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太浪》永安姑太

41、欢场女人

　　杀气腾腾的一行人，终于在卡座旁，停下脚步。

　　来人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闲杂人等，这些人倒也识趣，纷纷起身离开，做鸟兽散状。

　　卡座清场。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南霜和聂佳佳不离不弃。

　　林宗亲从容往沙发背上一靠，漫不经心翘起二郎腿，问来人：“你们怎么来了？”

　　女人没急着回他的话，腰肢款款走到近前，冲他嫣然一笑，紧接着，毫无预兆的‘啪’一巴掌甩到旁边陈舟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打得陈舟直接偏过头去。

　　南霜和聂佳佳懵了，完全没料到她会忽然发难。

　　陈舟亦诧异地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令她很快反应过来，她蹭地站起身，扬手就要把这一耳光还回去。

　　她的手，在半空，被人牢牢抓住。

　　陈舟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扣住她手腕的男人。

　　林宗亲温柔噙笑：“打不得，这是我亲妹妹，打了她，老头子那边我不好交差。”

　　林清尘被林宗亲护在身后，甩着打疼了的手心，轻蔑扬了扬嘴角，目光中的得意之色仿佛在笑话陈舟前一刻的自信。

　　陈舟一阵恍惚。

　　她看向林宗亲，想从这张熟悉的面孔下寻到令她安心的温柔，然而，男人笑得天衣无缝，她的目光渗透不进他虚与委蛇的面孔背后。

　　曾经盛满幸福的美目，仿佛撕裂一道口子，期望碎成星星点点的渣子，尽数从口子里漏走，悄无声息消失于空气中。

　　垮下双肩，陈舟松了手腕间的力道。

　　林宗亲松开对她的钳制，像逗弄不听话的小猫般，抚了抚她鬓间的长发，随口夸道：“对嘛，这才乖。”

　　扯开系在颈间的领带，将衬衣上的纽扣又解开一颗，林宗亲伸着懒腰，重新靠坐回沙发上，露出些许表里不一的真实面目。

　　他似笑非笑，盯向林清尘身后的苗条姑娘，问：“陌陌，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苗条姑娘冲他吐了个舌头：“林大哥，我就来凑个热闹，看看你的新欢长什么样？”

　　姑娘并不客气，说完话，径自往沙发上一坐，歪头，甜甜问林宗亲：“怎么？你不欢迎吗？”

　　“这倒没有。”林宗亲打个响指，唤醒一旁看傻眼的帅小哥。

　　帅小哥立刻上前来给他们一人倒满一杯酒。

　　林宗亲仰头喝光，扭了扭脖子：“随时欢迎。”

　　“那就好！”周陌欢喜，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上去既可爱又天真，她一面笑，一面从帅小哥手里接过酒瓶，问：“还有酒呢？都摆桌上来。”

　　帅小哥不明白她的意思，看向林宗亲。

　　林宗亲百无聊赖摇着酒杯里的冰块儿，无所谓的吩咐：“去拿，陌陌想喝什么，就拿什么。”

　　没一会儿，一大堆酒摆上桌。

　　周陌让人把每瓶酒都打开，又找来600ML的大酒杯，每样酒都往里倒了点儿，倒满一杯后，推到陈舟面前：“听说你原先就是混这个场子的，那应该很会喝酒吧？”

　　陈舟看着那杯酒，嘴角微勾，氤氲水眸向林宗亲看去。

　　男人事不关己的坐在老地方，收到她的视线，回了个颇为绅士的笑容。

　　“一巴掌打不醒你，是不是？”一旁的林清尘出声斥骂：“你真以为他会帮你？欢场女人，只配给男人玩儿玩儿罢了。”

　　陈舟默然移开视线，端起那杯酒。

　　她清清冷冷站在众人面前，眼皮一掀，眸光流露几许淋漓的决绝：“我要不喝呢？”

　　周陌一笑：“你可以试试。”

　　陈舟倾手，那一大杯酒漫过杯口宛如一条细长瀑布，倾泻而下，倒在地上，酒渍四下飞溅，波及众人一身。

　　林清尘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扭头冲倒酒小哥喊：“再倒一杯！她不喝，就给我灌下去！”

　　她尖利的眼风扫向身后带来的保镖：“去！押住她！给我灌！”

　　有两个男人听命上前，一左一右扣住陈舟的两只手，陈舟并不挣扎，只死死盯着林宗亲。

　　林宗亲冷漠与她对视，忽的，展颜一笑：“这么大一杯酒，就这么倒掉，舟舟，你还真是浪费。”

　　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陈舟一直是平静的，直到此刻她才突然破口大骂：“林宗亲，你特么王八蛋！”

　　她猛力一挣扎，押着她的人猝不及防被她挣脱开。

　　陈舟悍然的像一头猛虎般朝林宗亲扑去，保养精致的指甲是她唯一的武器，她疯狂挠向林宗亲，可惜，只来得及在男人的面皮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就被反应过来的林宗亲擒住双手，往后狠狠一推。

