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8、08

　　陆锦绵还记得，当初自己是和顾盼吐槽过詹梦河的名字的——
　　“虽然确实好听而且挺有意境，但这名字就真的很小说女主一点儿都不大众，诶你说她小名得叫什么呀，估计是叫‘梦梦’？”
　　顾盼在之后的几天，大约是看到男女主感情进展到位了的时候才给了她答案，“男主的思路果然不同寻常，人家叫女主‘夕夕’，没想到吧？”
　　陆锦绵：……怎么说呢，愿小说世界没有某夕夕吧。

　　同样是拆字，“木木”这个称呼就显得非常可爱了。
　　可爱得甚至和眼前的人有点儿微妙的不搭。
　　女主你清醒一点你根本不是这种可爱型的好吗？
　　不过“之前没人知道这个称呼”什么的，难免带了点儿“专属”的感觉……
　　她的心跳乱了一拍，嗯，就一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得不说，这种不经意的撩人才是最致命的。
　　哦，她没有自己被撩到了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个至今还没见过面的男主吧，还真是运气不错。

　　“学姐？”
　　听到詹梦河叫自己的时候，陆锦绵才反应过来，自己这随时随地走神的毛病又犯了，她看着面前的姑娘，好像可以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温柔了几分，“木木？”
　　“嗯！”詹梦河笑了起来，眸子里仿佛闪着细碎亮光，分外好看。

　　时光在这一刻都仿佛减缓了流逝的速度。
　　陆锦绵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心里也知道，其实只有短短的几十秒罢了。
　　这样的对视……“一眼万年”的形容突兀地映入脑海的时候，她一边吐槽着自己果然还是被21世纪当代言情文学荼毒得不轻，一边却又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咳，这个发展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该说点儿什么打破沉默呢……

　　詹梦河显然比她恢复得更快，在她一门心思地冥思苦想的时候已经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下楼买两杯咖啡，学姐喝什么？”
　　陆锦绵看看她，不知怎么就说出一句“美式吧。”
　　詹梦河微微一怔，“嗯？”
　　陆锦绵耸耸肩，“每天都看你喝，我也试试。”
　　詹梦河又笑起来，没有点头，也没说什么，很快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回来的时候手里的纸袋里是一杯美式和一杯摩卡。
　　她把两个纸杯都放到了陆锦绵面前，“学姐还是喝些甜的吧，想尝美式的话先喝我的。”

　　……不了吧？
　　虽然她其实对这些也没有那么在意，先前和顾盼或者其他闺蜜一起的时候也难免你吃我一口蛋糕我喝你一口奶茶的，但场景挪到这里就非常不对劲了好吗？
　　啊不过，她不喝的话，会不会显得像是在嫌弃女主似的？
　　——嫌弃是真的没有，但是奇怪也是真的奇怪就是了。

　　纠结的心里过程并没能继续进行下去。
　　詹梦河翻了翻纸袋，翻出一个大约是用来装意式浓缩的小纸杯，倒了七分满，递给她。
　　陆锦绵接过来，思维还没完全转过来的结果就是动作有些机械地下意识地……一口全干了。
　　……所以说这种又酸又苦的东西，喝它的乐趣到底在哪里？

　　旁边的詹梦河看着她喝个咖啡都喝出了豪气干云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见她蹙起了眉，整个人的表情是有些夸张的纠结。
　　于是赶紧拿了那杯摩卡送到她手上，看着她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终于顺过气来似的，“连锁品牌味道都一般，学姐真的想喝美式的话，下次我来做吧。”

　　陆锦绵觉得自己今天非常不对劲。
　　自从接受了“女主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手段真的好绝”的设定后，好像就在不经意间直接把自己带入了被撩的角色……
　　咳，这样不好。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女主是男主的”，又追加了三遍“詹梦河以后是要和余渊搞到一起的”之后，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以后有机会吧，对了，麻烦帮我叫一下盈盈，我这儿有两组数据需要和她沟通一下。”
　　詹梦河点点头，好似并没有发现她情绪上的转变，“好的。”

