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40、40

　　项目团队组建完成得很快，没什么太大的悬念，根据大家的报名情况以之前的小组成员为主，一些必要职能岗位加入了一些执行团队的同事。
　　至于陆锦绵亲自参与这件事，虽说先例比较少，但也总是有的。
　　加上又是明眼可见的“重点项目”，由她来带队也不是个难以理解的决策。

　　庆功宴和迎新会是合在一起办的。
　　虽然名头挺认真，本质上还是大家凑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热闹热闹罢了。
　　气氛很好。
　　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对陆锦绵的信任或者说崇拜才加入的，心里亦没抱着多少一定要做成的志向或者说期待，更不敢想真的能成功。
　　而现在，全公司上下没有人看好的项目竟然真的被他们做成了，每个人脸上在意气风发之余，更多了几分扬眉吐气。

　　陆锦绵自然是要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哪怕她说了无数次并非客套的“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和“真的论起贡献来每个人可能都要比我这个没做什么具体工作的要多一些”，但是作为某种意义上的“精神领袖”，带来的所谓“团队向心力”那可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没做什么具体工作”谁不知道只是谦虚的说法，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高强度工作的——除了临近提案时身体不适休息了两三天，那个时候也已经不影响大局了——这些大家可也都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的。

　　旁边当然就是惯来和她形影不离的詹梦河了。
　　这姑娘……说起来也着实是让人刮目相看，当初“空降”的时候有多少人并不服气甚至看不过眼，人家也只是不声不响的，默默用行动证明了陆总监果然是慧眼识才，当然，更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而此刻，她正把陆锦绵面前的杯子几乎是用抢的拿到自己面前，小半杯红酒被倒进了自己杯里，空酒杯又被续上了果汁，“陆总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喝太多酒，大家见谅。”

　　“都是自己人，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就是，能喝的多喝点儿，不能喝的别勉强。”
　　“可不是嘛，再说明儿可是要上班的，大家都悠着点儿啊。”

　　所以嘛，事实证明哪怕不喝酒，只要聚的人够多，气氛还是能很热络的。
　　而这片热闹中，陆锦绵小声的抱怨“这是甜红诶，度数不高的，只倒了小半杯我就刚才敬酒时喝了一小口”，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被直接忽略了。
　　唯一一个注意到的是显然并不打算妥协的詹梦河，伸手把装了果汁的高脚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顺便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给出了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家里上次开的那瓶不比这个好喝？等回去我陪你喝。”

　　气氛热络的另一个好处或许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忌讳，想说什么都可以放心说，玩笑之类的只要不过火也没有人会真的在意。
　　不知话题是从哪里起的头，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办公室恋情。
　　有人故意笑着说咱们在这里说这个真的好吗，毕竟陆总可还在场呢，有人就相当配合地去拉陆锦绵“告状”了。

　　陆锦绵摇晃着还剩下小半杯的果汁，在这样的场合下竟也有了几分微醺的错觉，“这有什么，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呀。”
　　认真想了想，似乎真的没有相关的规定——明面上或者更加普遍的，以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形式流传的，都没有。
　　……但也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很快有人想到了同一件事，“可能主要是因为没有过先例，要不然早八百年就禁止了。”
　　大家非常默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迅速达成共识，“确实也没什么发展办公室恋情的世俗愿望呢”。

　　一片哄堂大笑后，陆锦绵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马上项目就开始了，我看这个问题倒也不用担心，毕竟……”
　　“不如担心担心会不会因为忙到忘我而被分手才是正经事。”旁边的人很快开口打断她的话，顺便歪曲了一下，“当然像我这种单身狗就无所畏惧了，哎呀你们羡慕不来的！”
　　“滚滚滚，谁羡慕你了？”
　　“就是说，虽然说人各有志，但我还不想当狗，谢谢。”
　　陆锦绵哭笑不得地把后半句“毕竟到时候大家能不相互两看相厌就是好事了”咽了回去，喝光了最后一点果汁，又把杯子伸到詹梦河面前，看着她倒果汁的模样顺势倚在了她身边，“我说木木，你是不是还欠我个回答呢？”

　　什么回答呢？
　　隔着半昏半明的彩色灯光，詹梦河看向陆锦绵。
　　像是蒙了一层琉璃镜似的，有那么一个瞬间，让人觉得一切都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流光溢彩的朦胧和美好。
　　于是她晃神了良久，才想起自己好像应该说点儿什么。

　　那个晚上啊。
　　同样是“庆功宴”这样热闹的场合过后，安静到近乎无人的街上，迎着同样让人视线恍惚的车灯，她软着声音问出了一句，你说，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呢？
　　直到现在，詹梦河还能够清晰地记起，那一刻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就好像，有什么秘而不宣的事，突然间被戳破了一般。

　　然而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分明只是上学时宿舍卧谈会从不缺席的话题之一，甚至于由于讨论过太多次，答案已经近在嘴边——无非是正直善良温柔坚定之类，用想象中的美好气质凭空堆砌成一个并不真实的形象。
　　只是对话的场合不在宿舍的小床上，只是对话的对象从舍友变成了学姐，怎么突然，就不会回答了呢？

　　在身边停下的车子很好地稀释了那一瞬间的尴尬。
　　她们坐到车子后排，和司机确认了地址之后，默契或者各怀心事地没再提起刚刚的话题。
　　仿佛那只是个无意中被弹奏出的小插曲，划过了，便消失了痕迹。

　　詹梦河又看见陆锦绵的笑容。
　　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也有笑意，又被彩色的灯光映得更加动人了几分。

　　对视持续了很久——至少在她们的感觉中，是的。
　　久到周遭的声音都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陆锦绵终于忍不住往前凑近了些，想捏捏她的脸颊，又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过于亲昵了，于是悄悄拉过了她的左手，用手指在她掌心打着圈儿地轻轻划着，“不过眼看这又要进入一段‘忙到没有任何世俗愿望’的日子了，是不是应该先让你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专心工作……”
　　詹梦河这才把倒满果汁的杯子推回她面前，人也像是刚从某种奇怪的状态恢复过来，打趣道，“怎么，陆总是觉得我之前工作不专心了？”
　　陆锦绵用指尖在她手心戳了戳，“没有没有，我们木木同学最棒了。”

　　这话说得似乎大声了些，旁边的几个同事很快看过来，露出善意的笑容——
　　“没错，梦梦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不，虽说谁都是从刚毕业过来的，但最先小詹加入团队的时候我真的还挺担心的，毕竟不是什么练手的项目……”
　　“诶咱们敬梦梦一杯吧，为了之前的误解，也为了之后合作无间。”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不像你风格了都，不过我觉得一起喝一杯还是可以有的！”
　　詹梦河下意识地看了看陆锦绵，然后起身端起眼前的红酒杯，大大方方地笑起来，“是我该谢谢大家的关照，大家随意。”说着将还有一大半的红酒一饮而尽，重新坐下的时候人就不自觉地往陆锦绵身边靠了过去，“哎呀好像有点儿头晕……我发现酒量不好这回事，居然也是传染的。所以……学姐可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