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定制》郝相思

20、第 20 章

　　今年照样是母女俩相伴过完年后，陈由暖跟着沈仪芳回了趟娘家，住在姥姥姥爷留下的老房子里。那是a市考内陆边缘的一个小镇，年味最浓的地方，一定是这些远离市区不受城市气息影响的乡村小镇。这几天都是天才刚亮，就能听见鞭炮声，太阳还没下山就能看到各种烟花，就算到了半夜，也是时不时会有热闹的声音。陈由暖就算再爱热闹，这么多年了，也失去了新鲜感，好在她们初六就回去了，不然每天早起晚睡，或是干脆不能睡，陈由暖觉得自己的小身板能撑住折腾这几天，已经是极限了，也不知道这边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经力，也没看他们累过。陈由暖每天早上醒来后，被迫跟在她身后走亲戚。姥姥姥爷在陈由锦出生今年后，就相继去世了，所以她们要走的亲戚没几家，大多都是街坊领居。初五是最后一天，初六就要回家了。今天她们去的是沈仪芳都数不清隔了几代的姨奶奶家。陈由暖提着大包小包，有气无力的跟在沈仪芳身后，“妈，你叫人家姨奶奶，那我该叫她什么？”沈仪芳笑着跟路上的亲朋好友相互问好，陈由暖脸上也相当熟稔的挂着假笑，一路叔叔伯伯婆婆姥姥的喊着，直到快到那个姨奶奶家门口了，陈由暖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家。沈仪芳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她的脑门，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声音咬牙切齿：“你每次都问，这次叫完下次又不记得了。你但凡把你记零食的心思放一点放在这上头，也不至于次次都要问我！”陈由暖被戳了痛的叫了一声，又腾不出手来揉，眼泪汪汪的看着沈仪芳。她是真的不记得了，毕竟只有过年才回一次这里，一次就呆小几天，亲戚邻里的叫法又是五花八门的，她每天画图稿脑子都不够用，哪里有多的空间来存这些称呼？而且见了人家，叫错了可能会闹笑话，但是不叫，就会被人说心高气傲，去了城里就看不起村里人什么的，陈由暖体会过一次，这些闲言碎语有多伤人，心里清楚的很。那年沈仪芳刚离婚，自己第一次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乡里邻里都来串门，陈由暖姐弟满满当当的姑嫂叔伯围着问候，当时人都傻了，愣愣的站在那动都不敢动，那些人说了半天看他们姐弟也不理，就不再自讨没趣了。但是过几天沈仪芳带着他们出门走亲戚时，大家说的话都阴阳怪气的，沈仪芳回家的路上差点哭出来，陈由暖才知道她和陈由锦是给她惹了麻烦，这是她的娘家，她又是个被出轨离了婚的人，已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回来了。后来的几年，陈由暖就学乖了，让叫谁就叫谁，嘴还格外甜，毕竟读了大学的人，说起话来成语一个一个的往外蹦，直把人说的喜笑颜开，甚至还有不少给她塞红包的，她假惺惺的拒绝，最后捧着一堆红彤彤的信封回了家，笑得牙不见眼的。说几句话又不会损失什么，还能收到红包，给的人高兴她更高兴，何乐不为呢？“这个人，你叫太姨奶奶就好，你小时候她抱过你的。”沈仪芳看她可怜，伸手接过她一只手上的袋子，“她大了你姥姥一辈，两人却是一起长大的。”陈由暖看沈仪芳神色有些低落，赶紧抬起空出的手，挽着她的手臂就进门了。陈由暖进来前，没想到大堂里面这么多人。他们似乎都围着一个人说话，陈由暖只模模糊糊听见“年轻有为”，“长得真俊”“留学海归”“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应该是某个比较新鲜的回家探亲的人。她和沈仪芳在主位上找到那位太姨奶奶，把礼品送过去。她站在那里，脸上笑得喜庆，双手拱起，微微弯腰，给她太姨奶奶拜年：“太姨奶奶过年好！祝太姨奶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吉祥如意，心想事成，平平安安！”“好，好啊，太姨奶奶谢谢你。”陈由暖的手被她拉着，轻轻拍了两下，她笑得一脸慈祥，摸出一个红包，放在她手里，“来，丫头，这是太姨奶奶给你的，也祝你事业有成，越长越漂亮。”陈由暖假意推辞了两下，就喜笑颜开的收下了，沈仪芳应该是有话跟她姨奶奶说，就退下来坐到一边，跟身边的人闲聊。这几人大部分陈由暖前几天都拜访过，勉强记得如何称呼。她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就有人跟她说话：“由暖啊，你今年年纪多大啦？”