　　楚盈盈应该真的是和原主很熟悉，大约本来就是自来熟好亲近的性格，和詹梦河一起进门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和陆锦绵说工作，而是有些夸张地环视了一圈，调侃道，“说真的我们刚刚还在好奇，你们两个在天天的窝在密不透风的办公室里是在干什么？”
　　陆锦绵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玻璃墙前面紧紧合着的百叶窗，心道这个形容虽然不着调了点儿，但某种意义上说竟然也可以理解。
　　“还好你也是个女的，不然不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传言了，”楚盈盈说着又转向了詹梦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小詹同学，陆总监没有欺负你吧？”
　　詹梦河不着痕迹地往侧后方挪了一小步，脸上倒还是有笑容，“当然没有，能跟学姐学习，受益匪浅。”

　　楚盈盈到底还是有分寸，玩闹也是点到即止。
　　她走到陆锦绵宽大的办公桌前，收了玩笑的神色，“刚小詹说总监这边有数据要核对？”
　　陆锦绵从善如流地迅速进入了总监的角色，“嗯，两组数据有些出入，我就再问问你免得以后有问题。”
　　楚盈盈接过她递来的文件，仔细浏览了一遍，“是数据来源不同的问题，我再去分别核算一遍，抱歉。”
　　陆锦绵点头，“嗯，辛苦了。”
　　楚盈盈拿着文件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了总监，能借小詹同学用用吗？”
　　没等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说话，自己先反应过来，往自己头上轻拍了一下，“嗨呀我这一时间没过脑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小詹帮个忙？”

　　陆锦绵看看詹梦河，笑笑，“这你得问本人啊。”
　　詹梦河便也露出一个微笑，“我这边没问题的。”
　　楚盈盈似乎想要伸手去挽詹梦河的手臂，想了想却又停下了动作，只是非常开心地说了句“那可太好啦，小詹同学前两天帮老许他们做了点儿数据，老许赞不绝口到现在！”
　　詹梦河并没有什么诚惶诚恐的表现，微笑着说了声笑笑，又问了问陆锦绵除了三点半的会议之外还有什么安排，才跟着楚盈盈到了外面的办公空间。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詹梦河在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也只是埋首在文件里或者电脑前安安静静地工作，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但此刻就是觉得说不出原因的别扭得很。
　　甚至连电脑运行的轻微声音都能够被捕捉到，进而觉得让人有些烦躁起来。

　　陆锦绵坐了一会儿，幽幽地叹口气。
　　刚才说着说着话就走了，两杯咖啡现在一前一后地放在桌上，看起来倒有些突兀。
　　鬼使神差一般地拿过那杯美式，又往面前的小纸杯里倒了小半杯，拿出喝药的气势喝了下去。
　　嗯，还是一样的难喝。
　　甚至是因为有些冷了酸味更重而显得更加难喝了些。

　　咖啡冷了是不好喝的对吧？
　　社畜的下午靠咖啡提神没毛病的对吧？
　　所以这会儿她是不是应该把咖啡拿出去给她来着？

　　陆锦绵又喝了一大口同样有些冷掉的摩卡，拿起另外一个纸杯走到了外间。
　　女主光环存在的意义大概有一项是，在人群里总是显得分外耀眼。
　　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被高高的一堆文件挡在后面的人。
　　她面前用也不知道是什么架着两页纸，时不时地拿铅笔画两下，眼睛却很少离开电脑屏幕。

　　楚盈盈坐在她旁边，虽然手上也有事在忙，对比之下就显得十分安闲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被拉来帮忙的。
　　陆锦绵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走过去把咖啡放到詹梦河手边，却是看向了楚盈盈的屏幕，“怎么样？”
　　楚盈盈其实也工作得很认真，直接反应是被她吓了一跳，“天呐总监您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说着又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这才二十分钟诶。”
　　陆锦绵笑了笑，“我出来送咖啡，随便问问，你们继续。”

　　说着才“顺便”又往詹梦河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那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一样。
　　如此的投入程度让陆锦绵觉得，这公司能请到她真是赚了，哪怕不是因为后来的那些该有的成功和辉煌，就说这对工作的认真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好吗？

　　哎，只是想想这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项目……
　　果然有的时候“先知先觉”并不会快乐甚至会成为痛苦的来源啊。
　　这些有的没的的念头在心里过了一圈儿，陆锦绵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冷静一下的好。
　　只是……还没有转身，就看见詹梦河翻过了一页纸，非常顺手地拿过咖啡喝了一口……
　　陆锦绵：……所以你不是没注意到而只是不想理我是吗？
　　下一秒，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对上了那清亮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每一句，都让人心跳更加快上一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