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太浪》永安姑太

56、平息

　　自从有了小宝宝，死气沉沉的林宅仿佛活了过来。

　　小孩子的哭声一起，家里下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育婴房里看，哭的时间稍微一长，老管家便推着林老爷子下楼来。

　　经林威远那日一闹，老爷子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后，再没问起关于林威远的事，只知道陈舟为林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花城烟容成天让许嫂把孩子往老人跟前抱，小娃娃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吃吃喝喝睡睡，老爷子起初只能瞪着眼睛干看着，后来，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也有力气抱一抱、逗一逗了。

　　南霜大多数时候守在陈舟身边，陈舟有好一阵子不能动弹，南霜陪着她说话，抱孩子给她看，挨过最痛苦的那个星期，陈舟的身体逐渐康复。

　　等到能下地走路时，南霜扶着她到花园里散步，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宅里三步一岗的安保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了。

　　林宅又变回从前那个幽深古朴的老宅，危机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长长的紫檀木餐桌上重新摆上食物，一日三餐，除了早餐分开，另外两餐大家都在一块儿吃。

　　老人依然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每天用完晚餐，打开电视，一边抱着小娃娃玩耍，一边听新闻联播。

　　这一天，新闻里出现林氏集团权力更迭的相关消息。

　　护工把小宝宝哄睡着后，老爷子独自进了书房。

　　林淮哲当天晚上回林宅来，直接进书房，跟老爷子谈了很久的话。

　　“毕竟是老爷子的血亲，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到底不忍心。”

　　花城烟容对两人关起门来的谈话心里有数。

　　“林老先生年纪大了，所求不多…其实，风风雨雨闹了这么久，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如不要太计较。”南霜委婉劝说。

　　“你啊！真当我是我多么狠心的人？”花城夫人黯然一笑：“那个男人怎么说也是我丈夫。”

　　她似不欲为此神伤，起身道：“算了，我去睡觉。”

　　她走后，客厅就剩南霜一人。

　　南霜独自等了很久，才等到林淮哲从书房里出来。

　　林淮哲匆匆下楼来，似乎立刻又要走，见到南霜，停下脚步，问：“怎么还没睡？”

　　南霜说：“等你。”

　　林淮哲在一侧沙发上坐下，问她：“有话要问？”

　　“嗯。”南霜点点头，悄悄握起拳头：“虽然不合适宜，可是我已经等很久了，不想再等下去。”

　　“林淮哲。”她注视他：“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可以结婚那种。”

　　林淮哲往沙发上一靠：“你这是怎么了？”

　　“我开窍了。”

　　“沈南霜，你三不五时来撩拨我一下，有意思吗？”林淮哲淡淡回了一句。

　　“我认真的。”南霜不知该怎样让他相信，往他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那我也认真告诉你。”林淮哲坐直身体，脸上没有表情：“我们之间什么事都好说，唯独感情的事免谈。”

　　他说得果决，没留一丝余地。

　　南霜苦笑：“这么坚决的吗？”

　　林淮哲支着腿，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坚决吗？”他笑了笑。

　　“为什么？”南霜追问：“如果是因为我的不信任，我现在信了。我跟你道歉……”

　　她仰头望着林淮哲深邃得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林淮哲，我爱你。”

　　“你爱我什么？”林淮哲咧咧嘴，似觉得好笑：“你爱夏初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爱我又是什么样子？”

　　“你当我傻吗？随便说一句你爱我，我就会失去理智，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丧失？”

　　“沈南霜，你凭什么以为我林淮哲会接受你这么有所保留，瞻前顾后的爱情？”

　　掐灭烟头，林淮哲弯腰丢掉手里未燃尽的烟，离开前最后说道：“我不会跟谁结婚，你跟人结婚的时候也不必告诉我，反正我不会送上祝福。”

　　他大步走进夜色中，直到南霜搬出林宅，再没回来过。

　　南霜回郊外住了几天，沈母和李叔不知道她的生活经历了什么，只以为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是因为工作太忙。

　　南霜什么也没解释，在家呆了几天，回A市后该上班就上班，该跟朋友约会就跟朋友约会，生活好像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林家风波平息，林氏父子进了监狱，外人关起门来怎么谈论这些事，没人知道，明面上，歌功颂德的人不在少数。

