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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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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林淮哲的房门外,南霜伸手碰了碰面前的门。
漆黑的屏幕慢慢亮起,扫描完南霜全身,发现她不是林淮哲,门没有打开。
南霜仔细寻找,亮起的屏幕上没有敲门键,周围也没有类似门铃的东西,找不到敲门的方法,她只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曲指在门上叩了叩。
这扇门看上去远不如木头门结实,南霜叩得很轻,不确定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得到?
林淮哲在屋里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屏幕门其实跟单面镜一样,一旦触发扫描系统,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见外面的景况。
从南霜站在门前,林淮哲便知道她来了。
她应该刚洗完澡,半湿的长发蓬松垂在双肩,微微凌乱,裹在碎发中的白净脸蛋,犹豫或思索,都很悄然。
林淮哲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让她进来。”
门猝不及防打开,南霜吓了一跳。
屋内,窗帘全拉开了,阳光穿透透明的玻璃窗洒进室内,暗色调的房间装满秋日海岛的晴朗。
床上的薄被还是离开时那样,一半儿掀开,另一半儿皱皱巴巴。
林淮哲懒洋洋靠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曲着腿,背着光,影子拉得很长。
“我替你把床单被套换一换吧?”
从A市到斐岛,一路舟车劳顿,穿着来时那身衣裳,南霜在他的床上睡了一觉,就像林淮哲了解她晕车后的那些小毛病一样,她也晓得他的一些生活习惯,他穿便装尚且不往床上坐,更何况是在床上睡觉吃东西。
睡脏了他的床,除了替他换一套床单被套,南霜想不出更好的弥补方案,然而,林淮哲并不领情,冲她道:“用不着。”
是每个男人都这么难以捉摸,还是只林淮哲一个?这个问题,令南霜费解。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和先前细致入微照顾她晕车时的体贴,大相径庭。
琢磨不透林淮哲的脾气,南霜想了想,好脾气的游说:“我换床单被套很快的。”
林淮哲眉一扬,所以呢?
所以……
“你就让我换吧!”
这服软的语气和当初别无二致,林淮哲烦躁地揉眉心:“随便你!”
他的答应,亦来得突然。
南霜始终糊涂,既不明白林淮哲为什么生气,亦不懂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不过,他既已答应,她也就真的随便了!
麻利地拆去床单被套,南霜扭头问林淮哲:“换洗的床上用品在哪儿?”
身后的人坐得稳稳当当:“你问我?”
这些东西放在哪儿,别墅里恐怕随便一个人都比他清楚。
他的回答理所当然,南霜也不觉得奇怪,林淮哲的衣食住行有人照顾,不知道生活琐事也是正常。
“那…我自己找找?”南霜征求意见。
林淮哲干脆摸出手机玩儿游戏,不再搭理她。
不应声就是默许了。
南霜放开手脚,翻遍屋子里所有能打开的柜子,没能找到替换物品,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到林淮哲跟前。
“找不到……”
林淮哲抬头:“沈南霜,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烦我的?”
有什么区别吗?
你那么容易不耐烦,帮你和烦你有什么两样?
顶着林淮哲不爽的视线,南霜指天发誓:“最后一次。”
顺道厚着脸皮要求:“你帮我找找床单被套。”
林淮哲短暂盯了她一会儿,退出游戏拨电话给张管家,让送一套换洗的床单被套来。
老管家没一会儿亲自带人送来东西,跟来的佣人要将旧物带走,林淮哲不让,把一堆换下来的东西塞到南霜怀里,指指浴室:“去洗。”
怀里塞得满满当当,南霜搂着一堆东西发懵:“不是有洗衣机吗?”
老管家彬彬有礼上前跟她解释:“沈小姐有所不知,少爷的衣物一向不机洗。”
原来如此…那…可就有得忙了……
床单被套不是T恤衬衫,清洗起来比较麻烦,林淮哲讲究,贴身物品的打理,他定然挑剔,南霜费了很大力气,反复几次,才将手上一堆东西洗干净。
洗完,已是黄昏时分。
林淮哲带着她七拐八绕去楼顶晾衣服,一排排晾衣杆升在半空,洗干净的衣服挂在上面,随风摆荡,空气里都是怡人的香气,天边起了成串的火烧云,一望无际的海上天空,梦幻瑰丽。
南霜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漂亮的晚霞照发到朋友圈儿,回头就见林淮哲坐在数米高的看台上,白衣长裤,一身铺满晚霞。
整个斐岛都是他的,他估计早将日落的景色看腻了,南霜没好意思拉他一起看日落,爬上高台,跟林淮哲并排坐着,林淮哲玩儿他的游戏,她看她的日落,两人各得其乐。
等夕阳缓缓沉下地平线,南霜冷不丁瞄见林淮哲在游戏里大刀阔斧收割人头,她不禁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出《孤独世界》的?他喜欢的明明是暴力游戏,做出的第一款游戏竟然格外温馨治愈。
听说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开发,仔细一算,她上研究生那会儿,他已经着手在做游戏了。
那时,他俩刚断交不久……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南霜的思索。
南霜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上是侯进的名字,她稍一犹豫,规规矩矩接起电话。
“是我,侯进。”侯进熟练的自报完家门,问:“休息的怎么样?”
