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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激 ...

  •   天界后生历三万年,凡间。
      决颜庄内。
      木门吱一声闪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大大的眼睛冒了出来。收敛深沉,暗黑如墨。
      她静静的看着沫江的背影,却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也难怪,如此良辰,他竟一人在屋外起了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思了。
      “沫江……”夏亦夕缓缓行至他身侧两步开外的距离,叫了他一声。
      银衣飘展,这般容颜的男子,竟镌进了她的心,再也挥之难去。
      “嗯?”他一挑眉,对上了夏亦夕的眼睛,分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外头有风,不若还是进屋吧。”夏亦夕浅浅一笑,精明的眼中罕见的有几丝担忧。
      沫江刚刚的走神,令他忘了她是伤了脚的。
      此时她没穿鞋,吊着个脚,硬是跳了出来。他一看,眉头被这场景弄得立刻皱了起来。
      “你疯了不成?明明刚才扭到脚,现在就不知死活地下床,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他责备着夏亦夕,一双眼中除了关切,却再也看不着什么怒意。
      “我乐意,也伤不着我。你用不着如此着紧。”
      亦夕轻挑双眉,一个转身,回屋去了。夏
      沫江不禁失笑,望着她一点一点向屋内跳去的样子,瞳孔中的墨色晕染开来。
      沫江一甩挽袖,转身也随她回到了屋内。
      屋内暗香波动,龙涎香细如丝,隐约混着一股薄荷味。
      浅香似是是昏人,又似是专门为了促人心神凐灭。
      夏亦夕坐在床上,抿着嘴看他。手腕上的珠链微微泛着些亮光。
      “药喝了吗?”沫江轻轻蹙眉,声音分外儒雅,不过察觉不出分毫温度。
      “嗯。”夏亦夕抬眼看着他,心里在看见他的那刹,轻轻颤了一下。
      不知是哪根弦触到了心口最深处,绞痛感一丝一丝沿着血液,充斥着她的身体。
      一种被蚕食的痛感不断蔓延,一滴一滴,痛得令人措不及防。
      甜味上涌至喉咙处,腥溺她的一整个喉咙,呕吐的感觉越发强烈。
      蚀骨的寒意侵占了全身,冰凉袭人。
      她前倾着身子,面白如纸。沉寂的眼中毫无生机地,透出阴森的灰色。
      来不及思考,一抹艳红降在了屋内的地板上。凄凉,亦绝望。
      淡腥味弥漫开来,一股子的凛冽。
      她眯了一下眼,不可置信般地抬起手,放在了嘴角的血渍上。
      不出意料,淡红的裙袖变成了暗红,深沉的令人无望。
      又是一口鲜血,滴在木板上的声音,在屋内格外清晰。
      体内的燥热再也压抑不住,她一张口,又是一大口的鲜血。
      身体中一寒一热相激,甚是令人痛苦于此。
      沫江看到此情,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眼中便突然迸进一片金黄,发尾亦是缠绕着金光。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也被带了进来。
      香熏似乎有奇特的效用,夏亦夕停下了抽噎,但也晕死了过去。
      趁着夏亦夕晕过去,沫江慢慢的靠近她,替她拭去血渍。
      浓厚的威压充斥着这一附近,令人寸步难近。
      这种威压,绝非沫江一凡人,能够散发的。
      “你会没事的。”沫江轻轻抚着她的脸,金黄色的光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她慢慢地悬浮起来,被这一团光芒推倒在了床上。
      金黄游丝不断往她口内钻,沫江的脸也渐渐苍白。
      为了她,沫江忍受着如刮骨般的痛楚,不断将神力炼化,送入亦夕口中。
      夏亦夕的脸慢慢红润了起来,小屋内没有一丝血腥味,恰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次……换你欠我了。”沫江眼中的金色狠狠一顿,消失了。
      他淡淡的笑容很好看,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慑骨的痛楚。
      “我知道……你忘了我……”
      他将光芒一收,昏了过去,又好似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昭阳射了下来,天色淡淡暗沉。夏亦夕做在沫江身边,眉目低垂。
      “沫江,”夏亦夕敛眉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没事,只是有些事,我没有办法现在就和你说,”
      她稍稍停了一下,注视着他紧闭的双眼,眸中映着他的脸,莫名深沉。
      “那是十九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我两岁,由当时还独霸一方的白家所生。
      可惜白家已有八女,不过五个男儿,不喜再养一个女儿,便把两岁的我,扔在了十里开外的树林中。
      本该令我就如此饿死,哪知意料之外的是,夏府王爷来林中打猎,看见了我,将我带回了夏府,并且收养了我。
      他们名义上拿我当女儿,实际上是一颗在他们手上的棋子,作为夏府的礼物和亲给藩人。
      还有一年,夏府便被烧了。而放火的,应是处处与夏家作对的叶家……”
      说到这儿,夏亦夕低下头,注视着沫江。只见他的眼睛颤了几颤,却没有张开。
      “沫江,我不想拖累你。叶家一定会来找我,因为原定和亲的,是他们叶家小姐。”
      夏亦夕抿了一下唇,神情淡然,颇有些无奈。
      “睁眼吧,我知道你醒了。”亦夕长叹一声,拍了拍靠在她身上的沫江。
      沫江勾唇一笑,眼望向死死盯住他的夏亦夕。
      夏亦夕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刚才为何装睡?”
      沫江把眉一挑,神情明朗,如是道:“我想听你把话说完。”
      夏亦夕瞅了他一眼,愣了一愣,笑道:“你又怎知我不会将话讲完?”
      沫江哧笑一声,坐起身来,看向夏亦夕清澈的眉目,笑容鲜有的去了几分寒意,而张了口却又是答非所问。
      “你可知晓,传说仙界有一人,名叫白颜。”
      夏亦夕“哦”了一声,神色淡淡,又道:“你又想讲什么?”
      沫江愣神,刚刚夏亦夕偏着头轻晃的模样,好像似曾相识,倒是仿佛熟悉到了极致。
      他隐下眉间的疑惑,笑道:“传说天下分,分成了凡间,仙界,和妖界。”
      “也是传说,那开天辟地的祖神,名为白麾。他膝下有一女,名唤白颜。”
      夏亦夕将头低下,细细地听着,只也错过了沫江瞳孔中一闪而过的金光。
      感觉听到白麾这名字时,似曾相识。
      她将背倚在墙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蜷成一团。
      “天下三分?”夏亦夕抬首,正正神色,眼中有些好奇,问道:“此话怎讲?你又如何知晓?”
      沫江瞳色亮了亮,随即道:“传说仙界有四位真神,为白麾的弟子,白麾殒世后,化身为三界。”
      他顿顿,摊了摊手,又道:“但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夏亦夕一愣神,却总觉得沫江话中刻意隐瞒了什么,又或是好似缺少了一部分。
      “你可知那四位真神的名讳?”
      沫江皱眉,仔细回想着,半晌才抬眼道:“这我便真的不知了。”
      夏亦夕用手撑着脑袋,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如果沫江知道,他讲话的时候,夏亦夕只顾着看他的手了……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种神情。
      夏亦夕到抽了一口凉气,胸口又闷痛闷痛的,像是无数刀刃刺在上面。
      为什么?
      只看着他,胸口就会如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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