　　小宝宝满一百天，林老爷子亲自举办了百日宴，大开宅门，邀请各路宾客前来做客。

　　南霜也收到了邀请函。

　　这次宴会于林家而言意义非凡，对陈舟来说，更是如此，这是她第一次以林家女主人的身份面向大众，为这一天，陈舟私下花了很大的力气恢复身材。

　　宴会这日，林家大宅宾客云集，平常轻易不露面的老头子们也都一一现身。

　　花城烟容陪着林老爷子招呼长辈，陈舟抱着孩子，在两人身旁款款言笑。

　　宴会上，南霜第一次见到了陈家大小姐，她跟林淮哲手挽手出现在宾客面前时 ，大厅各个角落都在窃窃私语。

　　烁金刻薄地批评了陈大小姐一顿，还是那些老话，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后面倒是改了改，把哪儿有我好，改成了哪儿有我们南霜好。

　　看见林淮哲和陈大小姐去舞池里跳舞，烁金气急败坏，随手捉住一个男人，把南霜往人怀里一推：“花燃情，你带南霜去跳舞！”

　　南霜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怀里，男人扶住她的肩，将她带出怀抱。

　　南霜站稳，抬头就见到一张斯文儒雅的脸。

　　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来：“沈小姐，请。”

　　南霜没有推拒，把手交到他手中。

　　花燃情牵着她步入舞池。

　　半拥着跳舞的男人有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笑或不笑，眼眸深处自然淌着绵绵情意，看得深些，又觉得那些情意都是假的，薄情才是真的。

　　南霜盯着人看的时间微微有些长，旁人或许早已不自在，花燃情却浑然不觉，举手投足，矜贵自若。

　　他引导着南霜转了几个圈圈，开起玩笑：“沈小姐盯着我看了这么久，觉得我怎么样？”

　　“充满魅力，让女人目眩神迷。”南霜不吝夸赞。

　　“噢？”花燃情饶有兴致：“比之小孙爷呢？”

　　“当然是你比他好。”南霜答得毫不犹豫。

　　花燃情嘴角微扬：“沈小姐真会说话。”

　　南霜笑应：“花先生真会夸人，一般人都说我这叫见风使舵。”

　　“那沈小姐这个舵手可得发力了，你偷瞄的人恐怕要被别人给转走了。”

　　小心思被人拆穿，南霜怪不好意思的脸一红，坦言：“那个…有点儿转不动。”

　　花燃情耸耸肩，深表同情，眼角余光向不远处扫去，和林淮哲相拥而舞的陈大小姐轻轻呼了一声疼。

　　林淮哲移开踩到她的脚，道：“抱歉。”

　　陈大小姐善解人意的提议：“不如我们去坐一坐？”

　　林淮哲风度翩翩：“也好。”

　　两人挽手从舞池里出来，烁金端着两杯酒过来喊住陈大小姐：“陈大小姐留步，咱俩喝一杯~”

　　她递酒过去，一个没拿稳，杯子里的酒水全洒在人家胸前。

　　“哎呀！对不起！”夸张叫了一声儿，烁金不由分说挽住陈大小姐的胳膊：“我带你去换衣服，花城妈这儿漂亮的礼服多得是，随你慢慢挑。”

　　她拉着人往楼上走，扭头朝南霜挤眼睛。

　　南霜猛然接到她的暗示，惊得目瞪口呆。

　　花燃情道：“沈小姐不必惊讶，烁金做这事儿，不奇怪。”

　　“啊…”南霜恍惚回答：“我可能需要时间习惯，毕竟在此之前，我还是挺正派的人。”

　　这回花燃情是真心实意的笑了：“沈小姐比想象中有趣。”

　　南霜这会儿的心思飞得有些远，脚下跳乱了两个拍子，她停下舞步，向花燃情致歉：“抱歉，花先生，下次再和您跳舞吧，我得去转我的风向了。”

　　花燃情不无不可，跟南霜一块儿走出舞池，绅士地告别离开。

　　花大小姐走后，留下落单的林淮哲，独自一人的林淮哲不只南霜一个人惦记，就两句话的功夫，他身边已围拢好几个女人。

　　南霜踌躇站在人群外，望着游刃有余的林淮哲，她先前信誓旦旦说要去转风向，现在却连步子都迈不开。

　　思量良久，南霜脚步一转，干脆去看孩子。

　　楚淮风正逗孩子玩儿，见她来，笑说：“弟妹今天真漂亮。”

　　他伸长脖子在场子里寻了一圈儿，望见林淮哲四周的阵仗，啧啧两声：“这小子现在风头盛得很，弟妹别怂，把不相关的女人赶走就是了。”

　　南霜没法儿去赶人，眼睁睁看着林淮哲带着一姑娘往花园里去了。

　　毕竟在林宅住了好几个月，南霜对这儿很熟悉，瞧着两人出去的方向，她暗戳戳到二楼，躲在阳台上偷看。

　　果然见两人在花园一角吻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