别由暖笑嘻嘻的：“婶子，我24了呢。”“哎呦，24可不小了，得结婚生孩子了。”“那可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有的话带回来看看啊，我们也帮你瞧瞧。”听见她们的话，又有几个人凑过来，一嘴一舌，场面热闹极了。陈由暖心里默默流泪，又来了，自从她过了20岁，每次回来，都有这么一出。好在这次有一个人帮她分担了一大部分的战斗力，她看着边依旧热热闹闹的一堆，心里同情那个被围着的同志。“那可真要好瞧瞧，看你妈找的那是什么人啊。”这句话特别突出，陈由暖脸上的假笑崩了下，看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四十来岁，但眼神沧桑的女人。她听沈仪芳说过，她是个寡妇，大家都叫她大秋家的，她的丈夫钟大秋在他们结婚没几年后就出意外死了，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她丈夫活着的时候，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的，死了丈夫后她也没有再嫁，只守着唯一的女儿过了。她的女儿钟颖比陈由暖小4岁，今年刚上大学。正坐在她旁边，看她说完这话，气氛就尴尬起来，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有些抱歉的跟陈由暖说：“由暖姐，你别在意，我妈就是说话有些直，她没恶意的。”陈由暖反应过来，笑了笑，：“没事，你妈也没说错，找对象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可别找个跟我爸爸一样的。”“唉，由暖啊，没事的啊，这世上的男人，不都这样的。”“就是，我家那个就很好，自己一个人去外面打工，也从没把我忘了，天天都要打电话。”“……”后来就变成她们一群女人的夸夫大会了，陈由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秦谅。他要是结婚，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吧，长得帅，心思柔软细腻，对姥姥也孝顺。她觉得奇怪，这几天怎么没收到他的微信呢？只在除夕那天晚上，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后面加了个红包。陈由暖收了他200的红包，给他发了两个回去，他也收了。后面几天，再也没给她发一条信息过来，想来也是回了老家，忙着应付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吧。他初四就回去学校，更没时间了。陈由暖想着，借口上厕所离开了这个地方，来到院子里，她记得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一条哈巴狗，黑白相间的颜色，看见就她吐着舌头围着她转。她在不远处的藤椅下找到了它，它的窝也在这里，正趴在那里打盹。她蹲在它前面，见它敏锐的睁开眼，看见她，吐着舌头立起来。陈由暖摸了摸它的脑袋，愁眉苦脸的跟它说：“你说，为什么我爸爸会变成那样呢？”当然没声音回应她，她的眼前只有一只狗。“你觉得，我可以找到那个人吗？那个人会对我好，对我笑，会蹲下身帮我系鞋带，会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吃。”她顿了下，抓了下狗的耳朵，“你有在听吗？你怎么又趴下了？”它甩了甩耳朵，突然站了起来，看着陈由暖身后。陈由暖滞住，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见身后站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她惊得差点坐地上，那人伸手把她扶了一下，她站起身，在他对面。“你…”“我听到了，对不起，不是有意的，但我会保密。”那人声音低沉，是个成熟男人，面容英俊，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三七分。他身上一件毛呢大衣，笔直的休闲裤下是一双鞋，擦的噌亮。他听见了，也道了歉，陈由暖说不出话了，尴尬的笑了笑，就想溜之大吉。“你好，我叫徐令，命令的令。”陈由暖刚抬起的一只脚被迫收回，看着他伸出的右手，理了理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跟他握了下，“你好，我叫陈由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