“谢谢BOSS关心,已经没问题了。”
侯进握着手机点头:“那就好,我们下午逛了斐岛,听说你在休息就没叫你。”
“抱歉。”南霜摆出端正的认错姿势:“这次出差,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在一起工作多年,两人的关系虽算不上朋友却也不至于这么客气,侯进将南霜的意思听进耳里,沉默后,问:“你吃过东西没有?”
“吃了些。”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BOSS。”
那方又简单问了几句,南霜一五一十作答。
等挂断电话,南霜长出一口气,她宁愿侯进给她下达一百个惨无人道的加班命令,也不想应对这种似是而非的感情问题。
跟侯进共事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侯进变得怪怪的。
难道是单身久了,降低了恋爱标准?
还是,她今年命犯桃花?
别了吧……南霜捂着脑袋,头疼的想:要是老天有心,倒不如把她的桃花运匀给财运!
前段时间她刚去看了楼盘,A市的房价高得令人心寒。
身旁忽然传来疑是讥笑的声音,南霜扭头看去,林淮哲唇边讥讽的笑意还没散尽。
“笑什么?”
林淮哲玩儿着他的游戏,头也没抬:“沈南霜,现在是个男人都能往你身边凑了?”
南霜挺为侯进冤枉,平心而论,单从女人看男人的角度而言,侯进的条件不差,怎么也不该被划分到“是个男人”这么敷衍的行列。
林淮哲的评价有失偏颇,南霜却无意纠正,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调侃打趣:“难得BOSS的眼神儿这么不好。”
林淮哲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夏初生还没回来娶你?”
南霜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林淮哲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这么说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夏初生结婚了。”
南霜把很久以前的事当新闻讲给林淮哲听。
林淮哲手指一顿,抬起头来。
南霜瞧他的反应有趣,又说:“两年前就结婚了,孩子今年满一岁。”
她记得夏初生结婚的时候给林淮哲发过一份请帖,现在看来他似乎没有收到。
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儿,递到林淮哲面前,南霜指着照片儿里的人:“这是他的妻子,名叫安迪,和夏初生是大学同学,本人比照片儿还要漂亮,他们的小娃娃名叫萨曼莎,取的是我以前用过的英文名……”
手机里的这张照片儿是今年开春夏初生发给她的,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公园柏青树前,夏初生抱着刚满一百天的婴儿,搂着身旁金发娇妻,小婴儿稚嫩的五官和她父亲那张脸如出一辙。
讲起夏初生一家,南霜兴致勃勃。
“沈南霜!”林淮哲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推开跟前的手机,他对照片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知道……
“你不是喜欢他,非他不可吗?”他的语气仿若质问。
南霜噎住,慢慢将手机往兜里揣:“那…是过去的事儿了……”
过去的事?她的轻描淡写让林淮哲觉得无比荒谬。
“呵!原来非他不可,也不过如此。”他轻蔑的勾了勾嘴角。
散落在耳边的长发轻巧遮去南霜眼里受伤的神色,南霜无意识也跟着笑了那么一下,是啊,她曾那么爱夏初生,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可能爱情,并不如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么忠贞吧?就像爱情在林淮哲心中的意义一样。
从高台上站起身来,南霜扶着栏杆,眺望海平面上陨落的残阳:“BOSS说晚上有个烧烤派对,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先走了。”
她步下台阶,雪白的裙角似一只蹁跹的蝴蝶,在眼前一晃就要飞走。
林淮哲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滚烫的掌心令两人短暂失了神。
林淮哲坐着,南霜站着。
南霜埋下头去看他,男人仰头与她对视,乌黑的眼睛宛如夜空坠落的彗星,太过耀眼,令人难以呼吸。
“既然你不等他了…”握紧掌中纤细的手腕,林淮哲的脸色平静得宛如波澜不兴的大海,看着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问:“你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南霜的心跳停了一秒,一瞬间,有太多画面自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张张嘴,喉间干涩,发不出声。
良久,她摇摇头:“不要。”
林淮哲松开手:“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