画的人，就是老庄先生，他跟我说，这幅画还偏偏不止两个立意，你要是说他没睡，那就是你心里对自己不自信，缺乏安全感，怕自己睡着了会被黑猫攻击，所以不敢睡着；你要是说他睡了，那也是缺乏自信和安全感，睡着了手指都伸的直直的，警惕着黑猫。但其实两种答案，都说明你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还不够强大，真正强大的人，能看到黑猫其实并不可怕，它虽然在那弓着背，但它要是真的不害怕，反正少年趴着看不到，为什么不直接轻轻走过去去吃那鱼干呢？只是故作凶猛罢了。现在你再看看，这个少年，他就把鱼干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像不像就在等着黑猫过来？”
　　“…”陈由暖简直想去老庄先生面前，给他送上最热烈的掌声，精彩，实在太精彩了，这样惊艳绝伦的表现手法，这么缜密细腻的构思框架，用一幅画，展现了三类人看问题时不同的心态，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太想见见这位大师了。
　　徐令看她久久不回神，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听见她心中的话，问她：“你想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庄先生吗？”
　　“！”陈由暖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事，拉着徐令的袖子，激动的要跳起来了：“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徐令按住她，在唇边伸出一根食指，比了个静音的动作：“嘘，大家都在看你。”陈由暖已经安静下来，感受到一些朝他们看来的视线，双手捂住嘴，点了点头。
　　徐令看她这样，轻笑一声：“那我们下午的电影应该是看不了了，就去拜访拜访老庄先生吧。”
　　“嗯嗯！”陈由暖捂着嘴，小声的应着。
　　直到上了车，陈由暖才问他：“怎么非今天去？明天后天不能去吗？”
　　徐令看起来无奈极了：“明天过元宵，我回我奶奶家。”
　　陈由暖明了，她太姨奶奶想孙子想的紧，恨不得天天把徐令搂在怀里。
　　陈由暖突然想到她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对了，星草不是隔段时间就会更新里面的作品吗？那以前的那些被替换掉的，都去哪里了？”
　　“那些要不就是被买走了，要不就存在星草的作品仓库里，还有一些，被作者本人拿走了。”徐令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好可惜，那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陈由暖有些惋惜的说。
　　徐令双手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沉着嗓音，“也不是，如果是在星草作品仓放着的，随时有可能会被重新拿出来，被作者拿走的，也有可能会被他们重新捐到星草，但被买走的，几乎是没什么多大可能回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之前很喜欢的那幅，肯定也有人喜欢，可能是被拍走了吧。”陈由暖托着下巴，囔囔自语。
　　徐令听见了几个字，便问她：“你喜欢的是哪一幅？我没准能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陈由暖眼睛一亮，“也是老庄先生画的，就是之前挂在《巡》那个位置的那幅，我还记得，它叫《秒》来着？”
　　徐令讶异，她也看上了那幅吗？当时他一看那幅画就很喜欢，去找了老庄先生把它买下来了，现在正挂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轻笑了声，“那我们的品味还真是差不多，我也喜欢那一幅，所以把它买了放我房间里了。它现在是我的东西。”
　　“！”别由暖瞬间挺直了背，“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你为什么喜欢那幅画？”徐令问她。
　　陈由暖手指摆弄着后背椅上的穗子，一下一下绕着圈，想了一会才说：“就是很有情感共鸣，看到那幅画上的人，就像看到了自己老了以后的样子，一事无成的，虽然老庄先生没有画出他脸上的形态，但是他就低着头现在那里，我都能感觉到他很颓废无力。”
　　“那幅画是老庄先生的成名作，他画的是他自己。”徐令缓缓沉沉的嗓音让陈由暖的注意力转移了：“他是以自己为原型，画出《秒》的。他年轻的时候就热爱画画，但就是因为他不擅长画人物神态，所以一直不被人看好，没有什么人知道他。那幅画上，张牙舞爪的影子就是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对梦想存有希望，所以活力十足，但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见还没有什么出头之日，就想放弃了，“秒”就是他放弃前的最后一幅作品，没想到世事难料，他就成名了，应该是和你一样，大家都从画上找到了共鸣，都很喜欢他那幅，然后老庄先生之前的作品，也被大家翻出来观摩点评，刚刚那幅《巡》，其实也是他没成名前画的，也是没有人物神态，这是老庄先生独有的手法。”
　　“那《秒》的这幅画传达的立意，岂不是并不像我说的那样了？”陈由暖纠结了会，“如果是这样的话，画旁边的留白，就可以当做是无限可能，只要你敢想，老庄先生年轻的时候虽然不出名，但是他直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想要放弃，作了这幅作品，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对吧？”
　　徐令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他当时在画上大量留白，就是希望能见到转机，你说一个人，内心如果当真很喜欢一件东西，或是一件事，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呢，他心有不甘，画出来的东西肯定会与之前的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