　　男人用劲儿猛，陈舟仰面倒栽在桌上，桌面上的杯子瓶子，不是被她扫落在地，就是被她压在背下。

　　方才失手的保镖趁机冲上前来，将竭嘶底里的陈舟死死摁住。

　　陈舟竖着半个身子躺在脏污桌面，像是定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然而，这是一条愤怒的鱼，她挣扎着，不顾一切，用尽力气，竭嘶底里咆哮辱骂。

　　沾了酒污的泥泞长发混着眼泪粘在妩媚的脸上。

　　酒吧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怜悯的看着这朵凋零在地，被人碾碎的花。

　　酒重新倒好，帅小哥战战兢兢拿在手中。

　　林清尘不想再听到陈舟恣意谩骂的污言秽语，气急败坏向带来的人下令：“灌！给我灌！”

　　又一个男人上前来，拿走服务小哥手里的酒，撬开陈舟紧闭的嘴，正要将酒往里倒，然而，斜后方猛然冲出来一道人影，带着一股蛮力，狠狠撞翻了男人手里的酒。

　　此时此刻，此等局面，没人想到还会有人冲上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所有人都惊讶了。

　　躺在桌上的陈舟眨去眼睛里的泪水，看着冲到她身前的娇小身影，心酸的偏过头去，奋力一挺身，大喊：“南霜，你走！你别管这事儿！”

　　南霜一动不动挡在她身前。

　　南霜不动，吓傻了的聂佳佳动了，她抖抖嗖嗖拖着吓软的后脚跟摸到两人身旁，护在了陈舟的另一边。

　　画面如此滑稽。

　　两个不堪一击的人，还妄图做慈悲菩萨，救苦救难。

　　林清尘为她们的不自量力笑了，鼓掌奚落：“呦！还真是好朋友！”

　　南霜没有分神搭理她，她只看着林宗亲：“林先生，陈舟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责难，也没有请求，好像就是单纯告知一个他们彼此都早已知道的事实。

　　林宗亲望向她，若有所思：“哦，对，我忘了这事儿。”

　　他将酒杯往桌上轻轻一放，告知众人：“都听到了吧？别玩儿得太过火。”

　　他的话，坐实了他对陈舟的抛弃。

　　屋内众人，心领神会。

　　只有周陌敛起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正色唤林宗亲道：“林大哥，这女人肚子里真有你的孩子？”

　　林宗亲冷漠挥手：“不用在意，打掉就是了。”

　　这个孩子，于他的意义，仅仅如此而已。

　　陈舟眼中出现一抹痛色，她空洞的眼睛盯向头顶不断闪烁的灯光，喃喃轻念：“林宗亲，你好狠。是我瞎了眼…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看错了你……”

　　林宗亲闻言直起身来，俯下脸看她，素来伪装得温柔的嗓音淬上一层浅浅冰霜。

　　“陈舟，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错我。”

　　“你只不过是看上我的地位、权力、金钱，你舍不得这些，所以即便看清也装看不清罢了，我若一无所有，陈舟，你还会这么跟着我吗？”

　　陈舟偏头看着这个她曾给予全部信赖的男人。

　　她生来漂泊，却盼为他停靠。

　　她爱惜美貌，却愿为他生子。

　　她达练老成，却因他少不经事。

　　而这一切，如今，尽是插入她心头的利刃。

　　移走视线，陈舟的声音变得冷淡：“我早该明白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心。”

　　她不再说话，静静闭上眼睛。

　　那个虔诚祈祷的陈舟，眼里盛满幸福的陈舟，愿以温柔对待全世界的陈舟，在南霜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死去。

　　南霜小心翼翼去抓她的手，她的手软玉一般，细腻冰冷。

　　察觉她的碰触，陈舟睁眼朝她笑，笑容深处是苍茫茫一片荒芜。

　　南霜心口骤痛，伸手去扒拉将陈舟死死压扣在桌面上的男人，扒拉不动，南霜勃然怒吼：“放开！”

　　矗立在两边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沙发上，传来一声轻笑。

　　南霜的理智被这声笑浇醒，她停下徒劳的拉扯，转而面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低声哀求：“林小姐、陌陌小姐，你们想要的结果都已经达到了，何必再苦苦相逼，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

　　“也不是不行。”说话的是周陌，她不甚在意地瞄了眼如断线木偶般摊在桌上的陈舟：“我们今儿过来，打扰了在场诸位的雅兴，我们自个儿也过意不去。”

　　“大家来这儿都是图个开心，这样吧，你们把在场各位都逗开心了，我们就放你们走。”

　　周陌抬抬下巴，向着陈舟，语气玩弄：“她不是惯常会讨人开心吗？”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一旁的彭玉道：“你们的这位朋友告诉我说这个叫陈舟的，脱衣舞跳得好，男人都喜欢。”

　　“不然这样！”脸上重新挂起甜美笑容，周陌兴致勃勃提议：“就让她去舞池里跳一个，跳得好，脱得一件不剩，我们立刻放行！”

　　兴师动众来一趟，不把人折辱进尘埃里，她们怎会甘休？

　　周陌兴味盎然：“老实说，我还没看过孕妇跳脱衣舞，兴许别具风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