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反派》南乔公子

19、除夕

　　除夕这日，临近天黑，云骏丞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徐州地界。
　　他们在城外寻了一个小村子，准备在此落脚。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村子看上去并不破败，但却似乎空无一人。
　　何楚带着数名侍卫迅速进入村子里查看。
　　“大哥，我们也进去看看？”
　　云骏丞看了萧梓西一眼，“你跟紧我。”
　　萧梓西走在云骏丞身边，两只手都紧紧拽着云骏丞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走进村子里后，他们更能感到静谧的诡异感。
　　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有倒在地上的农具和椅凳，还有满地狼藉的菜叶和鸡毛。
　　就像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都一起匆匆离开了一样。
　　何楚闪现，禀道：“大少爷，有发现。”
　　他们走到村边的一户人家，两名侍卫守在地窖的出入口。
　　“下去看看。”
　　“是。”
　　侍卫强行打开入口，何楚拿了一个火把跃进地窖。随后，萧梓西的暗卫也跟下去一个。
　　半刻钟后，暗卫先从地窖里出来，一脸的一言难尽。
　　随后，一个妇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出来，在他们身后出来的是一个小女孩。过了一小会，何楚才从地窖里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萧梓西眨巴了一下眼睛，出声逗何楚：“何楚，你脸上是被猫挠了？都出血花了，快去找洪大夫拿点药擦擦。”
　　何楚一本正经的回道：“多谢二少爷关心，属下不妨事。”
　　萧梓西撇嘴，暗道：跟他主子一个样，忒无趣。
　　云骏丞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萧梓西的脑袋，“别胡闹。”
　　萧梓西暗地里吐舌，这副没形象的样子差点让连公公跪地大哭。
　　何楚禀道：“大少爷，他们就是这户的主人家，这个村子里目前只有他们。”
　　妇人上前说道：“诸位过路的贵客，我们孤儿寡母的跑不动，还留在村子里，其他人都走了。”
　　云骏丞轻轻的扫了一眼，妇人眼神躲闪，小女孩躲在少年身后，少年全身都充满戒备。
　　他们没说实话。
　　云骏丞说道：“我们主仆路过此地，想借贵处歇一宿，明日一早便自行离开。”
　　“那…那你们自己去…别的人家住，都…都是空房间。”
　　妇人低着头，说话断断续续。
　　看得出来，这一家人很戒备，也很害怕。
　　云骏丞没有多停留，给了何楚一个眼神，便带着人去隔壁的院落安置。
　　神奇的连公公迅速的收拾妥了一间屋子出来，云骏丞被萧梓西硬拉着一起住进去。
　　云骏丞把萧梓西当儿子养，又跟对待云泓清有所不同。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把皇帝当儿子养，教导他，辅助他，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打不得骂不得，小事就由着他。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纵着萧梓西了。
　　然而，他却始终都不曾问过自己，他就真的只是把萧梓西当儿子养吗？前世的那一杯御赐毒酒，他为何没有反抗就直接喝了？
　　连公公忙前忙后，有他在，何朋都快没事干了。
　　何朋帮着何友一起照顾陆子衿，何友随口说了一句：“哥，大少爷那里又没你的活啦？”
　　“二少爷一直黏在大少爷身边，连叔要伺候二少爷，就顺便把伺候大少爷的活也一起干了。”
　　出门在外，连公公让他们喊连叔。
　　“说真的，二少爷也太黏着大少爷了。”何友小声嘀咕。
　　何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小声斥道：“主子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吗？”
　　“我错了。”
　　陆子衿朝他们兄弟俩走过来，故作不知的问：“何朋来了，大哥是休息了吗？”
　　“三少爷好，大少爷那里有连叔在，我过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我这里没什么，就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每日都需要何友煎药。”说完，他就咳了两声。
　　何友忙道：“晚间比白日里更冷，公子快进屋吧，我一会儿就把晚膳和药都端进屋里去。”
　　“嗯，”陆子衿点头，“你们也别忙到太晚，这些天连日的赶路，大家都很辛苦。”
　　陆子衿走开后，何朋对何友说：“三少爷人挺好的，你多用心些，好好伺候三少爷。”
　　“我会的，哥。”
　　“对了，哥，我记得以前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关系并不和睦，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的？”
　　何朋给了何友一个爆栗，“说多少次了，不要在背后议论主子，怎么就不听呢？”
　　“哥，我就是好奇，你告诉我嘛。”
　　“我想想啊，”何朋仔细回想着，“好像是那回二少爷落水之后。”
　　“二少爷落水？”
　　“是的，当时是大少爷跳进水里把二少爷救上来的，大少爷还因此着凉病了。”
　　“大少爷生病那事我知道，原来是为了救二少爷才病的。”
　　“二少爷也怪可怜的，大少爷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如今好了，两位少爷和和气气的，其他人都高兴着呢，就连何启也都快把二少爷当作第二个主子了。”
