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95、第95章 花田半亩

　　古树葱郁遮蔽烈日，洒下丝丝清凉，聒噪的夏蝉一点也不影响浓荫下的天气，路旁有个小型花园，花园中有石桌和石凳，女孩正坐着看《花田半亩》。蓝色的书签放在一旁，蓝色的绸带傍着微风轻轻地飘动。
　　“忧郁，沉默，孤独，神伤，惹人，安静，开放，凋零，没有芬芳……”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是蓝雨轩。“你怎么知道？”“《花田半亩》这样好的作品，当然要读。呵呵，你买的？”“不是，你姐姐送给我的。”她合上书，光线从罅隙间泻下，从缝里挤出抵地的烈光，透过光洁透明的瓷砖，反射到他身上与近旁的书上。
　　“我姐姐？”她点头，“很奇怪？”“呵呵，没有。她很喜欢这本书，因为这本书的作者田维。”“田维？”
　　“你不知道？田维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但是读中学的时候被发现得了绝症，面对疾病她很坚强。她成绩优异，文笔极好，但天妒英才，在她读大学的时候，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此期间，她写了许多的日记随笔之类。她离开后，她的文字就被编辑成这样的一本书，书名《花田半亩》来自于她的博客名，而‘花田半亩’来自于朱熹的《观书有感》中的“半亩方塘一鉴开”，这书签里的龙胆花是她生前最爱的花，也是我姐姐很喜欢的花。”
　　蓝雨萱赞同地点头，“田维……你姐姐以前生病了？所以感同身受？”他点头，“是，她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很坚强。你觉得我老姐怎么样？”“很漂亮。”蓝雨轩边把书签放回书中，边说：“嘁，就没有更深层次的？这么肤浅？”“咦，我才没你肤浅，我感觉她很关心你。”自从上次和他母亲在奶茶店谈话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无忧无虑地聊天，“还有呢？”“你妈妈也很在乎你，她……”蓝雨轩迅速打断她的话，“不不不是，你说什么？我妈？”
　　“对，你妈妈对我说……要我多关心你一点，因为她感觉你对她有抵触的情绪，她说她很内疚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她想让你过的开心点，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蓝雨轩却听得越来越清楚。原来，原先真的误会母亲了，她所作的一切都出于关心。若不是挚爱的亲人，一切应该怎么收场？
　　蓝雨轩看着她，沉默些许，却保留着正在听话的姿势，“蓝雨轩！盯着我干嘛？”蓝雨萱大吼，“哦，没什么。”他目光漂移至别处。“那幅素描，什么意思？”“什么素描？难道又是我老姐送你的？”
　　“对啊。”“没，没，偶尔画画，呵呵。”他面露难色，真尴尬。
　　“你画我干什么？画得一点都不像，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好像还一只大一只小。”“什么？竟然说我的画眼睛一只大一只小，你画一幅试试？”他不能容忍别人对他作品无端指责，他一向对自己作品极度自信，这种低级的错误，怎么可能？正好，他暴涨的自信心取代难堪。
　　“画就画。”蓝雨萱铺开一张草稿纸，拿出一支铅笔，在蓝雨轩错愕的眼神中画了两个一样大的圆圈，“喏，怎么样？等量，面积一样大吧？”他无语，盯着那两个圆，“这，这俩椭圆能当做眼睛？你这是草稿涂鸦，我那是艺术。”蓝雨萱振振有词，“这也是艺术，你试试，看你行不行？”蓝雨轩无话可说，他退让道：“对，对。那是艺术，那，好好欣赏，我有事先走了。”蓝雨萱缓一口气，怎么这般不自在？

　　天边跳出一朵大大的乌云，遮盖一方天空，遮蔽烈日的强光。一辆车驶进陵园。“王伯伯，等我们一会儿，很快的。”他笑着点头应答。
　　这个时候的天，没有一丝云。蓝雨默捧着花，蓝雨轩提着礼品袋，俩姐弟一起来到父亲的墓前。云层很快就离开，太阳出来了，刺眼的光直射下来，四周围变得亮亮堂堂。
　　“爸爸，我和阿轩来看你，你是不是很开心？妈妈得去公司，所以没来。”看着墓碑上微笑着的父亲，她忍不住思念，“爸爸，你听到了吗？”她喃喃地说。
　　“爸，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公平正义？为什么善良本分的人总是没有好的结局？”
　　蓝雨默撑开伞，把伞交给弟弟，低头把贡品放在墓前，郑重地鞠躬。“阿轩，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可是……可是没有。想到南宫晗，我会恨他。他多好，想走就走。所以把东西都邮寄给我们，他到底要怎样？”
　　“他能怎么样呢？阿轩？他也和我们一样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选择逃避选择离开，但是想想。当年车祸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南宫穆呢？”
　　蓝雨默无从作答，只说：“阿轩，别想太多。”她往弟弟手上塞上一张纸巾，蓝雨轩低头看父亲的照片，攥紧纸巾。
　　她安慰着：“阿轩，这里是爸爸安息的地方，我们不要打扰他，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