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反派》南乔公子

18、会合

　　萧梓西喝了碗绿豆汤后，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人也精神了许多。
　　萧梓西对老洪郑重的道了声谢，心中十分佩服他的医术。
　　老洪让徒弟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让云骏丞和萧梓西在药庐歇一宿。
　　云骏丞一见老洪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只得说：“看你这里的样子，酒不够喝吧？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再收拾间屋子出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酒气冲天的药庐哪里会有多少人来看诊买药。这老洪指不定还欠着酒钱。
　　“大将军，我这小破地方，就三间房，我一间，我徒弟一间。”
　　“我跟你挤挤，或者跟你徒弟挤挤。”
　　“哎哟，我的大将军，您看我这体型，您真愿意跟我同榻而眠？还有，您别看我徒弟年纪小，那呼噜声响到震天，谁也没法跟他在一个屋睡。”
　　恰好听到这番话的小洪不禁翻了个白眼，老酒鬼又冤枉他。
　　云骏丞的眉角不可抑制的抽了两下。
　　“大将军，快进屋睡吧，别让陛下久等。”老洪催他进屋，脸上露出自认为最真诚的笑容。
　　云骏丞迟疑了数秒，沉声道：“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不可再拿他打趣。”
　　“知道了。”
　　老洪敷衍的应下，随后就嘀咕道：“陛下自己都没说什么，大将军急个什么劲？”
　　嘀咕完，他就打着哈欠回自己屋里。
　　云骏丞就纳闷了，如果他和萧梓西真像讹传的那样，他们都不觉得那是不对的吗？
　　他站在院子里，直到看到老洪熄灯才进屋。
　　已经先躺进被窝里的萧梓西侧头看着他，心情低落。
　　“亚父是不愿意在老部下面前同我亲近吗？”
　　“不是。”
　　“那是什么？”萧梓西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亚父在顾虑什么？”
　　“老洪这人性情古怪，心里戏忒多。我是怕他又胡言乱语，让你心烦。”云骏丞边说边解下外衣，熄了灯躺床上。
　　“洪大夫医术好，真性情，我不烦他。”萧梓西边说边往里面挪了挪，给他多让出些地方，然后迅速霸占他怀里的位置。
　　“这一路有的你烦。”
　　“洪大夫跟我们一起去徐州？”
　　“是的，有他在，以后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方便些。”萧梓西突然病倒的时候，云骏丞很后悔没带个大夫同行。
　　“亚父很器重洪大夫。”
　　“军中的兄弟，都是生死之交。”
　　“亚父跟我讲讲打仗的事吧？”
　　“你身子才刚好些，不宜熬夜，快睡吧。”
　　“哦。”
　　次日一早，云骏丞起身穿衣，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张笑得贱兮兮的脸。
　　老洪探头往屋里瞧，云骏丞瞬间挡住他的视线。
　　老洪嘟囔了声“小气”，再次惹得云骏丞黑脸。
　　云骏丞从外面把门关上，对老洪说：“有事我们去堂屋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问问大将军和陛下早饭吃什么？”
　　“跟你们一样就行。另外，别再叫我大将军了，我现在不领兵。”
　　老洪的眼神黯淡了一瞬，继而笑着说：“知道了，大人。”
　　“现在没仗打是好事。”
　　“大人说的是，我就是怀念军中的日子，想念大家伙儿。”
　　“这次跟我从徐州回来，要不要去京城待着？我出钱给你开个药庐，再给你开个酒馆。”
　　老洪愣了一瞬，而后哈哈笑道：“大人知道我嗜酒如命，就不怕被我喝穷了。”
　　“放心，我让人给你记账，欠的多就卖了你。”
　　“好。”老洪朗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心中感慨万千。
　　“亚父。”
　　萧梓西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哟，陛下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已无大碍，多谢洪大夫。”
　　“陛下客气了，能为陛下效劳，是草民的福气。就是草民这药庐太寒酸，委屈陛下将就了一宿。”除去公事外，老洪难得的正经回话。
　　“不将就，昨晚睡得很好。”
　　“是因为有大人陪着睡的吗？”老洪朝萧梓西眨眨眼，脸上又堆起了贱兮兮的笑。
　　萧梓西愣在原地，有点应付不来老洪。
　　他心里承认老洪说对了，有亚父陪在身边的时候，不论在哪里，他都能睡得很安稳。
　　云骏丞微微蹙眉，对老洪说：“不许对陛下无礼。”
　　“大人，对陛下最无礼的人一定不是我老头子。”说着，老洪就又笑得暧昧了起来。“陛下，昨夜大人有没有对你无礼？”
　　“没，没。”萧梓西红了脸，不由自主的就躲到了云骏丞身后。
　　云骏丞给了老洪一个警告的眼神。
　　同时，他心想，为了陛下的名声，以后不能再放任流言不管了。
　　老洪啧啧了好几声，心里还觉得挺神奇的。
　　传言说大人和皇帝水火不容，没想到他们实际上关系这么亲密，皇帝对他家大人很是依赖，大人对皇帝也跟护犊子似的。
