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59、焕然一新

　　之后姜鱼就带着阿赖回了南成坊，阿赖很是乖巧地帮忙一起推着推车。

　　小推车并不大，放了食材和木盆后，就没有什么位置了，不然还可以让阿赖坐上去，只是她可能就推不动了。

　　甄妙听到动静给她开了门，见到穿着破烂衣衫的阿赖虽有些奇怪却还是先招呼二人进院子。

　　“甄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招了个帮工，这是阿赖。他之后可能就得住这边了，你放心，他性子腼腆不爱说话，不会打扰你们的。”姜鱼将推车推进屋子，掸了掸手走到甄妙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甄妙见姜鱼带人回来便有所预感，瞧了一眼她身后的阿赖，拉着她走到一边，说道：“我这儿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孩子的来历你可清楚，他的父母... ...”

　　姜鱼安抚地笑笑：“阿赖是个可怜孩子，被人卖进了倌人馆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逃出来，连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也不记得家人。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烧烤摊正好需要人帮忙，我便招了他。”

　　“你心中有数便好，就怕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平生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甄妙担忧地说道。

　　她对倌人也好、乞丐也好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担心会给姜鱼惹来麻烦。

　　“放心好了，我找个机会去查一下。”姜鱼踌躇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赖日后的三餐还得麻烦甄姐姐，不知姐姐是否愿意？食材我可以提供的，费用姐姐和租金一起算便好。”

　　甄妙笑道：“这有什么的，你每日给我们的食材本就吃不完，说费用什么的便是同我见外了。就让他在这用便是，正好给阿武做个伴。”

　　阿武最近刚去学堂念书，虽然认识了不少同伴，但因没有住在同个巷子里的，平日下学后能一起玩耍的并不多。

　　“还得跟您借个沐浴的地方，阿赖他... ...得洗个澡。”姜鱼越说越不好意思，低垂着脑袋，声音越越轻。

　　她真是快把甄姐姐家当自己家了。

　　“好，让他过来就是。你还没用饭吧？我灶上给你热着呢。”甄妙笑着答应，瞧了一眼后方，阿武已经主动与阿赖去搭话了。

　　阿赖来到陌生的地方十分局促，他不知道相信姜鱼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只能站在那等着她。

　　“哥哥，你是姜鱼姐姐的弟弟吗？你脸上怎么脏脏的？阿武带你去洗脸。”阿武走到阿赖跟前好奇地问道。

　　阿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去。

　　阿武走了一半回头见阿赖还站在原地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笑着招了招手：“哥哥你别害羞，过来洗把脸。”

　　清秀的小脸上挂着可爱的表情让阿赖不经有些动容，脚步不自觉地挪动到了井边。

　　阿武用水瓢从盆里舀起一瓢清水递到他面前，笑着说道：“喏。”

　　袖管里露出的手还沾着油渍和一些不知哪里弄来的灰黑，阿赖微微弯下腰朝他摊开手。

　　阿武手臂倾斜，清水哗啦啦的就从水瓢中倾斜而出，冰凉的水从阿赖的手上经过，带着一丝温柔的气息。

　　“哥哥你搓一搓手呀，等我一下。”阿武见他手干放着不动不由催促了一下，然后突然将水瓢放回脸盆里跑回了绣楼，没一会儿他便跑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块皂角，递给阿赖道，“哥哥，你用这个。”

　　阿赖点点头接过，在手上搓了一下起了些泡沫后交还给阿武，然后拿起水瓢冲洗了一下，顺道还洗了一把脸。

　　晶莹的水珠挂在有些油腻的发丝上，洗干净之后阿赖的脸显得越发白皙透明，夜色映衬下，那双黑眸也异常得清亮。

　　“哥哥好看，比阿武好看！”阿武笑嘻嘻地说道。

　　姜鱼走过来的时候，阿赖已经擦干了脸颊，瞧见他稚嫩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略惊艳，笑着打趣道：“阿赖果然长了一副好皮囊，日后得祸害多少小姑娘呀。”

　　“阿武，你带阿赖哥哥去洗个澡好不好？”姜鱼取了刚才买的新衣裳递给阿赖，然后蹲下身与阿武说道。

　　阿武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牵着阿赖的手进了绣楼。

　　趁着这个时间，姜鱼将库房重新打扫整理了一遍，将推车和桌子挤在一块儿。先前只是打扫做库房便将床板竖了起来，现在得重新铺回来，好在草席是现成的，不必再多花银两。

　　虽说夏日炎热，但让十岁的孩子睡草席总归是容易受凉的，回来的时候她顺道买了一床小花被子和棉枕头，虽然不大但足够阿赖一个人睡了。

　　等到整理好屋子，姜鱼便走到绣楼去瞧甄妙。甄妙正好在帮人绣肚兜，红色的绸缎上绣出一朵朵牡丹花，鲜艳欲滴，仿佛能闻到香味一般。

　　“甄姐姐的针线做的真好，为何不去明记呢？应该比散卖好些吧？”姜鱼惊叹了一番，却又有些疑惑。

　　明记虽然很少会找零工，但若是甄妙的绣活还不能入选绣娘团队，那也太苛刻了。

　　甄妙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绣绣单卖还成，哪里入得了明记的眼。那儿的绣品都十分精美，我还差些火候呢。”

