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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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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大假结束前两天,南霜回到A市。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出租屋里里外外大扫除一遍,累得整个人都瘫了。
躺在沙发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南霜犹豫许久,给林淮哲发去一条微信:“明天有空吗?”
一秒钟后,对方打了视频过来。
南霜蹭的从沙发上坐直,飞快理了理头发,伸手一点,不小心按在拒绝键上。
手机很快熄灭,变暗的屏幕似一面镜子,映出她脸上还未散尽的点滴欣喜光芒。
愣愣看了会儿,南霜莫可奈何的告诉自己:承认吧,沈南霜,你分明就很期待见到他。
沉淀下思绪,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她重又给林淮哲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林淮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瞧她。
南霜赔笑:“刚刚按错了,我想点接受来着。”
对方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说:“有空。”
话题跳转太快,南霜反应了一秒,才想到他在回答她先前的提问。
南霜弯起眼睛笑:“那我能不能邀请你吃个饭?”
她用‘邀请’这个词儿,说得郑重。
林淮哲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南霜笑逐颜开,开始交代吃饭地点。
林淮哲却道:“明天我来接你。”
之前住在郊外,未免被母亲看出端倪,南霜总拒绝他接送,两人为这事儿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现在回了城里,南霜一个人住,再无所顾忌,林淮哲说来接她,她脆生生答好,当即报出住址,有种扬眉吐气的骄傲,可林淮哲还是抿着一张削薄的唇,脸上丝毫瞧不见笑意。
南霜体贴的收起脸上张扬的笑容,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表现的太得意,免得太刺眼,招人烦。
林淮哲这人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用的东西全是顶好的。
认识这么久以来,南霜只真正送过他一份礼物,那礼物非但不讨他喜欢,还惹他生了很大的气,送的很失败。
南霜一直遗憾,想重新送他些什么。
研究生毕业后,她找到人生中第一份工作,赚到工资的那个周末,她闲逛到一家小餐馆,名字很特别,叫“婆婆湾”。
婆婆湾的东西很好吃,南霜吃东西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带林淮哲来这里吃一顿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在她心底扎了根。
从此每来一回,总要想起一次。
渐渐的,仿佛成了她心底小小一个愿望。
南霜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哪怕到了愿望即将实现的这一天。
林淮哲的车停靠在公寓楼下,他今天打扮很休闲。
上身浅棕色短外套,舒适的感觉,配一条休闲长裤,随性的风格,脖子上的围巾和蹬在脚上的马丁靴是点睛之笔,给他这身打扮生生添了几许张狂,使得他更像他。
南霜整了整头顶的小软帽,捋捋散在鬓间的碎发,心性随和如她,也为将站到林淮哲身边去而感到些许怯场。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紫红色的松毛衣和妮子小短裙,和林淮哲一样是慵闲的风格。
提着小包包,南霜蹬蹬跑下楼,跑到林淮哲身边,口里呼出的全都是热气儿。
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南霜想跟林淮哲好生笑一个,不料被林淮哲抢了先。
他长得好看,性子冷淡,平常总给人一种够不着的疏离感,唯有笑起来时,眉目舒展,眼眸深处一圈圈逸散开的璀璨笑意,清朗纯净,什么距离感皆荡然无存。
南霜被这近距离的笑容暴击,头晕神眩。
林淮哲伸出食指在她唇上轻轻一擦,说:“口红歪了。”
南霜急急埋下头去,在他擦拭的地方抹了抹,道:“走、走吧。”
林淮哲为她拉开车门,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大拇指摩挲过触碰南霜唇瓣的指尖,甚是眷恋。
两人坐上车,南霜在副驾驶为林淮哲指路,车慢悠悠驶入坐落在巷子深处的“婆婆湾”。
干净的巷子里,梧桐树掉光了叶子,阿婆悠闲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见他们来,热情迎他们进门。
门口挂着风铃,叮铃当啷作响。
屋内空间不大,只有五张桌子,皆是相对的两人位。
红丝绒沙发上放着与之不太匹配的可爱玩偶,餐桌铺满白色格子布,上面精心摆放着一束插着新鲜花朵的玻璃瓶。
南霜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能看见屋外那只翻着肚皮晒太阳的胖橘猫。
阿婆送来菜单,南霜毛遂自荐:“我来点?”