　　小洪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师傅，早饭准备好了。”
　　老洪拎着小洪到云骏丞跟前，正色道：“大人，这是我去年收的徒弟小洪。小洪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还没个正经名字，请大人为小洪赐名。”
　　云骏丞看着老洪微微迟疑了半晌，说道：“老洪，你好歹也算熟读医书，认了那么多字，给徒弟起个名字怎么还难到你了？”
　　“大人，我……”
　　“小洪是你认可的人，这就足够了。”云骏丞岂会不明白老洪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庇护小洪。他若赐名，小洪跟他的牵扯就大了。既是老洪的徒弟，大可不必如此。
　　“多谢大人。”老洪正正经经的拱手作了个揖。
　　小洪不满的嘟囔：“师傅，我有名字。”
　　“对，你有名字，狗蛋。”
　　“……”
　　老洪没理会小洪的暴跳，将云骏丞和萧梓西请去用早饭。
　　清粥小菜，再加上难得有的水煮蛋，药庐师徒俩吃得很欢快。
　　云骏丞不放心的看了眼萧梓西，见他面色如常的就着咸菜喝粥，才安心的用完自己的这一份早饭。
　　吃过早饭后，小洪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而后去开门做生意。
　　冷风吹过，吹起门口的灰尘和落叶。小洪拿出扫帚来打扫，刚扫完就迎来了一个车队。
　　连公公笑脸上前，“小哥，请问昨夜是否有两个年轻人来求医？”
　　“你们是什么人？”小洪知道了云骏丞和萧梓西的身份，自然很警惕这些人。
　　连公公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们找对地方了，准备先礼后兵。
　　“昨夜我家大少爷带二少爷来求医，我们没赶得及进城，今早才找来。”
　　小洪把扫帚横在身前，戒备的看着他们。
　　这时，云骏丞走了出来，淡淡的出声吩咐：“把马和马车都拉到后院去。”
　　连公公应了一声“是”，而后请小洪带路去后院。
　　不多时，何启和陆子衿也过来了。昨夜，何启带着陆子衿进城寻医，跟丢了云骏丞，只得先自行找了一家医馆。
　　陆子衿仍旧病怏怏的，老洪替他把脉后，就写了个方子让小洪去抓药。
　　老洪围着何启等几个侍卫转了好几圈，啧啧道：“几年未见，都长得更壮实了。”
　　在云骏丞的所有近身侍卫里，何启是跟老洪最聊的来的。
　　“洪军医，原来你躲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
　　“叫我老洪，我早就不是军医了。”老洪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旧识，心里乐开了花。
　　“我不是说过要去云游么，你们找我作甚？”
　　“先夫人重病的时候，大人派出去许多人找你。”
　　老洪不禁愣住，看了眼面色淡然的云骏丞，颤着声音向何启确认道：“是大人娶的夫人？”
　　“是的。”
　　老洪懊恼的锤了一下大腿，连忙快步走到云骏丞面前，悲痛道：“大人，我这糟老头虽然医术不精，但走南闯北的也学到了不少。以后，我就赖在您身边不走了，谁赶我都不走。”
　　“你又自己脑补了什么？”
　　老洪痛哭，“我若一直留在大人身边，或许大人就不会成为鳏夫，不用承受丧妻之痛了。”
　　“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老洪见云骏丞不愿多提此事，就想到他是把悲痛都埋在心底，更心疼了。
　　老洪想了想，噔噔噔的快步走到萧梓西面前，沉痛道：“陛下，大人心里苦，日后还请陛下能多多陪伴大人。”
　　众人低头看脚尖，心道：这大夫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云骏丞满头黑线。
　　何启赶在他发火前，将老洪拖离了现场。
　　云骏丞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萧梓西面前，说道：“陛下，乡野之人口无遮拦，请陛下莫要怪罪。”
　　萧梓西仰头看着云骏丞，认真的说道：“亚父，洪大夫有一句话说的不差，我想在日后能多陪伴亚父。”
　　“臣说过要辅佐陛下，君臣间自会有许多相处的时间。”
　　“嗯。”萧梓西轻轻的应了一声，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众人休整了一番后重新赶路，老洪关了药庐，带上小洪一起跟着车队走。
　　云骏丞让人添了一辆马车，都以为是为老洪师徒俩添置的，临到出发前才知道是专门为陆子衿添置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各异，看萧梓西的眼神里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一分若有似无的同情。
　　然而，陆子衿心里明白，这是云骏丞对他的不信任，怕他再害萧梓西。
　　老洪钻进萧梓西的马车，和他东拉西扯，而萧梓西乐得从老洪这里听到云骏丞在军营里的事，一老一少相谈甚欢，看上去十分投缘。
　　就连小洪和连公公也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搭腔几句。
　　云骏丞骑马走在马车外，听着马车里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不由的扬起一抹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