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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发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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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住处换了一身衣裳,又用了金铃留好的晚膳后,姜鱼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玉笙院。
原本的心满意足,在踏进屋子的那一刻就全部烟消云散了,当姜鱼小心翼翼地对上明琅微嘲的笑意后,更是双腿打颤,险些直接跪了下去。
“吃饱喝足知道来找爷了?”明琅把玩着手中的骰盅,里面两粒骰子随着摇动发出“嘎嘚儿嘎嘚儿”的清脆声响。
刚给明琅倒了酒的金铃眼神示意了一下,姜鱼连忙行了一礼,快步上前给明琅捶起了肩膀。
“少爷,奴婢... ...这不是担心祠堂的晦气染到您身上嘛。”姜鱼飞快地转了转眼珠子,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媚又灿烂还带着几分讨好。
“是吗?”明琅放下手中的骰盅,斜眼看向努力维持着假笑的姜鱼,伸手熟稔地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道。
姜鱼尴尬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半仰着脑袋,求救似地瞥了一眼对面的金铃,见她冲自己摇摇头,心中瞬间悲愤。
她这又是哪里招惹到这位爷了?
“自然是真的,您瞧奴婢这衣裳都换了一身呢。”姜鱼抬起袖子展示给明琅瞧,不过一等丫鬟的衣裳都是统一的,也瞧不出什么区别。
明琅顺着她的袖子轻轻嗅了一嗅,便没有再为难她,只是也没有将人松开,甚至伸手一揽,揽过姜鱼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金铃一瞧,立马识趣地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门。
明琅在外是流连万花丛中的老手,对玉笙院的小丫鬟们却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唯独对姜鱼,总是免不了要趁机揩个油,抬个下巴、摸摸小手什么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实际上,他都没有正经牵过姜鱼的手。
“你先前说的请求是什么?”
姜鱼吓了一跳,没料到明琅竟然主动提起此事,正想回答,一股温热正源源不断地从腰际传来,烫地令她心惊。
如此陌生的感受还是第一回,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
姜鱼不敢主动去碰明琅的手,只能收腹挺胸,远离明琅气息的侵袭,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安全区。
难不成少爷已经发现了她的计划?可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或者,他是想要补偿自己下午跪祠堂的损失吗?
可是,这种姿势,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呢?
“少爷?您... ...先放开奴婢?”
“说!”
明琅固执地揽着姜鱼,目光灼灼,脸颊却悄悄地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正好被姜鱼投射的阴影所掩盖。若是姜鱼此刻心中不慌乱,定然会察觉到。
姜鱼深呼一口气,轻轻蹙起了眉头,仿若西施捧心之态,满面忧愁又不失乖巧:“奴婢来明家已经四年了。这些年,奴婢伺候少爷尽心尽力,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当然,少爷也十分照顾奴婢。奴婢知道,在今日提这个要求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
“什么要求?”明琅浓密的眉毛拧作一团,眉宇间尽显不耐烦,却还是压抑着怒火,尽可能平和地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姜鱼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只是这段话听的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点重点都抓不到,完全没有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这要是换了旁人,早被丢出去了,哪里还容得她在耳边叨叨,但毕竟是他先答应姜鱼的,考虑到日常福利不能受损,还是耐着性子听到了现在。
姜鱼的本意是想等明琅放开自己后,再好生地提赎身出府一事,可看如今的情况,自家少爷是压根没打算好好听自己说话了。
她这番铺垫,算是白说了。
收起刚才的那番故作姿态,不见平日里的卑躬屈膝和乖巧之色,姜鱼正了脸色:“奴婢已经攒够了银子,打算赎身出府!还请少爷恩准。”
明琅察觉到了怀里人的紧张和不对劲,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来。
“银铃,你再说一遍。”
明琅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让姜鱼觉得陌生之极。明明是如往常一般的清朗嗓音,却比平日里多了一分阴冷之感。
姜鱼在明家这些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明琅生气的预兆,只是,她如果这次不提,下次想说,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想离开明家,她并没有退路。
“少爷,奴婢... ...”
姜鱼又一次开口,只是这一次明琅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而是毫不留情地将她丢了出去,丝毫没有刚才揽着她时的半分缱绻。
“银铃,你胆子太大了!”
姜鱼整个人被重重地甩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即便上面铺着一层羊绒地毯,却也只是减少了部分的冲击力。疼痛感瞬间袭来,疼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必去看,她也知道胳膊和膝盖上必然是血流不止。
这个时候,除了努力爬起来以外,姜鱼连流眼泪的想法都没有。
只见明琅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姜鱼面前,蹬着岐头履重重踩在姜鱼本就瘦弱的肩头上,脸色铁青。
“银铃,是不是少爷对你太好了,你竟敢踩到少爷的头上来?”
“你若是想要银子,少爷多的是,哪怕是一千两、一万两,少爷都能给你!唯独赎身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想离开玉笙院,门都没有!“”
“你若再敢提一次,本少爷就打断你的腿!看你怎么回家!”
说罢,明琅连留给姜鱼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就大步离开了。
这一句句话宛如铁锤一般一锤一锤地砸在姜鱼的心上。
她趴在地上,既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努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膝盖上剧烈的疼痛,好半天都没有办法撑着起来,恰才肩头被踩的那一下更是隐隐作痛,疼到了心里。
她早该知道,想从玉笙院出去,比登天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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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谁给银铃签的活契!”明琅气冲冲地冲到管家的院子,揪着明管家的领子,恶狠狠地问道。
“少爷,这银铃姑娘进府签的就是活契。”管家倒是不惧,坦坦荡荡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姜鱼怎么就招惹了自家三少爷了,竟然连活契死契都要过问。
其实,明琅又如何会不知道此事。自打姜鱼成了他的贴身丫鬟,他就着人打听过她的情况了,只是当时并未在意活契还是死契。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还敢打着赎身出府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
“卖身契呢!拿来给我!”
管他死契活契,等卖身契落在他手里,只要他不同意,银铃就不能离开明家,更不能离开玉笙院!
“是是是,还不快去拿来给三少爷。”
管家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徒弟方块,方块被吓了一跳,一溜烟的功夫就找出了姜鱼的卖身契,哆嗦着双手呈到了明琅面前。
“哼,本少爷看你还能有什么法子离开明家!”
一把抓过姜鱼的卖身契,明琅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又掸了掸这张轻薄的纸,细致地叠好塞进怀里,然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管家和方块二人对视一眼,只瞧见双方眼中同样的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