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77、第77章 理在，情难饶

　　虔州的别墅区附近相对地少了些霓虹灯的装饰，近旁国道上的车流开始多起来，一隅的吵闹并不影响别墅区里的安宁。南宫府邸豪华依旧，狗狗吃好晚餐，趴在地毯上眯着眼，一旁的南宫穆和妻子正聊着天。
　　“子琳，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正看电视的贵妇视线挪移，看着他，“你，干嘛这么说，平时你可不会和我说这种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和阿晗又闹不开心了？”“啧。”他摇头否认说，“没有，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观察孩子的一举一动，他一向独来独往，似乎没有朋友，整天都在房间里看书，话也特别少，我在想，孩子的性格为什么是这样？作为一个父亲，以前的我太疏忽了，在他成长的时候没有给他多一点的关心。”
　　南宫晗正好下楼，听见父亲在说话，他停住脚步。
　　“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这还用说，当然是真话。”“阿晗这孩子，同你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的优点基本一致，奇怪的是你们的缺点也是离奇地相似。以前他怎么生活我不知道，但是，自从我进了这个家门，我看到的就是你们爷俩的对立。说实话我心疼这孩子，但是他对我一直是抵触的状态，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他，他太孤独太寂寞，和他接近的人都想从他身上获取利益，没有真心可言。看到你这一段时间这么顾家，我很开心，现在开始，以后多花点时间在孩子身上，也不会晚。”
　　“上个月前，阿晗对我说，他说我当年把他和蓝宇的小姐拆散，他有多么痛苦。因为不想利用他，所以希望他放手。我想了很久，若不是我想要摧毁蓝宇，和周闵楠联合策划，或许他现在会开心一点。”
　　“从女性的角度，我现在倒是很佩服蓝正琪的那个女儿，周尹熙并没有按周闵楠的指示去做，这就足以证明那女孩的优秀，阿晗喜欢那样的女生说明他眼光还是很不错，可是你后来以他的自由和那女孩的安全作为要挟迫使阿晗放弃，这着实残忍，这一点我在你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表示反对，不过现在，看到他每日勤奋苦读，也替你们爷俩高兴。”
　　南宫晗起步上楼往回走，他不想再听，这些往事，再次提及又有什么用呢？
　　昏暗的，大房间；安静的，不眠夜。

　　蓝家小别院里的花儿开得正欢，玉兰花香浸满整个小院。厨房里女人们忙着，大厅里孩子们玩着。“琪琪，我们不看喜羊羊好吗？我们看《火影忍者》好不好？”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琪琪半眯着眼睛，盯着电视，“不要。”“那我就把你现在颓废的样子拍下来给姐姐看，而且我专门挑丑的拍。”“为什么呀？”蓝雨轩开了相机，咔嚓咔嚓就拍了好几张，“琪琪摆好姿势，不会让哥哥拍到丑丑的琪琪。”琪琪拉开笑脸，“嘻嘻，嘻嘻……”等琪琪架不住笑脸的时候，蓝雨轩才开始拍，琪琪不开心，摊着手，歪着脑袋扮鬼脸。
　　李天明走近，发现琪琪正扮着鬼脸，“嗬，琪琪，在干嘛呢？”琪琪歪着头，“哥哥不拍琪琪很可爱时候，要拍琪琪很丑很丑的照片，琪琪就扮鬼脸。”
　　“扮鬼脸多辛苦，爸爸掩护琪琪。”他抱起女儿，“要吃饭了，我们去洗小手手。”蓝雨轩笑笑，拿起遥控器换台。

