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定制》郝相思

13、第 13 章

　　陈由暖来的刚好，正是午饭时间，她在厨房帮着老太太打下手，听她讲秦谅小时候的事，说他小时候经常打架，皮的很，但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陈由暖好奇，看着老太太，她神情低落：“本来他妈妈死后，性子就变得冷淡了，但好歹会交朋友，我们从老家搬过来后，他跟楼上的那个丫头走的挺近，但隔了两年，更加阴沉了，很多话都不跟我说了，身边也没个亲近的朋友，虽然学习成绩还可以，但我这心里还是担心呐。”
　　陈由暖听着心里酸酸的，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缺乏安全感和缺爱导致的。陈由锦本来也是很开朗的性格，但自从陈志杰被发现在外面有人后，他身边总有人来以此嘲笑他，攻击他，他逐渐变得孤僻，不爱说话，身上偶尔会有一些青紫，但不严重，陈由暖和沈仪芳也不在意，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终于在他初三那天晚上，陈由暖发现了偷偷哭泣的他，才知道自从爸妈离婚以来，陈由锦遭受了什么，所以自己才决定给他换个环境。老太太带着秦谅搬家的举动她深以为然，有时候，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比真刀实枪更加能杀害一个人，何况是心智还没成熟的稚儿。只是她恨，凭什么陈由锦和秦谅都是受害者，反而要遭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正应该受到惩罚的罪魁祸首，反倒活的逍遥自在。
　　陈由暖对这样的事情感同身受，有点疑惑她说的那个跟秦谅走的近的丫头，便问老太太：“那个女孩子呢？秦谅也不跟她说话了吗？”
　　“哎，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小谅读初三的时候跟他同桌打架了，那丫头觉得害怕，就渐渐不理我们小谅了，她上了大学后，两人基本没什么往来了，她家也搬走了，现在没住在楼上。”老太太一脸惆怅，满满都是对孙子的担心,但她心里明白，是自己孙子先疏远的那丫头，连来找她的那次，那丫头都只敢趁秦谅不在的时候来，她就大概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天秦谅不在家，薛盼才上门，是来跟老太太道歉的，她知道那天她和她妈说的话秦谅听到了，她看到家门口不愿的地上那条被踩碎的项链了。她流着泪跟老太太认错，老太太明白了，又哪里能说是她一个小姑娘的错，她胆子小，全是被她妈妈教着做的，但她也不能再任她们母女在自己乖孙心口上插刀片了，就让她们从此不要再往了，毕竟是邻居，只能尴尴尬尬的过了几年，去年薛盼考上大学，也得到了村里老房子的拆迁费，一家人直接就搬走了。
　　陈由暖想着那个穿着校服锤着地面哭泣的少年，心好像被谁揉成一团，又痛又酸。这样优秀的秦谅尚且会打架，那她弟弟陈由锦怎么就不会打架呢？怎么就只知道躲起来偷偷哭泣呢？
　　她压下情绪安抚着老太太，笑着说：“您放心吧，秦谅是个好孩子，他自己有主意，不会乱来的。”
　　老太太欣慰道：“这倒是，除了性子不活泼，也还算让人放心。丫头啊，我看他挺愿意亲近你，我听他说，你们才没见过几次，但是提到你他就会多说几句。婆婆可不可以拜托你，如果可以，帮忙照顾照顾他？”
　　陈由暖没想到秦谅还挺喜欢她，那她这个姐姐做的就相当成功了。
　　“您放心，我把他当弟弟，能帮他的一定帮。”
　　两人把炒好的菜端上桌，便开始用午饭。陈由暖照顾着老太太吃饭，劝她多吃什么，少吃什么，倒也算其乐融融。吃完饭后，陈由暖抢着洗碗，老太太也没阻止她，只在旁边笑着跟她说话。
　　陈由暖想到今天秦谅去学校了，那是不是要在食堂吃饭？现在也还没到下课的时间，那他应该还没吃饭，刚刚吃的排骨汤还不错，剩挺多的，还有卤鸡腿也不错吃，不如给他送点吧，高三了还是要吃点好的。
