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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三月第二个月曜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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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川身上散发着微妙的气场,作为教师她有比不良还要混账的一面,比如以折磨我为乐。
“没办法,这一届看起来只有你还皮实点。”
这是她私下的回答,如果说在得到答复前我还抱有“啊说不定这个肌肉女人是真的在用这种方式激励我吧”的天真想法,从此以后,抱有这种善意的松本少女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体能课上为了逃避仰卧起坐在操场上被肌肉女人追杀的松本-跑步机。
“你个怪力女不要过来啊呀!”
我一边惨叫一边超越跑到脱力的学生。
“松本!!仰卧起坐!”
黄泉川喊着从外道冲过来,我试着利用身边的人做障碍,但从未真正逃脱过,这种追击每天都会上演,基本以我被黄泉川提住后脖颈老老实实去做仰卧起坐为止。
那个时候我坚信着,再过十年二十年,今日与我共同度过春季的各位战友们不会记住有人叫松本千寻这回事,但松本仰卧起坐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这种和平到笨蛋一样的悠闲氛围持续到第二个星期,周一时终于有不良脸沉不住气的指责黄泉川的训练方针。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来学习提升能力的方法,不是要学习做一名运动员的!”
对,即便是Big Spider人员最少的时候我也没被追成过这个熊样。
“唔嗯?可这种方式是最安全的突破极限的方法啊。”
黄泉川即便被学生提住领口也不急躁,平静的说出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她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更激起不良脸的愤怒。
“可恶啊!其实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对方说着向她挥出拳头。
我不想阻止不良脸的举动,于情来讲我是学生,如果贸然冲上去为教师解围难免日后成为学生群体的眼中钉。于理来说,怪力女也不会被这种小打小闹伤害到。
黄泉川抓住不良脸的胳膊顺势把人绊倒在地。
“如果说是热血的话,你们当中最该心怀不满的是松本吧?”
“确实是哦。” 我在一旁回应她。
“她就没有放弃啊,无论是跑步还是仰卧起坐。”
“不,仰卧起坐还是放弃的。” 我小声吐槽到。
“锻炼你们突破极限不是无意义的,如果被所谓的极限禁锢是不会成长的,放弃的话就意味着结束,体能与能力开发是一样的。”
她如是说。
我看得到那些躁动的学生眼神变了样,他们怀有希望,愤怒来源于无法提升能力的迷茫。在我看来老师是卑鄙的,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生命里的催化剂。
我不想反驳她,但今天没心情再和他们打闹下去,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黄泉川身上时我偷偷退出人群走进教学楼。
我从包里摸出火因,一个人跑上楼顶吹风。
隔壁的风力发电机还在一圈一圈的转着,我能听见操场上大家的声音。我说不出具体缘由,只是本能的抗拒他们,包括能力,包括友人,遵从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准则。
我没想过在课程里提升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黄泉川的追杀下我对自己的能力控制有了长进,肌肉可承受的负荷也比来之前更高。所以她说的道理是对的,只是那些想要提升能力的学生急于求成,我是这样理解的。
如果真的有一步登天的选择,天平另一端一定是个体无法消受的代价。
我独自在天台待到放学时间,看着那些学生三两结对走出校园,小萌老师的车随后驶过。
风力发电机还在转,转啊转的,也许它再快一些就能像竹蜻蜓一样飞出去。
我拿上包走出教学楼,碰见瘦弱的同桌见到我打招呼,“松本,下午你去哪了?”
“没什么,脚崴了找地方坐会。”
“啊,没事吧?黄泉川老师还问你来着。”
“没事。” 为了让谎话更合逻辑,我说着用右脚点了点地。
我和他向校门外走,大约他也是怕尴尬的人,尝试找了个话题。
“今天黄泉川老师的话真是…”
“嗯?”
“真是令人难以信服又不得不相信呢。”
“是呢。”
沉默片刻后他说,“松本是强化类的能力吗?感觉体能要比大家好很多。”
“不是哦,我是发电能力,强化身体算是生物电的一种用法。”
“诶!?第三位的同类能力吗?好帅啊!”
“呜,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其实不是的,体能好只是因为脚底抹油熟练而已,低能力者对身体的干预程度恐怕还没那个怪力女暴利我小腹所达到的神经反射效果拔群。
“真好啊,发电能力应用广,威力强大又拉风~不像空力使,只能做到这种。”
他随手揪下两根草,草叶乘着上旋气流到达半空,随即又掉落下来。
“发电能力有很多种,我和第三位不是一个类型的。”
对他人的能力我没有资格妄自评价,至于发电能力威力强大又拉风恐怕只是他被第三位误导的结论。
我一直认为学园都市的学生想象力贫瘠,这才是遏制低能力者发挥个人现实的根源,在一亩三分地里同类型能力者比比皆是,总想着“我也要像他那样拉风的施展能力”的话,能找到自己的个人现实就怪了。
“风的话,减小作用面积,应该会很痛吧?”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对他多嘴了,谁让他看着那草叶飞舞的模样像是看到他自己也四散到半空似的,让人头痛。
所以说都是笨蛋,我也是。
我多管闲事的结果是他第二天来学校时双手布满创可贴,仿佛前一天放学后受过什么酷刑。
可他看起来充满干劲,兴高采烈的对我说,“我做到了啊,你看!”
说完使用能力把纸张一分为二,切割面平整光滑。他的手又渗出血,本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他要激动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自己伤成那个惨样他还能笑出来。这样的烦躁甚至驱使我动用能力一拳把这个笨蛋揍出去,越远越好。生物电游走在肢体里的瞬间月咏小萌推开教室门,“上课了噢~撒,快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吧!”
邻座的男孩第一次兴致勃勃的上起理论课。
直到午休时间以前我脑海里一片空白,那时我真的要使用能力去伤害别人,这个认知使我像是摄入太多烟草似的心悸。
体能课列队时我对黄泉川说,“我尽力跑到所有人跑不动为止,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的话,能不能教我格斗技。”
身后的学生以为我终于要反抗她的举动,有人小声说牛批,有人说要冷静。只有面前的黄泉川知道我是什么表情,我僵持在原地,直到她点头说好。
不该破坏。
我超过一人。
特别的东西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
跑道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太阳西下,今天不起风,白色的风车伫立在教学楼后。
如果科学,能力,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平衡与幸福就会变成暴行。究竟是能力影响了我,或因为是我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不得而知,这样纠结的认知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
被除名的家族成员是否还有需要履行的职责。
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时操场上只剩我与黄泉川,我拖着沾满汗水与尘土的肢体爬起来。
“哈…开始吧。” 我对她说。
“没关系吗?我都答应你了,明天练也可以。”
“没关系。”
有很多事,迟一秒钟,迟一天沿途的经过与结局就会变不同。
我木然的冲上去挥动拳头,黄泉川轻松借力把我过肩摔出去。
“只有这种程度吗?”
不是的。
我放弃对能力的控制,回忆着上午对他人的抗拒,解除限制的一瞬间整条胳膊传来爽快的刺痛。
“去死吧!”
……
等我再回过神来又见到熟悉的天空。
蓝粉色的,没有风的美丽晚霞。
我四仰八叉着撅在操场上,黄泉川一步步走过来,她那双运动鞋映入眼帘。
“居然对老师说去死吧这种话,松本很过分啊。”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风纪委和警备员做什么?”
我偏头看向她,她不自然的捂着左手。
“要不要去医院?”我问她。
“不用了,这种程度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校外,我一定把你带走。”
“那就带走吧。”
说着我从腿间把双手伸出去,熟练的递给她。
“你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