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浮生若梦 ...
-
大长老抬头望了望天，不由分说将一颗小珠子塞到了时幕的手中。“来不及了，拿着这颗避水珠。”紧跟着毫不留情地将时幕一脚踹下了剑。
同时刻几道闪电在西边某处急速劈下。伴着不同寻常的雷声。
啊，原来是哪里的妖精正在进阶又或者某个凡人正在飞升啊。
他一定还是在做梦，否则他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穿着裘衣来看别人天打雷劈，而往日里对自己那么慈眉善目的大长老，怎么可能动手打他，还将他踹下了海呢？
混乱下坠的过程中，天空中数十道闪电齐齐急下。雷鸣声轰的人几欲耳聋。他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
入海时倒是没有被预想中的海水呛到，也没有被汹涌的海浪冲走。时幕周身像是被设了一个小结界，海水始终只在他一步以外流动。人也没有浮起来，而是缓缓下沉。
时幕紧捏着手里的避水珠子。一动不敢动。抬头望向水面，隐隐约约可见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仿佛有人挥刀肆意割裂着夜空。隔着海水也能隐约听得到震耳雷声。
这么劈下去，正常人早该没命了吧，还能飞的了生么？
没看几波闪电，大长老也掉到了他附近。大长老举着一颗闪闪发光的大珠子，另一只手逮着时幕片刻不耽搁地加速往海底下沉。
在大珠子如小太阳光般的明亮照射下，大长老迅速地动作和他胖矮的身形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瞬间行了数十丈，大长老握住他的手，很是严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时幕，今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时幕：“......”
“如何表现？”表现什么？他真的不明白。
大长老没有回答他，一炷香的时间里二人一直往下潜行。不知是否是夜明珠的光太耀眼，时幕觉得，大长老一向淡然温和的脸隐隐约约透出了点不正常的兴奋？抓着他的胳膊的手也是格外用力。
等到下潜至一处海下山峦前，大长老慎重地将手掌心贴在一片突起的石块上，闭眼感知了一番。肯定道：“就是这里！”
时幕：“......”
这还需要感应么？他俩人站的这处山峰，对比其他山峰，格外高大巍峨。
最主要是，左右山峰上都生满了珊瑚海草，四周鱼虾串行。唯独这座海底山峰石壁青青，连海苔都无。周遭更是半个活物也没。格外中格外的显眼。
“时幕，还记得三长老教导你的解封符么？”
“记得”时幕点头。别说是下海了，即使下了十八层地狱，他都能将这套符法倒背如流。“可是您招呼都没打的带我过来这里，我随身并未带着......”
时幕“啊”的痛呼出声。“笔墨纸符”四字还来不及出口，大长老已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柄短刀，快如闪电地就拿那短刀从他左小臂一路划到了手掌虎口位置。霎时间鲜血侵透了裘衣的袖口，汇成了一股血柱，流入海底地面。
“拿它画符！”
时幕只觉得整个左臂痛麻一片。血流的这么多，还要再画一个那么大的符，他会不会失血过多身亡了啊！
大长老见他还在犹豫，叱道：“还愣着做什么？快！”
时幕看看大长老一张焦急的胖脸。
好吧，虽然不知道大长老到底要解封什么。但既然跟着来了，这又是他在浮生若梦多年里唯一学会的事情，怎么着也得上。就是第一次施，不晓得能不能成功。
烂熟于胸，繁复杂乱无章法的符，用他热乎乎的血在海底这片山石上缓慢清晰的显现了出来。时幕满是鲜血的手指交叉相扣，结了个印结。用意念加持，双手迅速推向符文最正中位置。
“破！”
山石纹丝不动，符文清晰完整。
嗯？果然八大岛山精鬼怪们传言非虚，圣子内里很是败絮。
时幕仔细查看符文。幸好幸好，毫厘不差。不用再重新搞半盆血涂画一张。
时幕集中意念，扣起双指正待重新结印。大长老以手制止他。
“念咒。以吾之血献吾之身。”
“......”
这种奇怪的咒语说出来会不会解封后他这条小命就没有啦？
万万没想到，做好心理准备等不到老死一定会提前病死的圣子，提前要在半夜来海底下送死......
