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定制》郝相思

14、第 14 章

　　两人来到操场，午休时间的学校基本没人，只有几个老人家带着小孩在人工草坪上晒太阳，应该是教师家属，整个校园安静平和。
　　他们一前一后缓缓沿着跑道走着，偶尔有阵风吹来，在中午的阳光下十分适宜。秦谅单手插在校服裤袋，一手随意搭在外套的拉链上，将拉链上上下下的扯着，发出“呲呲”的轻响，在空旷的地方并不明显。他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陈由暖在他身侧落后两步，一手提着装饭盒的袋子，一手拿着手机回复工作群的消息。两人一时无言，秦谅心中有疑问，他想问那副图，画的是谁？为什么画那样的图？他看陈由暖，并没发现她有哪里符合那张图里少年的形象，她看起来很乐观很开朗，朋友也多，这样的发热体，跟画里融在阴霾中的形象千差万别，没有半点相像，反倒是自己跟那画有共鸣，他看画里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
　　陈由暖单手打字，全神贯注的投入与柯亦琇互怼，眼里都是笑意，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并转过身正在看着她，直到她慢悠悠的撞上一堵肉墙，手机从手中滑下去，在半空中被骨节分明的手接住，她才懵懵的反应过来，她撞上了秦谅的胸口，少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穿的不多，外套的拉链还是散开的，身上洗衣液的淡香幽幽，陈由暖撞上去那一瞬间，听到了少年胸口的心跳。她慌忙退后两步，觉得这一幕甚是熟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这个操场，她也以同样的姿势，撞进他的怀里。她还能想起那次秦谅凶巴巴的样子。
　　“哧！”秦谅突然笑出了声，陈由暖讶异的看向他微微向上翘起的唇角，这是她第一次看他这样真心的笑，甚至露出了他的虎牙，少年意气直晃了她的眼。
　　只见他的目光似乎是聚焦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的—刚刚手机差点掉地上，是他单手接住了，然后顺势看到陈由暖和柯亦琇的聊天界面，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聊天内容已经被看光了。
　　本来是没什么的，女生之间，聊天不就唠唠嗑，但这次，她俩聊的，是柯亦琇她家公司新来了一个男生，刚上大四，这是出来实习的。他一来就看上了他的上司，也就是柯亦琇，说来也巧，柯亦琇刚分手没多久，据她所说，原因她的前男友太忙了，对她态度敷衍。
　　所以没来几天，就让全公司都知道了他正在追求柯亦琇，每天早安午安晚安不说，隔几天送一次玫瑰，然后一逮到两人独处的机会就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柯亦琇知道这样的男生，随随便便动心，再随随便便不爱了，感情给的快，收的也快，刚开始几次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到后来，两人渐渐熟悉，那个男生知道柯亦琇脾性，是吃软不吃硬的，每次约她都在她还没说出拒绝的话时开始撒娇，口口声声姐姐叫不停，嘴甜的很，柯亦琇被磨的没办法，那个男生长的小奶狗样，攻势又这么猛烈，让人没法拒绝他这样撒娇，只好随了他的愿，两人单独吃了几次饭，看了几次电影，那个男生终于在昨天的电影结束后，在电影院门口进行了轰轰烈烈的求爱告白，那时电影刚散场，人来人往，看到影院门口升起的气球和一地的玫瑰，就都围在那里看热闹，直接把柯亦琇吓跑了。刚刚柯亦琇就是在跟她吐槽这件事，她表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昨晚回家后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的小年轻实在太可怕了，当晚就坐飞机飞国外避难去了，陈由暖嘲笑她没见过世面，这样的小场面就慌的跑了，丢尽了脸，柯亦琇嘲讽她吹牛逼，当年她连蔡季沿的一朵玫瑰花都不敢接。本来这小姐妹之间的互怼没什么好让秦谅这样的人笑出声的，但他笑了，那绝对是因为陈由暖的那句：“等我发财了，我一定养一屋子的18岁的小白脸，让他们轮流着每天搞一个告白仪式！”后面柯亦琇回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觉得，她在秦谅眼里形象粉碎了彻底。
　　她急急忙忙从秦谅手中拿回手机，尴尬的朝他笑了笑：“那什么，姐姐开玩笑的，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然后迈着慌乱的步子走了。秦谅看她这样，唇边的笑意加深，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姐姐觉得我怎么样，我刚满了18岁。”
　　陈由暖脚步滞住，从头顶到脚趾都瞬间臊热。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是开玩笑的了！她故作镇定侧身，抑住臊意，开口调戏回去：“你挺好，脸够白，那就乖乖等着姐姐发财了来接你去金屋吧。”嘴里说着痞里痞气的话，眼神却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视线只停留在他的下巴上，转过身扬着脸走了，秦谅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通红的耳尖，与白皙的颈脖对比鲜明。