　　这么想着，陈由暖便跟老太太说了这个事，老太太惊喜道：“哎呀，你真是贴心，我之前也是每天给他送饭去的，但他老怕我出事，不让我去，后来就不让我送了，我也只好在他晚上回家的时候给他弄点好的。可是等他骑了车回到家，都已经很晚了，他又累又困，吃的也不多。你能给他午饭送过去，那就太好了。”
　　听老太太这么说，陈由暖猜想，秦谅应该是放心不下姥姥独自在家，所以没有住宿，每晚下了晚自习后骑自行车回家。
　　“是吗？刚好我今天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一趟吧，刚好去看看他，他跟我弟一样大，我弟不在，我就把他当我弟来照顾了。”陈由暖笑着说。
　　老太太含笑拿着饭盒装着饭菜跟她聊天，问她弟弟在哪里，在做什么，两人一问一答的，饭盒装就好了，陈由暖就提着要送去一中。
　　告别老太太，陈由暖骑着小电驴往一中去了，等到了下课时间，陈由暖还在路上，只好给秦谅发了条微信，让他先别去吃饭。
　　秦谅裤袋的手机轻轻的振动了一下，他听到闷闷的嗡声，等老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掏出来看消息。旁边的同学邀他一起去食堂，他看着陈由暖发来的消息，抬头拒绝了同学，然后把自己所在的班级发给陈由暖。那同学也不意外，毕竟秦谅性子孤僻是大家都知道的。
　　其实秦谅让姥姥去给陈由暖道谢，就抱着要再见到她的心思，他想陈由暖肯定不会让姥姥上门，所以只能陈由暖来他家了，那她肯定不会空手来，到时候秦谅就能以还她东西的名义上陈由暖家的门了。本来那天陈由暖帮他付了医药费让他觉得不舒服，少年人的自尊心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格外强烈，那晚跟她聊天都是冷冷淡淡的。晚上睡觉前却有点后悔，早上醒来就跟姥姥说了这事，让姥姥找个时间去道谢。
　　没想到今天陈由暖竟会来给他送午饭。那天在医院看到她时，他心里的庆幸和熟悉的悸动已经足够表明，他很喜欢陈由暖，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暖香总能镇定他的情绪，因为她关心他时的真挚的话语，因为她那晚在他耳边说话时的气息，还是因为她的那句喜欢你，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千千万万的原因，都是他的心为她悸动的理由。他微微翘起唇角，看着窗外，期待那个人的到来。
　　秦谅等了一会陈由暖还没来，就趴在桌上盯着和陈由暖的对话框，她的微信头像是黄色的天线宝宝，捧着脸怼向屏幕，他想起她给他发的表情包，也是不同颜色的天线宝宝，心中好笑陈由暖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他点开陈由暖的朋友圈翻看，里面的内容很少，她很少发朋友圈，发也是发一些服装设计的内容，他百无聊赖的刷着，突然顿住，指尖点开那条朋友圈，标题是：若是真的不愿被人见到你流泪，那就强大到没有人敢让你哭。
　　配图应该是她自己画的，是一个稚嫩少年，背后有一对泛着金光的大翅膀，这对翅膀几乎铺满整个画面，但笔触却是朦胧的，下笔的时候手法很轻，看在人眼里，像是随时都会消失。画里的少年坐在昏暗封闭的房间角落无声哭泣，只有扬着的脸庞和悬在下巴上的晶莹泪滴被翅膀的金光映成淡黄色，脖子以下的身子都是灰色的，双手握拳撑在身侧，身上裸露的皮肤上的道道伤痕用了较深的颜色来体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秦谅，泪水像是会涌出通红的眼眶，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绝望又倔强。秦谅指尖颤抖，觉得这眼神莫名熟悉，鼻子一酸，眼眶好像也热热的，他移开视线，眨了眨眼，忍住泪意。陈由暖见过他哭的样子，要不是这条朋友圈的时间是三年前，他都怀疑这画的是他。他盯着这张图，没看懂那对翅膀的涵义，但还是把它保存下来，平复了情绪，接着往下刷，却发现没有了，可能是删掉了，他放下手机，拿了物理练习册做题，那张图片却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等到陈由暖过来，把饭盒放在他面前了他才回神。
