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鸟儿往哪飞》虎皮斑鸠

16、广州开始的新生活（一）

　　早上八点的广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清。
　　钿淞所住在的这条街上布满大大小小的食品店，大多数到这时早已开张，有几家甚至还没开门，店前就排起了长龙。
　　“欸，你听说过莲香楼没？”钿淞朝队伍最长的一家店扬扬下巴，对李钟隐道。
　　李钟隐摇摇头，看向那块题着“莲香楼”三个大字的金色招牌：“这倒没有，就这等待人数来看，想必十分出名。”
　　钿淞自作多情地轻哼一声，仰头自豪道：“那是，这是个老品牌，豉油鸡的味儿最地道。”
　　李钟隐有些无语地瞥了钿淞几眼：“哦，是我孤陋寡闻。”
　　不就是老字号吗，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地方。难不成这家店你开的？
　　“广州这有很多像这样的老字号，”钿淞笑着猛地揽过他的肩膀，加快了脚步，“今天去个更有名的茶楼喝点早茶挥霍挥霍。这次我请你们，以后记得请回来哈。”
　　李钟隐有些不安地皱皱眉：“还有人一起？是我认识的吗？”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钿淞将视线望向别处，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调侃着，“担心这些干什么！他们挺和善的，不会吃了你~”
　　李钟隐烦躁地“啧”一声，甩开他的手臂对自己脖子的束缚：“既然有不认识的，大可以提前告诉我，至少有准备。”
　　钿淞听后哈哈大笑，再次把李钟隐狠狠扯过来：“还说不是怕他们吃了你，别给自己找借口！你个娃儿，真的是好笑哦，快走快走……”
　　李钟隐是个讨厌与他人肢体接触的主，此时此刻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顿时欲哭无泪，只得拼了命地挣扎着，嚷道：“喂，你能不能把我放开好好走路？我快热死了！”
　　“你妈没教过你，向别人请求帮助时应该怎么做吗？”钿淞自知完美抓住了他的软肋，得意地挑挑眉毛。
　　看来如果不按他说的这么做，自己势必会以这样的危险姿势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妈的，这个姓钿的好烦！！！
　　大丈夫能屈能伸，李钟隐咬咬牙小声请求道：“那个，额，钿大哥，麻烦放开我一下。”
　　钿淞笑得十分灿烂，伸出另外一只手的食指点点他的鼻头，娇声道：“不对哦，要叫‘钿哥哥——’”
　　李钟隐阵阵反胃，差点一个上勾拳过去：“好好好好好！钿哥哥！麻烦您放开我！”
　　“不够有诚意~你演戏的本事跑哪儿去了？”钿淞见状嘿嘿一笑，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啊……
　　拳头硬了。

　　李钟隐吵吵嚷嚷央求了一路，也不见钿淞有放开的意思，但没有放弃的架势。
　　还没到目的地茶楼前，远远地就瞧见两个矮小的身影欢天喜地的朝李钟隐这边跑来，高声招呼道：“李大哥好！”
　　他无奈扶额，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常德和顾素齐俩烦人娃儿。
　　“哟！你们好！”钿淞终于放过了李钟隐，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却被两个孩子完全无视。
　　常德像是生怕李钟隐跑掉似的，挽住他的臂弯，关心地询问着：“大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李钟隐无奈地耸耸肩，和一个呼噜打的震天响的大汉躺在同一张床上，是个人也安生不了。这么想着，他朝“凶手”那边狠狠瞪一眼。“凶手”很快察觉到李钟隐眼神里所带的杀气，却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只得回个心虚的笑脸给李钟隐。
　　顾素齐急了，扯着他的衣袖道：“是那个姓钿的惹了您吗？！要不要俺们帮您算账！”
　　“没事没事。”李钟隐轻咳几声，见钿淞往前走去，赶紧跟上。
　　钿淞请来的人中，除开他认识的四个孩子外，还有两个看上去比他年纪稍长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副报童装扮，女子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扎着麻花辫。
　　女子彬彬有礼地向钿淞和李钟隐鞠躬行礼：“钿前辈好，小同志好。我是宋敏，就叫我小宋吧。”
　　李钟隐赶紧回礼，飞快道：“小宋姐姐好。我是李钟隐，今后多多指教。”
　　“小宋以前是我在报社的跟班，就连在阁楼腾个房间出来的主意都是她出的。”钿淞拍拍他的肩膀，正说着，把那个报童拽到跟前，“这位沈隙，比你大一两岁，是这个片区的报童头头。”
　　沈隙满脸冷漠瞟了李钟隐几眼，看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地挥挥手：“沈哥好。”
　　“你好，”沈隙点头，上下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少年，“听说你唱戏不错啊？钿淞哥难得这么使劲夸人，以后演出记得叫我来。”
　　李钟隐哈哈应付一两声：“好的，一定。”
　　与此同时，李钟隐揣摩着沈隙刚才说的话，脑中缓缓打出几个问号，盯向旁边正和宋敏聊得欢的钿淞，摸着下巴，狐疑地自言自语道：“……难得夸人？”
　　沈隙将李钟隐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嘿嘿笑着，轻轻拍拍他后背：“你别这么不自信嘛，钿淞哥当时一提起你，嘴上就夸个不停。”
　　“那，他说起其他孩子呢？”李钟隐终是忍不住，嘴欠地问道。
　　沈隙转头看向他，纳闷道：“他根本就没提，欸，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夸了什么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钟隐连连喊冤，慌忙为自己辩解（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
　　两人沉默一会儿，李钟隐红着脸，扭捏地理了理头发，支支吾吾开口道。
　　“嗯那个，愿闻其详。”
　　沈隙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挑挑眉毛，简直和钿淞不要太像：“我就说嘛。不过，你这还问住我了。额，他夸的无非就是些‘底子稳嗓子好’、‘刻苦求知积极上进’之类。”
　　当他在脑子里寻找着钿淞还夸了些什么时，李钟隐已不知何时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他赶紧问道：“喂，你没事吗？”
　　“没事，”李钟隐的声音有些颤抖，整张脸都深深埋进两腿之间，看不出他现在是何表情，小声嘟囔着，“除开阿姐，这是第一次有外人这么夸我。”
　　就，勉强原谅他刚才做出的“恶行”吧。