　　秦谅心情甚好，没有戳穿她的窘迫，追上她的步伐，与她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两人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秦谅看她脸上已经恢复白净，只有耳尖还是那么红，心中发笑，能说出那样的话的人，脸皮却这么薄，真有意思。陈由暖抿着唇装作若无其事，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目不斜视僵硬的往前走，心里想的是如何能让他把刚刚那段记忆给忘了，思来想去好像是没有办法的，她心里哭唧唧的腹诽这个不懂事的高中生。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走了两圈，陈由暖已经想开了，反正他对她来说就一小孩，丢脸了也没事，等再过段时间，两人不见面他可能就不记得了。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出卖了心中所想，她丝毫没有察觉旁边的人，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谅看她一会儿皱着眉头，好像很苦恼，一会儿又露出浅笑，像是想开了，十分有趣，越发觉得欢喜。
　　最终秦谅还是没问关于那幅画的事，他觉得陈由暖那应该是不开心的时候画的，如果问了她，她可能又会想到当时画那画时的心情，秦谅不想让她不开心。只在陈由暖要走的时候，才拉住她的袖子，歪着头对她眨了眨眼，问她：“姐姐，我可以经常找你聊天吗？跟姐姐说说话，我会觉得很开心。”
　　陈由暖如何能说不，看那桃花眼眨得勾人的很，上下扇动的睫毛扫得她的心都痒痒的，差点又犯了花痴。她咽了下口水，极力守住姐姐应有的矜持，微微踮起脚尖，浅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
　　“当然可以啊，你要是需要，姐姐一定陪你聊。”
　　秦谅虽然说要经常找陈由暖聊天，也只在快放寒假前一天发来消息，问陈由暖明天有没有空陪他出去走走。
　　陈由暖回复的很快，只有一个字：“好。”配了一个天线宝宝转圈圈的表情包。
　　秦谅看着这两条消息，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眼里露出笑意。其实他每晚都握着手机，开着陈由暖的对话框，指尖停顿好久才按下的几个字却又立马删了，反反复复，怕措辞里的心意太明显，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今晚总算是成功的发出纠结了这么多天的第一条消息。
　　他按捺住心中的甜涩，指尖轻点了几个字发过去，“周日见，晚安。”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陈由暖。整个房间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光，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寂静的房间都是他的心跳声，不知不觉的，他就睡着了。
　　而陈由暖端详着他发来的消息，讶异秦谅会给她发“晚安”，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又找不出哪里怪。那天去学校给他送饭，她就觉得秦谅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他第一次在陈由暖面前露出少年人的笑，看她的眼神也没了那种防备疏离感，还改口喊她姐姐，也不知道是哪里合了他的心意，让他对她的态度一改从前的忽冷忽热，但陈由暖很享受他喊姐姐时的样子，像是在撒娇。想到那天的秦谅，竟让她一天连犯两次花痴，少年清澈的声音带着笑意，跟听陈由锦喊她姐姐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陈由锦喊她姐姐时她可不会犯花痴，但陈由暖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只当秦谅今天的突然热情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人都有点傻了。
　　陈由暖笑了笑，也给他回了个晚安，并添了个表情包。
　　睡梦秦谅又梦见了他的妈妈。这次梦中的妈妈独自坐在阳光下，还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她笑着叫着秦谅的乳名，梦中的他捧着一束野花跑过来，兴奋极了，扑到妈妈的怀中撒娇，然后被捧着脸亲了一下脑门。突然场景换成了一中的操场，稚嫩的他变成了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妈妈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陈由暖，她也正捧着他的脸，郑重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手中握着的手机轻振，秦谅忽的睁开眼，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空气，梦中的情形让他不知所措，不敢再想。过了许久才抬手碰了下梦中被吻过的额头，那地方似乎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像是真的被柔软的唇吻过一样。
　　第二天秦谅醒来，手机还是被他攥在手中。昨晚他被振动声惊醒，只想着那个另他面红耳赤的梦，根本没顾得上看手机，就又睡了过去，却是没再梦见什么了，直接睡到天亮。
　　点开消息，是陈由暖给他的回复，晚安两个字，后面跟的却不再是天线宝宝，而是一个小女孩怼脸亲向屏幕的表情包。
　　秦谅看着屏幕里的小女孩一次次的亲过来的唇，昨晚的那个梦又浮现在眼前。他面不改色，只是泛红的眼尾和扑通扑通的心跳都在出卖他的情绪。他把手机丢到一边，拉过被子蒙住了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听到门外的姥姥在喊他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