　　何友发出嗤嗤的笑声，“我看哪，他们是把二少爷当作大少夫人了。”
　　顿时，何朋又给何友来了一个爆栗。“这话是能说出来的？若是被大少爷知道了，我和良叔都保不住你。”
　　“知道了。”何友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
　　转角处的人悄悄离开后，何启闪现。
　　“做得好。”
　　“启哥，公子刚才真的偷听了？”何友依旧不太能相信陆子衿会偷听他们说话。
　　“不然我让你们演这出作甚？等着看吧，希望三少爷不要做多余的事。”
　　另一边，小洪替何楚的脸上擦了药，嘴里啧啧惊奇道：“那谁的手指甲可真锋利。”
　　手指甲锋利的瘦弱少年在门外听到这话，不禁停住了脚步。
　　老洪从外面走过来，“咦，你是隔壁那户人家的？”
　　“我…我……”一句话没说得出来，少年拔腿就跑。
　　何楚纵身一跃，拦在了他面前。
　　小洪跟着跑出来，对少年说：“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少年被小洪半拉半劝的拉进了屋里。
　　“我叫小洪，这是我师傅老洪，他叫何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水生，我记得那位小少爷让他找洪大夫。”水生满眼期盼的看着老洪，“您就是洪大夫吗？”
　　“老朽确实是大夫。”
　　噗通一声，水生跪在老洪面前，“洪大夫，请您救救我弟弟，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
　　“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跪了？”
　　“洪大夫，求您救救我弟弟！”
　　“快带我去看看。”
　　水生领着老洪回去，小洪拎上药箱跟着，何楚也跟了过去。
　　襁褓中的男孩才十个月大，生来便是身子不足。因着情况危急，老洪给孩子下了猛药，折腾了一宿才把孩子救回来。
　　一家人给老洪磕头感谢。
　　老洪摆手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应该的。也幸亏水生去寻我，不然迟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未必能把孩子救回来。”
　　妇人让水生带着妹妹去休息，而后对老洪说道：“洪大夫，我们一家姓夏，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相信您是好人，也看得出贵主人来历不凡。我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想请贵主人救救我们这一村子的人。”
　　老洪看了眼何楚，何楚闪身离开。
　　不一会儿，连公公就过来请妇人到隔壁说话。
　　夏大嫂见到云骏丞和萧梓西就要下跪，萧梓西亲自扶起她，还示意连公公搬了个凳子给她坐。
　　等夏大嫂的情绪稍稍平稳后，云骏丞才问道：“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你不妨从头到尾的说来。”
　　夏大嫂点头，开始说起了村子里的事。
　　大约两年前，附近的村子开始传言山上有鬼怪出没。这种传言，大家自然是不信的，所以该进山的还是进山，但都有进无出。后来，大家就渐渐的信了这传言，也不再进山了。
　　但是，从半年前开始，村子里会平白无故的少人，起初少的是壮丁，后来年纪大的小的都会少。都说鬼怪会进村抓人，于是大家都跑了。
　　而夏大嫂一家没跑，是缘于她的丈夫也不见了。那个晚上，水生亲眼看见几个黑衣蒙面人敲晕了他爹。
　　夏大嫂曾打算进城去衙门喊冤，但就在她到了衙门外时，刚好亲眼看到几个捕快把一个被打得不剩几口气的老人扔出来。
　　她走过去想帮忙，只听得老人嘴里念叨着儿子孙子都被一群黑衣蒙面人抓了，大老爷怎么就不信呢？
　　心存疑虑的夏大嫂远远的跟着老人，她看到两个蒙面人结束了老人的性命，听到其中一个蒙面人说：“敢来告状，真是不要命了。”
　　于是，夏大嫂跑回了家，自此大部分时间都和孩子们一起躲在地窖里，只偶尔出来做饭，顺便让孩子们晒晒太阳和透透气。
　　啪的一声，萧梓西怒得拍案而起。
　　“真是混账东西！查出来是谁干的，活剐了他们！”
　　云骏丞用眼神示意萧梓西淡定下来，而后对夏大嫂问道：“你们躲起来之后，那些人还有来过吗？”
　　“一开始还有再来，好几次我从地窖里出来，都发现村子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但后来就没有了，兴许是他们以为人都跑光了。”
　　“嗯，”云骏丞微微沉吟，手指头不自觉的在桌上一下下的敲着。“夏大嫂，你先回去照顾孩子，从今日起，你们不必再躲进地窖了。”
　　夏大嫂拜谢后，就回了隔壁自己家。
　　萧梓西疑惑的问：“亚父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又要以身涉险！”
　　“是何启和何楚。”
　　萧梓西蹙眉沉思了半秒，说道：“何启和何楚留下一人，从我的暗卫里挑一个出来。”
　　云骏丞看着他的眼里逐渐透出笑意，“好。”
　　萧梓西淡定了会儿，又想起夏大嫂的话，越想越气，怒气冲冲的说：“这么造孽的事，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干的出来！亚父，咱们一定要把人全都揪出来，严惩不贷。”
　　“别气了，听说连叔包了饺子，先吃点。”
　　连公公听到云骏丞也叫他连叔，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少爷们请稍候，老奴这就去把饺子端来。”
　　萧梓西随口问道：“他怎么突然包饺子了？”
　　云骏丞提醒他：“今日是除夕。”
　　蓦地，两人都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