林淮哲没有异议,随她处置。
南霜熟练的点完菜,阿婆笑眯眯收回菜单,转身去厨房里忙活。
这家小店每天只接五桌客人,由阿婆一人张罗。
南霜是这里的熟客,因为常来,每样菜都吃过,算是最懂这家店的客人之一。
阿婆退休前就是一名大厨,炒菜做饭,动作利索,南霜点的菜没多久便一一上桌。
空气里漂浮饭菜香,就着香气儿,南霜给林淮哲盛了一碗饭,将桌上备好的竹筷殷勤递到他手上:“你尝一尝,阿婆做的菜和我外婆做的,味道很像。”
林淮哲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在夏初生家的那个夏天,他没少吃南霜外婆做的菜,面前这一道道熟悉的菜肴,和记忆里的味道一一重叠,确实很像。
不过,从前那个做饭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她走的时候,你难过吗?”
话刚问出口,林淮哲便想收回。
时隔多年,再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即便那时她伤心难过又能如何?他总归没陪在她身边。
出人意料的是,南霜笑着回答:“不难过。”
林淮哲抬眼看她,目光犀利,似将她看透。
南霜投降:“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儿…咳…是很难过。”
“不过…外婆走得很安详。”
在当时,这是她最大的安慰。
她和外婆远比母亲还要亲密,老人家宠她,是天下第一宠她的人。
弥留之际,躺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老人拉着她的手,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终于来接我了。”
那个他,南霜知道,是她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一生挚爱的男人。
哪怕逝去五十多年,离开外婆五十多年,依然被外婆如珍如宝藏在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
钟情一人,生死不忘。
南霜骨子里铭刻的便是这样的爱情:一生只爱一个人,无论生死,只这一人。
同样,她盼望她爱的那个人亦能待她如此。
然而,她爱上的是林淮哲,忘也忘不掉的,偏偏是林淮哲。
南霜呼出一口气,听着像极叹息。
“叹什么气?”林淮哲盯了她一眼,说出口的话却很温和:“老人既然走得安详,说明你一直将她照顾得很好。”
他的安慰不算多么深入人心,但南霜明白他的好意,朝他笑了笑。
“外婆过世后,我跟我妈在原来的院子里又住了一年,后来,为了工作方便,我到这边租了房子自己住……”
“少了我的拖累,我妈接受了李叔的追求。”
大约是气氛刚好,南霜娓娓诉说起这些年的生活。
林淮哲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听到这儿喝了一口温水:“李勇的父亲?”
这人似乎很介意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南霜撑着下巴,眉开眼笑的点头:“嗯!你还记得?”
林淮哲白了她一眼,埋头夹了一口米饭周进嘴里。
南霜心软得一塌糊涂,嘴上也跟着软和:“我跟李勇一年难得见一回面,我妈跟李叔在一起后,两人卖了城里的房子,在城郊买了一栋农家小院,我偶尔回去一趟,李勇基本不怎么回去。”
林淮哲冷冷一哼。
南霜竟听懂了他的意思,大约想到不让他接送回家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呢!
两人之间难得气氛这般融洽,南霜提起筷子,给林淮哲夹菜:“你尝尝这个。”
她温软的向他卖好:“这是特意为你点的。”
林淮哲竟也配合,板着脸尝起她的好意,由着自个儿被她敷衍过去。
南霜殷切问:“好不好吃?”
林淮哲咽下嘴里的食物,夹起碗里剩下的菜,喂到她嘴边:“好不好吃你自己不知道尝?”
喂食的动作太过自然,南霜下意识张开嘴巴。
他的筷子伸进她嘴里,柔软舌头抵在硬硬的筷子尖儿,舌尖瞬时布满微辣的汤汁。
南霜的脸火速烧红,蔓延到耳根。
林淮哲手抵脑袋,嘴角慢悠悠舒展出笑容,笑的很斯文,衣冠禽兽似的斯文。
二十多年来,南霜只谈过一场青涩的恋爱,哪里见识过这般撩人的手段。
她晕晕乎乎瞅向罪魁祸首,那人无所顾忌,狭长的丹凤眼灼灼从她面上扫过。
南霜埋头扒饭。
林淮哲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传进南霜耳朵里,酥酥麻麻。
南霜服气了。
林大公子声色场中过,夜夜尽风流,要撩她,可不跟逗着玩儿似的,她哪里敌得过他这些信手拈来的撩人手段?
愤愤戳着碗里的白米饭,南霜暗暗告诫自己要争气!可不要给林淮哲得意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