　　蓝雨默开手机，拨弟弟的电话，“阿轩，吃了吗？”纵使再难过，面对亲人的时候就应该开开心心。“没啦，今天家里有很多客人，晚饭准备了很久。”“让我猜猜有哪些人？李叔叔，琪琪，陈阿姨。亚敏姐。还有……”“还有阿爸，你怎么知道？”“老妈告诉我的，她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叽叽咕咕对我说了很久。对了，你认识尹熙，不周尹熙吗？”蓝雨轩心里咯噔下，“认识，怎么了？”
　　“他刚才对我说，他接近我是因为家族利益，他是周莹莹的哥哥，他明明知道周莹莹干了很多伤害他人的事情，但是他没有阻止。我曾经把他当成很好朋友，甚至差一点和他在一起。可是，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姐，你先别激动，听我仔细分析给你听。他完全可以隐瞒所有的事情或者选择否认，但是他并没有做。而且，我想他是喜欢你的。你们之所以没有在一起，是因为他不想伤害你，因为踏出这一步，就意味着纯真爱情中夹着功利的世俗因素。他不想你恨他，不想纯洁的爱情遭受污点，今天他向你坦白所有的一切，是希望你理解他的矛盾，原谅他无心的错误，毕竟这一切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能我不知道他妹妹的行为对别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但是经过和他的相处，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坏的人，可能因为我也曾经有目的地接近过他，我深刻地体会到朋友的理解与原谅是多么地重要。姐，我觉得你不要对他曾经的行为抱着抵触的想法，因为就算他纵容过谁，他还是想方设法去保护你。”
　　“你是我弟弟吗？怎么能说出这么高深的话？”“呵呵，看来，你低估你老弟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心里好多了，谢啦。”“保护老姐是我的责任，让老姐开心是我的义务。”“少贫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没啦，我是男生保护女生是我应该做的，我听见奶奶在叫我吃饭，我挂了，不要到时候被客人说没礼貌。”“好好好，亲爱的绅士，愿晚饭吃得开心。”
　　虽说弟弟解析地很正确，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个很大的疙瘩，她叹口气，不论事实再怎么在理，人总是躲不过感性的干扰。

　　家庭宴会。
　　“韩老伯，您别客气，这里既是阿轩的家也就是您的家，坐这里吧。”他微眯着眼推脱：“你看，俺是一个农村大老粗，怎么能坐上席？”蓝奶奶听着别扭，“哎，老韩，你可别在这里介意，阿轩生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就把这里当成是虔州城里的新家，阿轩是你抚养长大的，阿轩在哪你就应该在哪，到时候孩子多不开心。这里你辈分最大，来，坐坐坐。”韩老伯局促地坐下，蓝雨轩笑嘻嘻地走过来。
　　“阿爸，我看你那边家具简陋，所以打算给你买洗衣机，电视机，空调还有冰箱，怎么样？”“别，俺不喜欢那种东西，用不来。”“阿爸，你一个人在那边，我总觉得少了什么。”“阿轩哪，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不要为俺费心。”“哪里费心，就这么说定了。”
　　她坐在电视机前看《火隐忍者》，回想那时还在虔大念书的女孩，那时她是有多喜欢这部动漫啊，那时，连幻想都是美美的。现在，一切渐渐沧桑。
　　于晴挂上电话走近，关切地问，“亚敏，想什么呢？很快就开饭，饿坏了吧？”“晴姐，我不太饿。”“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您直接问吧。”“刘肃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她低下头，极力掩藏什么，“你瞒不过我，告诉我，我帮你。”“不。晴姐，真的没什么，跟着您我觉得很开心。因为……”“因为什么，说来听听。”她沉默一会，继续说：“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因为不谙世事，不懂行业潜规则，所以吃了不少亏。不久，我失去了相处五年的男朋友，我终日心灰意懒，直到有一天被生活所迫终于鼓起勇气去面试，但是屡屡碰壁，那天去面试的时候形象很糟糕，我以为我又被刷了。结果，是您，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于晴搂着她的肩安慰着，“抱歉，亚敏。不要难过，这一切都过去了。”
　　安慰之余，于晴莫名想到刚才那个电话：
　　“董事长，她自杀了。尸体一个小时前被捞上。”
　　“知道。”
　　于晴长叹一口气，她深知，作为南宫穆的一枚棋子，这次任务失败，代表她职业生涯的结束，不论是南宫穆还是段启云，他们都视她如废棋，她只不过从中斡旋以求生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全身而退。她是一个从深山走出的大学生，在璀璨的都市霓虹中失去了自我，最终不得不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人世。