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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绯影 ...

  •   昨夜一夜没睡,吃完早饭后的夜清寒困意上涌,便决定先回自己住的客栈去睡上一觉。
      早上的大街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很多人早已支起了摊子,马路上熙熙攘攘,人们各自继续与往日相同的生活。夜清寒没什么兴致四处观摩,便快速的回了客栈。
      推开房门,屋中一切还和昨日早晨离开的时候一样。穿了一日男子的衣裳,夜清寒这才觉得身上某些部位被束缚的有点不舒服,将自己的男装换下。舒坦!浑身轻松!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仍由外面大街上车马来回,人声不绝,夜清寒都没有醒过来。
      不仅没有被吵醒,反而睡的十分安稳。或许是一个人在陌雨谷体会了太多的寂静,现在窗外的各种熙攘声响反而让她觉得不那么空虚了。
      夜清寒平常时候睡眠不差,比如此时的她刚醒过来,推窗一望,太阳已经悬挂在西边了。
      极目远眺,全是房屋,只有很远处才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矮矮的山。这么一看,城里的天空好像比陌雨谷的要辽阔遥远。她在窗边呆呆站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今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近两年来一直是夜清寒的噩梦。她每次寒疾发作,都是在月圆之夜,虽然不是每一个月圆之夜都会发作,但每隔一两个月必定会有一次。
      算起来,除了上次做的那个极寒之梦,确实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作过了。所以今夜是必然会发作的了。
      夜清寒面色仍旧冷静,心中却有些焦灼不安,因为她回想起以前发作时的滋味。
      寒冷痛苦难以言表,生不如死却又不知所措,只能承受着,煎熬着,等待它渐渐缓和,可过程确是十分漫长,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从月出到月落。
      有好她几次实在痛苦难耐,想直接了断性命,可手冰冷到连剑都拿不稳,双腿也止不住打颤,又僵又无力,只得绝望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静静感受浑身被寒冷侵蚀。
      果然最可怕的不是未知,而是明明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恐惧的东西,却只能睁睁看着它降临到自己头上,无法避免,无法阻止。在等待痛苦降临的时候,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痛苦煎熬,远比面临未知还要令人胆战。
      现在还只是心里煎熬,等夜晚降临,空中出现满月,可就是身心共同煎熬了。
      夜清寒也不知道这一次发作会持续多久,是来势汹汹还是细水长流。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否能保持头脑清醒,身体是否能受自己控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打翻屋中陈设,发出声响,扰人清梦。反正她就算留在这屋子里,裹上好几层被子,屋中再生一炉火,寒疾发作时候的她依旧感受不到一点外界的暖气。所以她决定找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呆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回客栈。
      城郊,树林。日落,月出。
      夜清寒负手靠在一棵硕大的树下,身体还没有严寒不适的感觉。她在等,就像即将死去的人躺在棺材里等待着死亡,夜清寒安静的等待着蚀骨的寒冷将她身体占据。只是她的这个“死亡”并不是永久的,她只是经历一个类似死亡的过程,然后重获新生。
      它来了。先是从后背缓缓漫上头顶。夜清寒浑身冷的止不住打颤,面上血色全无。接着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从足底升起,弥漫到腹中,侵蚀着她的心脾,她已经不太站得稳了,靠着树坐到了地上。
      夜清寒双手抱在胸前,蜷坐在铺满枯叶的地上。她心中阵阵寒冷抽搐,不太喘的上气,有一口没一口的大口吸着空气。被她吸入的空气在鼻腔内瞬间变的凛冽无比,当空气进入肺中,就犹如千千万万把冰刃刺向她的肺部一般,疼痛无比,可若是她想止住呼吸,就会立即感受到胸口窒息,大脑发胀的痛苦。
      直到目前,她无药可解,无计可施。发作时做什么都是徒劳,白费力气,只会让身心更痛苦。
      侵蚀入骨髓和血液的寒冷,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自她体内散出。那寒气在她体内翻涌流窜一番,又渐渐平息隐匿于她体内。直到下一次发作时,隐匿的寒气再次从体内散出,翻涌流窜,再归于平息。如此往复。
      全身的寒冷让她大脑也变得昏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晕过去,却又迟迟不晕。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立刻晕倒,晕过去了至少寒冷与痛苦的感受会减轻一些,可偏偏要在晕与不晕的边缘,体会这种寒彻心扉,冰入骨髓的感觉。
      林中寂静,时不时有一阵风吹过,时不时林中响起几声鸟叫,这些夜清寒通通都感知不到。脑中嗡嗡响,耳膜仿佛快要破裂。
      一轮满月的光芒撒向茂密的树林,穿透过枝叶,照在了地面。
      夜清寒快要撑不住了。
      这时,她眯起的双眼依稀看到前方的林中缓缓走过来两个影子,一高一矮,高者撑伞,红衣飘然,悠然自得,负手而行。而那矮者像是被那红衣人牵引,高矮两人,就那样一前一后,由远及近。
      夜清寒想奋力睁眼看清楚来者,可还未等到那两人走到自己面前,她便缓缓倒下了。
      眼中留有一缕绯影。
      红衣来者见她昏倒,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她身旁俯视了半刻,而后突然转身带着那矮者蓦地消失在了林中。
      那撑伞的红衣人像是提前预知到了这小小的林中即将到来的第四个人,又或者说不是人,而是其它什么东西。
      他们一高一矮两人刚刚没了身影,突然,这林中群鸟都惊起躁动了片刻,而后飞离了这片暗藏杀气的是非之地。
      随后,靠近夜清寒的一片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大片黑影。那黑影一边散发着浓厚黢黑的诡气,一边缓缓化成一道打开着的大门的形状。紧接着,从黑洞洞的门中,踏出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人来,黑夜中看不清来者面相,只见他披着黑色斗篷,身上也不停散发着诡异的魔气。
      黑衣人径直朝夜清寒的方向走去。他站在夜清寒头部的方向往下俯视半晌,然后蹲下身去,掰了一下夜清寒的头颅,像是要看清楚她的脸。看了片刻,他伸出另一只手,悬在夜清寒额头上方,紧接着就见一团小小的黑影从他掌中游出,那小黑影就从夜清寒额头间消失不见了。
      夜清寒霎时头脑一震,浑身痛苦的抽搐起来。
      而那黑衣人见状便漠然起身,回头踏入了那黑洞洞的诡门,随后那诡门也缓缓合上,林中又归于一片死寂,只剩下夜清寒一人。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她依旧躺在原地,不过体内各种杂糅的感觉渐渐平息,寒冷也已经退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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