　　“吃吧，你姥姥做的。”陈由暖含笑在他旁边站着，弯腰看着他。
　　秦谅放下笔，打开饭盒，香味扑鼻，里面确实是姥姥的手艺。
　　“怎么是你来？”秦谅抬头看着旁边笑的露出梨涡的人，也笑了笑，起身拉开他前桌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陈由暖笑着坐下，手肘撑着脑袋，看眼前的人细嚼慢咽，“你姥姥非要跟我道谢，我不能让一个老人家来找我吧，就上你家蹭了顿饭，你姥姥做的饭很好吃，想着你在学校，就给你带了点来。姐姐人真好，对吧？”
　　秦谅没看她，却回应了：“嗯，谢谢姐姐。”
　　陈由暖简直受宠若惊，她原本以为秦谅不会理她这样的问题，更没想到秦谅改口叫她姐姐。她笑意更甚，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夸他：“小嘴真甜。”秦谅有点抗拒被她揉脑袋，既然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不想被再被她当成小孩。但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现在就被她看出来他的心思并不合适，所以只默默低头扒饭。
　　陈由暖手臂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吃饭。秦谅慢条斯理的用筷子把鸡腿肉拆成小块，骨头剔掉后，才夹了肉开始吃。他的吃相很好，在陈由暖家吃饭时，她就知道，却是第一次这样专心的只看他吃饭，她觉得很有意思。
　　她看他执着筷子，剔掉鸡腿骨，先喝了口汤，才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的食物。陈由暖越看越觉得他气质好，皮相也好，就是年纪太小，实在下不去手，只能当弟弟，这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她觉得十分可惜。秦谅被她看的不自在，强装镇定的扒着饭，心却砰砰直跳，耳朵发烫。被她全程注视着，秦谅终于吃完了，他拿了张纸擦嘴，整理了空饭盒，眼前的人还在看着他，他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撩起眼皮，直视回去，“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
　　“啊？啊，哦，你吃完啦？”陈由暖回神，看眼前的少年半边身子笼罩在窗外漏进来的阳光中，像陈由暖看的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他挺得笔直，双肘撑在桌上，校服袖子被卷到小臂，修长白皙的手指交错在一起，平平的下巴搁在上面，脸上细嫩的皮肉被指关节挤的变形，细碎的刘海软软的垂在额头，露出来的剑眉清隽，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睑微微下垂，桃花眼将睁未睁，扬起的眼尾有些泛红，直挺的鼻被阳光投射出的阴影倒映在另一边脸上，鼻头下是轻轻抿着的薄唇，樱红的色泽显得他面容如玉般白皙。他黝黑的瞳孔直视着她，她突然就脸红了，这人长这么帅做什么，更觉得他的年纪让她惋惜了。“那什么，我等会就走，你是不是要休息会儿啊？”
　　陈由暖脸颊发热，赶紧转移视线，手忙脚乱把饭盒提过来，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一个小弟弟吗，除却长得帅了点，跟陈由锦有哪里不同吗，竟犯了花痴，被看一下就脸红，太丢脸。
　　秦谅看她惊慌的样子，唇角若有似无扬了扬，原来她是真的会犯花痴，那就好办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要是没事，我们去操场走走？”
　　陈由暖没看见他的神情，只觉得今天的秦谅有点不对劲，怎的突然这么，这么，陈由暖不知怎么形容，秦谅没等她，站起身披上外套就往外走了。陈由暖看他走出教室了，才赶紧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