　　喝完早茶，一行人走出茶楼。宋敏凑到钿淞旁边，略显卑微地问道：“钿前辈什么时候回报社工作？”
　　钿淞：“要等一段时间，明天要去看大夫，如果没大问题春节就后回来了。”
　　“那行，钿前辈一定要好好休息，”宋敏对他疲惫地笑笑，“报社里的大家都盼着您快点回来。我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
　　沈隙取下头上的帽子，朝李钟隐挥几下，转身跟上宋敏的脚步。
　　钿淞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转头看去原来是顾素齐。她满眼小星星，道：“喂，接下来你要带我们干什么啊！”
　　他颇是难为情的挠头，老实回答：“各回各该待的地方……”
　　闻言，顾素齐虽满脸不屑，但还是看得出来那股丧气劲儿，嘟囔道：“我还以为能逛逛这边，明天开始排戏，就没时间了。”
　　“啊，真是对不住，挺可惜……”钿淞这次头挠得狠了些，但也没想出什么完美的解决办法，蹲下来看着她道，“这样吧，我送你们回去，路上玩会儿？”
　　李螟蛉探出头弱弱插话道：“其实您也不用送的，我们晓得回去的路。”
　　“是啊，”常德连连点着头附和，“我们已经麻烦您太多了，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钿淞皱起眉“啧”一声，缓缓地站直，拍了拍膝上沾上的灰尘：“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谈什么麻不麻烦的，我像是斤斤计较的小人？”
　　他身后忽然响起李钟隐冷冷的声音：“我看你就是吧。”
　　“您说什么呢？”钿淞核善地笑着转过头，盯着李钟隐道，“没听清楚呢，请您再说一遍。”
　　李钟隐不屑地撇了撇嘴，环抱着手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跑了，不送他们？”
　　闻言，钿淞回头瞧去，那群孩子果真跑了老远，他正想要叫住，但他们想是知道似的越跑越快，飞速消失在人群中。
　　还没等反应过来，李钟隐冷不丁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一声也不吭把他用力往反方向拖去：“都说了别送别送，你没听到？”
　　钿淞十二分的不满：“我用你教我做事？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你负责？”
　　“行，我负责，我负责，”李钟隐狠狠瞪他一眼，满脸嫌弃“我最烦你这种把孩子都当大傻子来关心的大人，请给我们一点尊严。”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小屁孩？”钿淞倒是非常冷静地反问道：“要让别人给你尊严，首先就要尊重别人，你妈没教过你？”
　　李钟隐不急不忙，学着他的样子道：“首先，你做到了吗？你……”
　　“欸，这就是问题所在。”钿淞微笑着“啪”一声合掌，示意他先安静一会儿。李钟隐立刻把剩下半句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这才继续道：“你要我先尊重你，我要你先尊重我；既然你不能先尊重我，那我相对的也不可能先尊重你，总要有个是主动的一方，对吧？”
　　李钟隐被绕的晕晕乎乎，只得稀里糊涂地点头。
　　“到底谁来当主动的一方，这是最主要的问题，”钿淞清清嗓子，继续一本正经地瞎编，“不然这就会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令人头大——是先有鸡，鸡生了蛋，蛋又生出鸡；还是先有蛋，蛋生了鸡，鸡又生出蛋？”
　　“所以？”
　　李钟隐本就不怎么灵活的理智彻底缠成个死疙瘩。
　　钿淞轻手轻脚地接触了他双手对自己脖子的钳制，严肃地看着他：“这是个高深的哲学问题，如果你迫切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关于尊严的问题，建议你去好好钻研下哲学，我的朋友。”
　　“为什么你不去？”李钟隐狐疑。
　　见他已经上钩，钿淞阴阳怪气地哭泣道：“人家才疏学浅，脑子又笨，怎么配去研究哲学？”
　　李钟隐满眼小星星，斗志满满地用力拍拍钿淞的肩膀，差点没把身材本就单薄的钿淞拍死在当场：“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呢！？我姐告诉过我：‘只要有梦，现实就已经无所谓了’！快，告诉我，附近有什么卖哲学书的书店！！！我们一起研究！”
　　钿淞瞬间石化，赶紧好意（？）回绝，继续阴阳怪气：“人家就是脑子笨！人家不要嘛！嘤嘤嘤嘤嘤嘤…...”
　　“真的是，婆婆妈妈地犹豫什么！”李钟隐激动的满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自己内心的斗志燃烧殆尽，牵起他的手，“说！书店在哪里？！”
　　钿淞这下真的要被急哭了，用力甩开：“人家就是不要嘛！”
　　“钿淞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刚才还激情满满支持我，现在又翻脸？”李钟隐据理力争。
　　“嘤！！！”
　　李钟隐气急败坏：“又不花你的钱！”
　　“我现在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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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奔放，这篇文的剧情走向犹如脱缰野马一般 o(*////▽////*)q
小钿钿骚道我连“嘤”字都不认得了......还有老李你似乎不太聪明的亚子（这就是夫夫相吗爱了爱了）
钿&李：你再说！？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