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太浪》永安姑太

55、狗急跳墙

　　林威远的态度如此决绝，南霜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林家半步，然而，没多久后的一天，花城烟容一大早让老爷子的贴身管家为他换一身衣裳。

　　老爷子近来的脾气越来越糟糕，时不时冲周围的人发脾气，花城烟容哄着他说：“小远今天来，我给您换一身精神点儿的衣裳去见他。”

　　老爷子这才愿意配合着穿衣梳洗。

　　“林先生今天真的会来吗？”

　　谎话说的次数多对病人的伤害只怕越来越大，南霜不忍心见林老爷子满怀希望又一次次落空，她于心不忍，问花城夫人。

　　“会来。”花城烟容却回答得十分笃定。

　　南霜没敢提起她曾在书房偷听到的那通电话，佯装不知，道：“林老先生病了这么久，他一次也没来过，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

　　花城烟容冷笑，笑容里满是讽刺：“他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探望老爷子，是来给他那两个孩子求情。”

　　南霜很快明白过来花城夫人话里的意思。

　　“发生的这么多事，果然都是他们做的吗？”

　　大约觉得她多此一问，花城烟容道：“今天早上林宗亲两兄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南霜仍是一惊：“这个消息…林老先生他还不知道吧？”

　　“不敢让他知道，媒体那边压下来了，不过…”花城烟容不无忧心：“瞒不了多久，林威远来求情，老爷子什么都会知道。”

　　道理谁都懂，可谁又忍心拦着不让林老爷子见他心心念念的小远呢？

　　未免出现什么意外，花城烟容安排医护人员提前守在隔壁房间，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午后，林威远来了。

　　这是南霜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林宗亲的长相和他有五分像，只是气质远不如他的父亲老辣，有威势。

　　他踏进主屋大门，眼睛扫向屋内的下人，没有人能承受他的目光，全低头喊他：“林先生。”

　　林威远一言不发径自往二楼林老先生的卧室走。

　　南霜坐在大厅沙发上，林威远的目光在她身上蜻蜓点水一掠而过，没多做停留。

　　他上楼后，南霜没有跟去。

　　林老先生的房间里有花城烟容，贴身老管家和丘刚守着，林家的家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南霜一个外人不便掺和其中。

　　南霜在楼下独自等着，楼上一直悄无声息。

　　林宅是老宅，哪怕经过多次翻修，隔音效果也远不如现代建筑好。

　　没有动静至少代表没有状况发生，是值得高兴的事。

　　默默等了不知多久，楼上忽然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你真以为他将来会把林家的家业还给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清醒点吧！他楚淮哲就没安什么好心！也不会做这种好事！”

　　男人的吼声继摔门声后响起。

　　“你的亲孙子、亲孙女现在落了难，你非但不救他们，还养着一只白眼狼，任由他胡作非为，你真是老糊涂了！”

　　吼声越来越激动。

　　“今儿我明摆着跟你说！你要不想办法救他们出来，将来你病得要死了，也休想我再来看你一眼！即便你死了，也没人给你送终！我林威远没你这个父亲，我的儿女也没你这个爷爷！”

　　所谓恶语相向，大抵不过如此。

　　南霜再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刚来回踱了两步，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楼上传来。

　　“医生！快叫医生！”花城烟容的喊声里满是惊慌。

　　楼上紧接着便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林威远，你这个畜生！给我滚！”

　　“现在让我滚，以后别再打电话求我回来！”

　　男人扔下这句话，冷漠地转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恰好和午睡中被吵醒，出门来一探究竟的陈舟撞在一起。

　　盯着陈舟的肚子，林威远眼里露出狠辣之色，陈舟察觉危险，扭身就想往屋里逃，被林威远一把拖住。

　　男人狗急跳墙，使出的蛮力根本无法抵抗。

　　二楼狭窄的走道上，兵荒马乱，只有丘刚注意到林威远的企图，厉声呵道：“林威远，你干什么？”

　　他欲夺步上前，众人挤挤攘攘挡住丘刚的脚步。

　　林威远趁机拖着陈舟两步走到台阶旁，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一推，陈舟的身子只歪了一下，便往下载去，从台阶一路往下滚。

　　丘刚冲出人群，一拳砸翻双目猩红的林威远，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林威远的脸被压得变了形，大笑从他嘴里口齿不清地吐出来：“好了，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要是不救你孙子，就等着林家无后吧！”