　　“甄姐姐也太妄自菲薄了，我瞧你的绣品完全不比明记的差呀。你瞧。”

　　说着，姜鱼从腰际解下荷包递给她看。这荷包是府里统一赏赐的，全是明记丝绸庄所制，虽然算不上上等品，但也不便宜。

　　甄妙先前就有些怀疑她的荷包是明记买的，等拿到手中仔细端详才彻底确定，这样细密的针法的确是明记独有。

　　明记的绣品针线紧密，绣出来的花样栩栩如生，精美的让人爱不释手。姜鱼的荷包上就是一朵简单的荷花，看似没什么特别的，但偶有摇曳之感，瞧着便不寻常。

　　“这哪里是我比得上的，光是这针脚我就不如。”甄妙将荷包递交还她，拿起针线继续绣。

　　姜鱼对这些也不太懂，只是偶尔听到明琅说起才有所了解，具体如何却是不知了。女红，她只能说会，绣得好看是没有了。

　　二人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抬头就瞧见阿武领着阿赖回来了。

　　姜鱼买的虽然是普通的麻料，但质感和手感不错，灰色的衣裳穿在阿赖身上正好合身，头上的小破帽子摘掉了，杂乱无章又泛着油光的头发此刻柔顺的披在后面，发梢处还滴着水。

　　稚嫩的脸颊在乌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白皙，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眼眸好似无底深渊一般吸引着众人，唇瓣红润。明明只是普通的麻料衣裳，穿在阿赖身上却显得不俗，若是不说，那通身的气派倒是像个名门小公子。

　　甄妙瞳孔一阵收缩，觉得面前的男孩子分外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否真的见过。

　　姜鱼并未注意到甄妙的异常，她笑着起身走了过去，替阿赖整理了一下衣襟，忍不住打趣道：“这倒是有些样子了，不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替我去看摊子，我良心不安啊。”

　　阿赖脸上一红，却是不搭话。

　　“阿娘，你瞧阿赖哥哥。”阿武则是欢快地扑进了甄妙的怀里，然后扯着她去看阿赖。

　　甄妙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跟着走过去，可越是打量越是觉得眼熟，明明她先前并未见过这个孩子，记忆里也没有一个人能与阿赖对应上。

　　难道只是眼缘吗？

　　“平日里戴个帽子吧。”甄妙提醒了一句。

　　想到阿赖是从醉花阁逃出来的，姜鱼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能让人把这孩子给抓回去了。

　　“走吧，再去吃点东西，总不会吃一个鸡腿就管饱了吧？”拍了拍阿赖的肩膀，姜鱼领着他回了屋子。

　　晚膳算不得丰盛，都是甄妙和阿武剩下的菜，姜鱼累了一日也没有心情再炒新的，只将热在锅里的菜拿出来，然后把饭分了阿赖一半。

　　阿赖却是毫不嫌弃，许是饿了好一阵了，他拿起碗筷便往嘴里扒拉。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贵公子什么的滤镜瞬间破碎。

　　姜鱼吸了一天的炭火味本就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蔬菜便没有再动筷子，反而不停地把鸡肉夹到阿赖碗里，宛如照顾亲弟弟一般。

　　她带回来的食材如今也不多了，但是鸡肉什么的总会有剩下，所以甄妙几乎每日都会做各种花样的鸡肉菜肴，不仅给阿武补了身体，大家吃着也不会腻烦。

　　除了早膳，如今她已经很少在明家用膳了，一来是出摊时间紧，二来是为了增加私人时间，不让自己被明家所拘泥。

　　“晚上你就睡这，用不着早起，午膳前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由着你。若是日头烈，你就待在屋子里也成，午后我会过来的。”姜鱼收拾好碗筷，将阿赖领到床前交代了一下。

　　阿赖伸手摸了摸那床被子，突然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轻轻地说道：“谢谢。”

　　姜鱼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不由地露出微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你识字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待着无聊，若是你识字，我可以给你拿些书来看。”

　　阿赖点了点头，说道：“认得的。”

　　“那成，我明日给你拿。不过我的书也不多，可别指望有什么好看的。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还得赶回去当值。”姜鱼并不意外他的回答，阿赖瞧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是读过些书的，毕竟只是失忆又不是成了傻子。

　　阿赖见姜鱼要走还当她是住在绣楼里，等当走到院门时才反应过来不对。

　　“你去哪里？”

　　“你别怕，我可没有把你卖掉。我不住这，这里是给你住的，安心些吧。咱们明日见。”

　　朝他挥了挥手，姜鱼便离开了巷子，往明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