大长老见他畏缩，耐着性子道：“时幕。快些！”大长老深吸了口气，“弄好了回浮生若梦，让元朗给你做冰花酒酿吃。”
说到冰花酒酿，时幕觉得这些流的满衣服的血可算没白淌。他强撑起精神，双手交叉，重新起了个结印，
“以吾之血......”原本平静的海底伴着时幕念动咒语，忽然开始微震，二人身前的海底山峰开始落下碎石。碎石随着他话落掉的又大又密。周遭的鱼虾海蟹急速逃散。
“献吾之身......”时幕往前推结印的手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这股力并非推送受阻，而是一种无形的引力，引着他交叠的双手往前推送，直到贴到了他鲜血画就的符文正中位置。
左手手掌到虎口的伤口贴合到冰凉晃动的山石上，疼痛让他的面色更苍白。
“破！”
字方脱口，血符所在的山体部分骤然崩裂。霎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冲击迷得人睁不开眼，有什么巨大的金色物体极快的一闪而过。耳边似伴有某种陌生的嘶吼声，时幕被手上未消散的莫名的引力带进崩开了一个大洞的山体里面。
这洞并非横直，而是倾斜往下。时幕来不及惊呼喊叫，就连磕带撞地滚了几十圈，终于因为撞到某个事物而停住。
而解封时的异象也因为封印已解而停了下来。海底山洞里面一片平静。眼前并非漆黑。不远处有光时不时扫过。是大长老的夜明珠。按这情形，大长老应该正在往里过来。
时幕摸摸自己已经肿起一个大包的额角，又摸摸自己摔的毫无知觉的屁股。就着止住自己跌滚的石台缓慢起身。原来他停住的地方并非中途，而是山洞终点。
远处大长老的光又暗了下去。时幕摸索着手边的石台往前蹒跚。走了两步，头有点晕，右手边摸到了一角布料。绸缎的质感，似乎绣了细密的图腾。
是什么仙法秘籍么？刻在布帛上？时幕轻轻一扯那布，竟没有扯动。
正双手扯了那一角布料准备大力去拉，恰好远处夜明珠的光此时缓缓照了过来。
扯不动的哪里是什么仙法秘籍，分明是滚了宽金边的玄黑外袍的下摆。
他此刻才看清，台面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衣着华贵，身材倾长，不知死活的男人......
“见谅见谅！”
他此刻在一个近圆形的山洞中，山洞约两人高，长宽是他寝室四五倍不止。空无二物。
除了他手边的石台。这石台有他胸口高，上面刻满了他看不懂的符文。形状更是奇怪，某些周边光滑某些周边残破，好似原本完整的一块被人掰断，扔了一部分在这里。
时幕小心地放了手里的衣角，身子往前移了移。
这人躺在石台上一动没动。浮光掠影中，他宽衣广袖下露出的手指白皙修长。外袍微敞得见束了带的细瘦腰腹。往上的部位却半分薄弱感也无，隐约可知是宽阔有肌肉的胸膛。那胸膛正规律起伏着，是在沉睡中的样子。
男人束发的金冠微微泛着光晕。墨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肩膀两侧。
他下颚锋利，鼻梁高挺，人中清晰，自眉骨到下巴的线条起伏仿若神袛。即使此刻闭着眼，那眼线也是两条好看的长弧型。唇形却意外带了点幼态。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几乎覆盖了整个下眼窝。睫毛斜下的鼻梁左侧下面，生了一颗小痣，在瓷白玉润的皮肤上，那小小的一点点黑衬的他整张脸有种说不出的慑人之感。
时幕心脏处猛然跳动了两下。
他将下巴抵在交叠的双臂间，内心感叹，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即使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正想着，那边脚踏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大长老举着夜明珠已经看到了石台不远处。他温和又胖乎乎的脸在看到石台上躺着的男人后，终于露出了松了口气的微笑。
“大长老，这里！”
大长老再定眼一看，石台遮挡，只露出了一点脑袋的时幕正冲他挥手。大长老皱了皱眉，右手食指顺了顺自己的八字眉。
时幕捞起男人的一缕头发，质感如绸似墨。很是不解。
“这人是谁，为何被封印在海底的山石里？”
“大长老解封他做什么？”又把头凑近了男人的脸，“长成这样，倒不像是个坏人.....”
话音未落，就见那两排根根分明的眼睫极轻微的颤动了一下。接着，那双眼线弧度极长的眼缓缓睁开又合上。
下一瞬，凌厉带着杀气的眼刀扫向时幕，一只手准确有力地掐住了时幕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浮生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