　　“疯了，林威远，你真是疯了！”姗姗赶来的花城烟容扶着楼梯，看着仰面倒在楼下地板上的陈舟，整个人摇摇欲坠。

　　林威远的疯狂让所有人都僵住了，南霜一步步走到瘫倒在血泊中的陈舟身边，伸手探她的鼻息，有热气呼到她的指尖。

　　南霜以为是错觉，摸向陈舟的手，温热的触感令眼泪夺眶而出。

　　“救、救人！”

　　涩冷的大叫打破疯狂后短暂的僵局。

　　南霜咬住牙，逼自己冷静，她回头喊惊呆在一旁的许嫂：“去唤陈舟的医生来，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

　　许嫂被南霜唤醒，知道事态严重，健步如飞的去了。

　　未免类似这样的意外发生，照顾陈舟的医生全住在宅子里，一楼还有专门准备接生的房间，林嫂去喊人，最多只需五分钟。

　　南霜冷静思考着一切，抬头看向二楼的花城烟容。

　　“容姨，陈舟这儿有我！林老先生那儿需要你。别、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最后一句话更像对自己说。

　　南霜的沉着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唤回花城烟容的理智，花城烟容向南霜点点头，极有威严地下令屋内下人全听从南霜的安排，尔后，她扭身往林老爷子的病房里走。

　　屋内吓傻了的下人们找到了主心骨，终于没再那么慌乱。

　　南霜轻轻将陈舟的头抱进怀里，抬手掐她的人中：“陈舟，醒醒…医生马上就来，很快就来…”

　　陈舟是在疼痛中醒来，醒来的一瞬间想起发生的事，后背倏然一凉，小腹随之一阵痉挛，剧痛袭来，陈舟禁不住痛呼出声。

　　有人在这时抓住她的手，喊道：“别怕，我在。”

　　陈舟抬起眼睛，看见南霜的脸，正红着眼眶朝她笑。

　　浑身都在痛，像被车轱辘碾过一般，尤其是小腹，陈舟吃力抬手去摸，肚子还是鼓鼓的，指尖沾满粘腻的液体，陈舟知道那是血。

　　“南霜，孩子还在吗？”她只能虚弱地问出这句话。

　　“在！”南霜牢牢握住她的手，认真凝视着她：“孩子还在！但是如果你不够坚强，你随时可能会失去他，所以，不管多痛，不管多难受，陈舟，你一定要挺住！”

　　“你的医生是A市最好的私家医生，你亲眼看过她的资料，你了解她有多么专业，你要相信她，相信你自己。”

　　“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任何时候，都会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承诺滔滔不绝，在陈舟耳边嗡嗡作响。

　　医生带着助手们赶过来，稍一检查，立即宣布说：“剖腹，现在就剖。”

　　“医生。”陈舟用尽力气拉住医生的衣袖：“如果有事，保小。”

　　医生眉一沉：“陈小姐，请你相信我的专业，大人和小孩我都能保得住。”

　　医生的保证无疑最具说服力，陈舟被抬进剖腹室。

　　南霜守在门外，焦急等候。

　　没多久，林老先生的病情稳定下来，花城烟容下楼来陪南霜一块儿守着，主屋里办事儿的下人，除了守在老爷子身边的管家和护工外，全都来了。

　　大家等在门外，全都听到了小孩儿落地的第一声哭泣。

　　“生了，陈小姐生了！”许嫂激动地抹了一把眼泪，朝花城烟容喊。

　　花城烟容拂了拂鬂间乱发，疲惫的容颜没有太多喜色。

　　医生助理将洗干净的孩子包好抱出来给众人瞧，刚出生的小婴儿皱巴成一团，像只孱弱的小猴子。

　　“恭喜夫人，是个健康的小小少爷。”

　　助理微笑着递过孩子，想给花城烟容抱一抱，花城烟容没有伸手去接，偏头看了许嫂一眼，许嫂会意，立刻上前来接孩子，助理手一转，将孩子移交到许嫂手上。

　　许嫂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堆人围上前来看，你一眼我一眼，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花城烟容转头问助理：“孩子的母亲怎么样了？”

　　“陈小姐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精心照料，暂时可能没法喂奶。”

　　助理细细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南霜在一旁听着，把她交代的事一一记进心里。

　　隔日，花城烟容请来专业的护工跟医生对接，把照顾陈舟和小宝宝的任务尽数交到许嫂和护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